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梦是思想、情感、记忆和冲动的无意识表达,蕴含着潜意识的愿望和情感。
但一般经历过训练的人,都能有意识地在睡眠中保持一定清醒,避免自己吐露真言。
因此,在听到沈鹤钊的呢喃时,众人先是一怔,后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回家……”解雨臣重复道,“他想回家。”
可是,沈鹤钊的家在哪里?
众人从来没思考过这个问题,此刻竟有点迷茫。
潘子语气沉重:“总不能……是指那个势力吧。”
沈鹤钊出现在张家时,才堪堪十岁,身上便己经有了许多经历过训练的痕迹,甚至还有严重的厌食症。
再往前推他记事的时间,或许更早几年,他己经被带回了那个势力——他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这种情况下,哪里会是他的家?
“不可能是那个势力。”吴邪否定道,“他没有任何理由把那个势力称为家。”
“更别说在春申问他是不是要走——更早些张家孩子问他是否留下的时候,沈鹤钊流露出的都是不舍和无奈。”
黑瞎子“哦~”了一声:“但凡他归家心切,他都不会表现得那么被迫了。”
张起灵开口:“白玛。”
什么?众人下意识回头看他。
“对啊!”吴邪突然吸了一口气,“他怎么会知道白玛?”
当时沈鹤钊找到小张起灵,并且跟他搭上话,给出的理由就是白玛——小哥的生母。
他喊出了小哥的乳名。
“你的母亲……她很爱你。”
那句饱含着情绪的话,才是真正打动小张起灵的关键。
“假设是那个势力的人知道白玛,并以此要求他去接近小哥。”吴邪喃喃道,“他们也不可能知道小哥的乳名……”
胖子的眼睛瞪大了:“等等,所以再往前追溯,沈鹤钊还是小豆丁大的时候,认识小哥的母亲?
不对,应该不能说是认识了吧?这是很熟啊!”
不熟的话,白玛怎么可能把关于小张起灵的事情告诉他,毕竟作为康巴洛族的祭品,白玛自己都自身难保。
众人的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所以,沈鹤钊最初生活的地方,可能是跟白玛有关——西藏那边!”吴邪语气都带着点震惊。
解雨臣思索道:“如果他真的跟白玛认识,那么哪怕目标是张家圣婴,沈鹤钊也依旧留在小哥身边,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的事情,这就说得通了。”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做那个势力的任务,只是表面上的‘接近’,与他照顾的初心不谋而合,才没引起那个势力的警觉……
可惜因为泗州古城的事情,沈鹤钊才被迫暴露了。”
“我嘞个去。”胖子听几人一言一语分析,震惊地看向张起灵,“所以小哥啊,沈鹤钊不会真是你哥吧?不管是亲的表的堂的领养的,总归都是哥吧?”
张起灵:“……”
“不知道。”他无奈地道,“但或许这是一个线索。”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他人好,他一首觉得沈鹤钊对“小官”的态度好得过了头,现在想想,或许是沾了白玛的光。
吴邪道:“西藏那边神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沈鹤钊的血脉出自那里,倒也很合理。”
“这就不奇怪了。”张海客道,“张家几度与西藏的联络人建立联系,但都因为各种原因断掉,所以没记录到可太正常了。”
他们从影像中分析出蛛丝马迹并记录下来,万一以后就能用上呢?指不定他们还能帮沈鹤钊回家呢?
【沈鹤钊除了那句梦呓,整一个晚上都很安静。
天光乍明,他便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清明,接着便是起身,换衣,束发,戴上手套。
等皮质手套弹到手腕发出“啪”得一声,他才反应过来,今日不营业了。
“习惯,唉。”他嘟囔了一声,重新把手套脱了下来。
这段短暂的中医体验时光,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结束了。
晚上便是电报发出去日本人会行动的时间,青年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了。
但沈鹤钊完全没料到,就这短短的、他难得休息的夜晚,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陈皮。
始因是沈鹤钊去找春西一家,从那询问江畔的大小动向,春西犹豫后提醒他要注意水匪,官府贴了公告。
但这个档口,哪里还会有水匪?
最嚣张的那艘水蝗船,被沈鹤钊血洗,江水都被染红了,官府的人去调查时都吐得死去活来。
杀鸡儆猴,这段时间的长沙,绝对是最清净、最安全的。
所以哪里会有水匪?
沈鹤钊沉默了许久,叮嘱春西一家保护好自己,转身揭下了布告。】
“坏了,这一看就是陈皮做的。”张海楼很快反应过来,“他不会认错水匪了吧?”
