第653章

船长，有气无力汇报。
　　“边境伯大人，我们派去岛上的战士，压制了暴动的奴隶和工匠，只是巡礼的女巫们，占据了桥头，在包庇那帮亚人畜生——想要不引发冲突夺回大桥，很有难度。”
　　“更令人担忧的——是波菲里奥殿下，他的舰队已经逼近神殿岛，金翼狮子们正在列阵观望。我方派出了巡逻船，试探着与王子接触，被拒绝了。”
　　老船长瞪着半眯的狭窄眼缝，向冷湖伯摇头叹息。
　　“如之前得知的情报，星教的朝圣团也在王子的旗舰‘火炬圣约’号上，殿下的骑士要求我方放弃一切戒备抵抗，迎接狮子军入港，还无视了您的封锁，派出有大骑士坐镇的先导舰，正要登陆岛屿北侧。”
　　眼见老船长欲言又止的模样——
　　“继续。”
　　冷湖伯接过侍卫递过来的广口瓶罐头，拔掉软木瓶塞，亲手捏着一条条小鱼干，喂着肩头闻到食物香味而活跃起来的章鱼帽，边冷眼逼问着像只装傻充愣的河狸般与他直视的老船长。
　　“黑沼伯的舰队，攻陷了位于‘麦奎尔之角’的堡垒，进入岛上的黑沼伯和市长一行，很可能是用巫术伪装的替身。”
　　那卑鄙的老鳄鱼！
　　冷湖伯惊怒得一时没来得及收回手指，差点被贪吃的章鱼帽啃了一口。
　　“士兵们还不知道谁会是敌人，拖延下去，恐伤军心——之前我方的迎击战术，都由奥布拉克阁下拟定，但他现在迟迟没有音讯……”
　　“守备官阁下是擅离职守！”
　　另一位忠实于麦克白的船长，终于出面引导话题：“边境伯大人，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用管他。”
　　冷湖伯望着那一张张神色凝重、充满质疑的脸孔，明白不能再全部隐瞒下去了。
　　他赌上仅存的威信力，一挥手扫过地图上方，单刀直入道。
　　“诸君，形势危急——”
　　“石湾伯背叛了我们，那个海盗要在神殿岛召唤邪神。”
　　这番出自他口的发言，令在场的将官们如遭石破天惊的雷击，冷湖伯不得不抬高音量，想要压下躁动不安的人心。
　　“幸得‘鸣泉女士’祝福，我的女儿凡娜获得了圣剑的认可，击败了石湾伯——首恶已经伏诛，但我的继承人，仍在为冷湖的存亡而奋战。”
　　麦克白大声说完，不提脸色各异的船长们，更外围的副官和军士长纷纷陷入嘈杂的议论中。
　　“大人，当真？ ”一名船长按捺不住，拍着桌子道。
　　“你在质疑我吗？”
　　或许是今日身上沾着太多血的缘故，麦克白变得冷厉而强硬的目光扫过，那名船长在短暂的呆滞后，低头表态。
　　“属下不敢。”
　　“大人，您想要我们做什么？”
　　圣剑号的舰长终于摆脱沉默，勉强瞪大那双昏花老眼。
　　麦克白深深吸口气，头次发出了斩钉截铁的命令。
　　“不要管逃跑的奴隶了，也不用再警惕城内——我需要你们回到船上，各舰队开赴大比武场，消灭操控海魔的‘幽鬼鲨’号，全力摧毁岛屿。”
　　“边境伯大人，您确定要摧毁岛屿吗？这座岛可是翠丝提留下的封印！”
　　有船长立刻质疑道。
　　“要是破坏了神殿，可是对娜伊阿德丝的大不敬，会招致神罚的！”
　　还有更迷信的船长明言反对。
　　“你们不是已经向岛上开炮了吗！神殿是我造的，还没选出大祭司前，是冷湖领的财产，怎么处置由我决定！”
　　麦克白咬牙大怒，呵斥着各怀鬼胎的船长们。
　　“你们根本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召唤邪神的仪式，正在神殿下举行，放任它才是对娜伊阿德丝的亵渎！”
　　……
　　“这可不行啊，大人。”
　　当反对他的船长们六神无主，即将屈服于主君的命令下时。
　　一道阴鸷而平淡的中年人嗓音，陡然打断了麦克白给予现场的压力。
　　麦克白也被这突兀响起的勾魂声，弄得触电似脊椎战栗，回过头，发现身后站立着一个阴森森、怪异的人影。
　　没谁知道他怎么上的船，什么时候闯入会议场地。
　　负责警戒的水兵和骑士们，也见鬼似围过来，可一双双手里紧握的刀枪剑戟，却不知该不该举起来。
　　不速之客头戴着一顶褪色的舰长双角帽，身着沾满鲜血的旧式军装，像是从某个死人身上扒下来换上般，异常不合身。
　　可他的脸，在座的所有人却都非常熟悉，但不愿相信是认识的那个人。
　　他的头发和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变成漂白融化似的苍白颜色，但皱巴巴的皮肉上，粘附着一道道苔藓蔓生般——色彩混乱而鲜艳的斑纹，似乎连结着翻开的体腔，长着细密整齐的牙齿，一滴滴渗出黏滑刺鼻的分泌物。
　　“请别让下官为难。”
　　他盯住冷湖伯，一步步逼近会议桌，眼神居高临下。
　　“奥布拉克——”
　　冷湖伯瞳孔骤然缩小，腿有些发软：“你不是变怪物了吗？”
　　“大人，您消息真灵。”
　　曾陷入李昂炽热的爱之陷阱，而惨遭海魔寄生的守备官，此刻恢复了非人的人形。
　　“但大学者救了我，现在我已经获得了超越凡人的生命。”
　　“你来干什么？要违抗我的命令？”
　　冷湖伯陡然拔出武器，指向奥布拉克，朝船长和水兵们下令。
　　“杀了他！奥布拉克被海魔附身——他不是人了！”
　　一名忠于主君的船长，还没响应发声，只是本能拔出腰间的配剑，就发出骇人惨叫，扑倒在会议桌上。
　　伴随奥布拉克抬起的食指，一根带着肉芽的指甲，脱离了指头，射穿了船长的喉咙。
　　犹如某种异形生物的进食，在颈部咬开的血洞，伴随着血肉加热飞蹿的蒸汽而急剧扩大，脑袋很快脱离了身体，轱辘滚落在作战地图上。
　　众目睽睽下，战衣中包裹的遗体，转眼仅剩下一具半溶解的白骨，如标本般摆放在会议桌上供众人欣赏。
　　“逆我者死。”
　　守备官那双血丝蔓生的虹色眼眸，向昔日主君致以嘲笑的问候。
　　“大人，大学者吩咐我把你带回神殿，作为冷湖的领主，请参与这场开拓时代的盛典，到最后一步吧。”
　　“至于各位——”
　　他扫视着噤若寒蝉散开的船长们，嘴角挂着嗜血之徒的狂笑。
“准备作战!迎战王洱ling扒五OIX氵镏玖踆炎狮子!”
　　守备官一步夸张地跃下船尾楼，抓起一门固定在船舷边的星石炼金炮，对准前方耸立的白天鹅之桥。
　　“在这之前，开炮，炸断大桥！让那帮暴动的杂种和违抗军令的懦夫，无法逃回城市！”
　　“你怎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