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被夜风掀起一角,沈梦雨指尖掐进掌心,在情毒蚀骨的灼痛里,她突然看清了曹元澈眼中翻涌的惊涛骇浪。那袭玄色衣袍裹着熟悉的雪松香扑面而来时,她残存的清明轰然崩塌,首到指甲掐进对方后背才骤然清醒。
“快走!”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那堵温热的墙,绣鞋在青砖地上打滑。冷汗浸透的中衣黏在脊背上,银针插入曲池穴的瞬间,她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这是陷阱!”
曹元澈却固执地将她颤抖的手按在胸口,隔着衣料传来滚烫的心跳,像是要将体温渡给她。烛火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投下阴影,映得那双桃花眼猩红如血:“我既来了,就没想过独自活着出去。”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沈梦雨浑身战栗,蚀心蛊的毒火在银针压制下稍稍平息,又卷土重来。她咬牙质问:“你今晚为何要来?”
“元仪说你中毒......”曹元澈的声音突然被轰然巨响撕裂。雕花木门被踹开,刺骨的夜风卷着雪片灌入室内。刺史苏怀瑾腰间佩刀出鞘,寒光斩断最后一缕烛火,数十名侍卫举着火把鱼贯而入,将房间照得亮如白昼。
“奸夫!”苏怀瑾怒不可遏,刀锋瞬间抵在曹元澈喉间。寒光映着他充血的双眼,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曹公子好大的胆子,竟趁着王爷不在,在江都王府做出这等丑事!来人,将这对......”
沈梦雨突然笑出声,那笑声带着病态的沙哑,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苏大人,您这出捉奸好戏,可真是精彩。”她的目光扫过苏怀瑾身后某个角落,那里闪过一抹熟悉的月白色衣角——是曹元贞。
“原来是你!”曹元澈冷笑道,曹元贞吓得慌忙躲到侍卫后面。
曹元澈将怀中的沈梦雨又紧了紧,感受到她在怀中剧烈的颤抖。她说最讨厌这江都城里步步惊心的算计,可如今,他们却都成了别人棋局上的棋子。
“原来......是你们设的陷阱。”沈梦雨突然呢喃出声,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在风里。曹元澈浑身一震,终于明白从翻墙而入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己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苏大人,”他扯开嘴角,染血的笑容比月色更冷,“要杀要剐,冲我来。”
沈梦雨望着苏怀瑾涨红的脸,终于看清这场阴谋的全貌——曹元贞借元仪之口设局,既能毁了她的名声,又能打压曹元澈。而他们,不过是权谋争斗中的牺牲品。
“后悔吗?”她仰头问曹元澈,声音带着蚀心蛊带来的颤抖。曹元澈低头,唇轻轻擦过她汗湿的额头:“若重来千次万次,我仍会为你踏破这龙潭虎穴。”
苏怀瑾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曹元澈带走。几个壮汉上前,粗暴地扭住曹元澈的胳膊。曹元澈却将沈梦雨护在身后,目光如刃,首视着苏怀瑾:“苏怀瑾,你最好别动她分毫,否则他日定让你后悔莫及!”
“哼,到了现在还敢嘴硬!”苏怀瑾冷笑一声,“带走!”
曹元澈被押解着离开,脚步却始终不肯挪动太快,一步三回头,眼神里满是对沈梦雨的担忧与不舍。沈梦雨望着那道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心也跟着被狠狠揪起。蚀心蛊的余毒仍在体内肆虐,可此刻,心里的痛却比毒发更甚。
沈梦雨被囚禁在王府偏僻的院落里,西周高墙耸立,守卫森严。房门被重重锁上,只留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微光。她拖着绵软的身子走到窗边,望着天上高悬的冷月,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曹元澈被带走时的模样。
另一边,苏怀瑾连夜修书,将沈梦雨与曹元澈“私会”之事添油加醋地写成密信,快马加鞭送往新乡江都王萧景琰处。信中不仅描述了二人“丑事”,还暗指曹元澈意图对王府不利,言辞间满是对曹元澈的诋毁和对沈梦雨的斥责。
大牢之中,曹元澈被铁链束缚在冰冷的石柱上。狱卒的棍棒不断落在他身上,鲜血浸透了玄色衣袍。可他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沈梦雨是否安全?他恨自己太过莽撞,中了别人的圈套,更恨自己无力保护心爱之人。
三日后,江都王萧景琰的回信终于到了。苏怀瑾恭敬地接过信件,拆开一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信中,萧景琰勃然大怒,下令将曹元澈严加看管,不许任何人探视,至于沈梦雨,先继续囚禁,等待他归来亲自处置。
而此时的新乡,江都王萧景琰正坐在营帐中,脸色阴沉如水。他看着手中的密信,心中杀意翻涌。
“来人!”萧景琰突然开口。
“王爷有何吩咐?”子安立刻上前。
“备马,本王要回江都。”萧景琰站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本王倒要看看,这二人究竟有何胆子,做出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