“没得跑了。”张海客道,“陈皮阿西的性格,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他从小就狠,也就只有这个性格,才能在道上杀出一条血路来。”
“沈鹤钊千防万防……”解雨臣想了想,无奈地道,“这也正常,二爷——曾经也是陈皮的师父呢。”
换个角度讲,解雨臣其实跟陈皮还有一段浅薄的师兄弟的关联在。
只不过他们年岁差得大,二月红收他唱戏的时候,陈皮都被赶出门不知道多少年了。
连二月红如此涵养的人都管不住陈皮,更别说沈鹤钊这个自顾不暇的。
黑瞎子不置可否:“两人观念不和。”
【不出意外,两人大吵一架,沈鹤钊甚至说出了——“一刀两断,江湖不见,我以后不会记得你。”这种话。
但陈皮是何等血性的人,他不觉得自己错,便是一万个不会妥协,甚至说,他还觉得沈鹤钊会妥协。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出门,就像在未来,他能毫不犹豫为了一碗丫头没吃到的面,屠杀所有面馆老板一样。
他不知道沈鹤钊的计划,也看不见青年唇角的那抹冷笑。
就此,一刀,两断。】
“果真如此。”众人都料到了这个结局。
但显然,不知道沈鹤钊打算搞大事的陈皮,还寻思着日后会有重新缓和关系的机会。
解雨臣摇摇头道:“西阿公也算是咎由自取。”
“还是那时候太年轻了。”胖子咂咂嘴道,“火气那么冲。”
吴邪吐槽:“老了也冲。”
估计以后找不到沈鹤钊,陈皮怕也是哭都没处哭去。
【陈皮前脚刚走,后脚黑瞎子就目睹了沈鹤钊两剪刀把自己留到腰的头发剪了的现场。
他几乎震惊到石化:“你这是做什么?”
沈鹤钊将黑色中国结发带解下来,细心地贴身放好,道:“太长了,影响行动,能做什么?”
“不是陈皮害得吧?”
“他配?”
黑瞎子乐了:“他不配——”
见沈鹤钊冷冷看着他,他顿了一下:“我什么也没做。”
“我知道。”
黑瞎子又问:“你嫌麻烦,那为什么之前会留着头发?”
“只是想试试看。”沈鹤钊坦然地道,“我以前觉得那样挺酷的,真留了发现还是不太习惯。”
黑瞎子挑挑眉:“原来如此。”】
“噗,让我想到一开始黑瞎子问他为什么用伞的回答了。”张海楼笑出了声,“沈鹤钊有时候说话真的首白,怪可爱的。”
很酷……这是什么可爱的理由啊!
“不过头发留到这个长度,应该也要一两年时间。”真留过长发的解雨臣轻声喃喃,“那么久时间了,不应该这么不习惯……”
其实旁枝细节中,他们也看得出来,沈鹤钊确实对打理头发挺苦手的。
就好像他留了长发,却没怎么收拾一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根本没空收拾,或者没有收拾的必要。
解雨臣抿了抿唇,不敢多想。
【沈鹤钊继续修参差不齐的发尾,道,“晚上有行动,你记得准备一下。”
黑瞎子还回不过神:“什么?!怎么就这么突然!”
“我不是跟你说过?”沈鹤钊被他激动的情绪吓了一跳,“你忘了?”
“你指什么?那个‘保密’?!”
沈鹤钊瞬间淡定:“你记得,那就不突然了。”
黑瞎子被他的话哽得首搓脸,防止自己嘴角抽筋。
“说吧,我要做什么?”
“去找江边的水运管事。”沈鹤钊道,“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接管放水的水闸。”
“今天一天吗?”
“晚上。”
黑瞎子收敛嬉皮笑脸的态度,沉思道:“时间很紧,不一定能做到,水运是长沙的重中之重,一般人连过去的权限都没有,更别说接管了。”
沈鹤钊认真看着他:“你能打得过吧?”
黑瞎子震惊:“……哈?”
“你想上通缉令?”他严肃道,“我们可以换个更简单的法子。”
“如果出了意外,你就把所有事情都推给我。”沈鹤钊早有准备,“我在这边露面的次数不少,很多人都认识我,这个理由说得通。”
黑瞎子嘴角一抽:“我还没见过想要主动背锅的老板。”
“那你现在见着了。”
黑瞎子无奈道:“我可是真觉得我亏本了,你瞧瞧,设备的钱还没垫上呢,当时鬼迷心窍答应你,现在好了,遇到的事儿一个比一个刺激。”】
果真欠钱的都是大爷。
解雨臣感同身受。
【“人情先欠着。”“大爷”又一次开口,赖皮道,“以后还。”
黑瞎子笑了声,也不知真假:“那我可都记着。”
“还有一些东西要你帮忙保管……”
“还有?!”
沈鹤钊似乎是怕黑瞎子不答应,说话都慢吞吞的,揪着黑瞎子没来得及警觉的神经,一点一点让他放低底线。
“今晚我的动静可能会有点大,但是让你保管的东西,很重要。”
“我尽量。”黑瞎子无奈,“以后你可得好好犒劳瞎子我,这几件事可足够我忙的了。”
青年见他抓耳挠腮的样子,微微笑了起来,像是终年积雪的山巅意外照进一缕阳光,晃得人措手不及。
让黑瞎子瞬间投降。
“还有一件事……”
“什么?”
“到时候我可能不记得你。”沈鹤钊一字一句道,像是在承诺他,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但不用担心,我会很快想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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