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前方的航向,伸出了布满老茧的手掌,感应着风雪雾海中汹涌流动的力量。
“我有不好的预感。”公主也微微不安地颔首。
“安小姐和马歇尔小姐她们面临的战斗,恐怕超乎我们想象的险恶。”
公主转头观察着周围,在暴风雪中若隐若现的友军船只——
在这大大小小上百座——如水中浮木的甲板和桅杆上,来回忙碌的众多面孔,她一张都不认识。
映入她眼帘的身影,或许属于某个肩负家庭重担的父亲、某个志向远大的游侠,某个刀口舔血的佣兵,某个只想混口饭吃的工人……
这群在双城港市井紧急招募的士兵,组成了眼下这支庞大的船队,是她生平第一次有资格领导的军队,却依然只能算一群乌合之众,随时可能消散在雾气茫茫的湖面,融化成一股不起眼的泡沫。
“这些追随我们上战场的人,到底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双城港呢?”
“巴巴罗萨先生——不,我该叫你公主殿下。”
“火荆棘”潇洒转过身,凝视着为前途未卜的战争而陷入烦恼的温室玫瑰。
“你邀我组织这支舰队之前,曾询问过我是否有争取胜利的把握。”
“我的答案依旧是——只有到了战场,咬咬牙,才能知道自己能干什么。”
“这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他是一个好胜心切,也好面子的男人,碰到战斗从不避让——这样一个靠着一场场绝地反击,在佣兵界闯出名头的汉子,唯独从家乡的战场上逃离了,还把这当做要带进棺材里的秘密。”
“我本以为一辈子没法从他口中知道逃离家乡的原因——可他死前,还是告诉了我——关于翠丝提的传说,有着另一个黑暗的可能性,而我们家族的历史,也牵涉其中。”
“火荆棘”猛地砸了一下船舷坚硬的木头。
“可那死老头,还没说完就死了。”
希雅老板娘怀念往事的脸上,如饮下苦涩变味的麦酒,挤出一丝苦笑。
“我父亲为此逃避了一生,可他没说完的遗言,反而在我心中激起了胜负心。”
“他无法面对的战场,就由我来面对,这是我这个女儿,唯一打败他的机会!”
“火荆棘”好似红莲燃烧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公主,想把身上火焰的热度也传染给她。
“蒂妮殿下,有的战斗,是无法逃脱的——所以我才在父亲死后,回到了冷湖。”
两名拥有着同样鲜艳红发和鲜烈意志的女性——血色的荆棘之花,与萨德的玫瑰,在严冬的雪风中绽放出蓬勃的魅力。
“那些人,也有和你一样战斗的意志吗?”
蒂妮殿下沉默半晌,指向周围战船上热火朝天干活的水手。
“没错,为钱还是为家园,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已经站上了战场——而所有船前进的箭头,都在指向一个方向。”
希雅老板娘豪气地拍拍引人注目的胸脯。
“你和我,不也用生命做赌注,赌在那些巡礼者身上吗?”
“剑即是火,火奏成歌。”
“火荆棘”铿然拔出腰间两把色彩如凝固着血锈的奇形链剑,交叉于身前,如在风雪中刻下了燃烧的伤痕。
“要开辟黑暗中的航路,就由这轮战火,来照亮吧。”
第279章 苍白的风暴,唱响审判之歌
如果当初砸到牛顿头顶上的是蘑菇,而不是苹果,巨人能改变时代的头脑,还会思考出万有引力吗?——《安迦叶的闲谈笔记》
“那是什么?”
艾尔莎一手拉开帷幕的盛大演出,打破了峡湾比武场上僵持的氛围。
差点在地震中扑倒的安迦叶,一时顾不得魔人近在咫尺的威胁。
倚靠着将骑枪拄于地的凡娜,她麻利爬起身,从保护她的茂盛菇丛中探出脑袋,遥望向“湖之御座”上天崩地裂的奇景。
自神殿崩毁中席卷而出的光潮,霎时快刺瞎少女的眼睛,把灵魂视界漂染成一片绝望而汹涌的白色。
可即使只是惊鸿一瞥,少女也看见了火光与浪潮迸发的巨烁喷泉中,那座深埋岛心的星石巨柱,正煌煌然破土而出,卷起气象万千的魔素风暴,直插云霄。
“胎动之桥冲出地面了?!”
亿万破裂粉碎的结晶块和建筑残骸,在撕裂天幕的风暴气旋牵引下,汇聚成一座通天彻地的光之漩涡——以致“胎动之桥”的尖峰上,恍若悬浮着一枚闪耀的庞然眼眸。
那眼眸冥冥中俯瞰着动荡不安的尘世,也仿佛构成了奇形的剑格,令“胎动之桥”越发接近一把矗立于湖面之上,等待着神明大手去拔取的水晶巨剑。
“安学姐,没事吧。”
凡娜周身汩汩涌动的湛蓝流水,延展为一道柔和而厚重的光幕结界,过滤掉了光潮中激荡致盲的色彩——让安迦叶的视界,勉强恢复到能正常视物。
而艾尔莎覆盖礁石岛的暗影泥沼,也紧急抬升为阴影滚沸的火墙,抵御着随之而来的风暴冲击。
“可恶,艾尔莎!我们好像玩脱了!”
安迦叶捂着过于刺痛而眯着的双眼,透过指缝观察着石破天惊的异变。
一道笼罩着奇瑰光晕的人形虚影,伴随着不断抬升共鸣的星石巨柱,而游向苍空翻卷的漩涡中,也投影入所有人的眼眸。
色彩纤华,翼展如云。
朦胧映射在星石巨柱内的幻影,犹如一个自梦境中挣脱束缚的古老灵魂,也恍如一尊被封存在亘古冰川中的恢弘女神像。
本就极度恶劣的天气下,爆发了一轮轮天地异动。
随着地震加剧,湖面咆哮着掀起了淹没战船的巨浪。玐
一切皆因为那游向天空中的幻影,发出了她的声音。s
原本为翠丝提歌唱的空灵和声,被一阵悲痛而缥缈的哀嚎盖过。a
第一声哀嚎。n
肆虐天幕的暴雪,陡然凝结作尖锐的冰块。邻
第二声哀嚎。氿
覆压岛屿的浓雾,在向湖面扫荡的振波下为之一空。澪
第三声哀嚎。⑺
从岛屿崩塌的网状裂隙内,爬出了大小不一、无数有形无质的发光触须,蠕动着、挥舞着,如举行着荒古朝拜神祇的仪式,卷起更多灵压波荡的魔素气旋,汇聚在那把光耀尘世的水晶巨剑上。玖
三声哀嚎后,那巨大而华美的游魂,已漂浮在“胎动之桥”的顶端,如传说中描绘的一般,从高塔上俯瞰着阔别两百年的家园。吴
只是苏醒的声音,便令天地为之变色,也冲垮了人们心防的堤坝,只剩下毫无防备的灵魂,面对着曾拯救又诅咒他们的仙女,再次降临到世间。⑻
“冰雹?”群
安迦叶撑起一顶弹性厚度十足的鹅膏伞,挡住了从天而降、甚至击穿了流水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