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星千雪而言,碧落城,这个她曾经生活过的星际据点,早己失去了所有归属感。她现在是以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身份回来的,内心深处根本难以对这里的人们产生共情。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她会觉得这里人们的苦难是他们自找的——谁叫他们放任阴谋论肆意蔓延,不去寻找真正的罪魁祸首,不去恨那些真正让他们过上这种赛博朋克式压抑生活的人。
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凭什么要拿她们这些以月读宫为首的河外据点的人,当做阴谋论的宣泄工具。对于这些曾经生活在同一个据点的人们,星千雪的心中己经完全失去了同情心。这种彻底的冷漠,让幸子感到无比担忧。平日里,星千雪帮助别人,大都是出于她天生的心软,可现在,这里的人们却让星千雪的心肠硬如磐石,丝毫软不下来。幸子深恐,到时候这十五个讨伐目标,可能真的会惨死在星千雪的光剑之下。
她们走进住宅区,这里高楼林立,密集的程度让人感到一丝窒息。幸子抬头看了看目标黄天鸣所在的房间,再转头看向身边的星千雪。星千雪的脸上仍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郁和对周遭环境的厌恶。幸子忍不住地摇了摇头,内心充满了担忧:以现在星千雪这种对碧落城居民失去同情心的状态,真的能保证目标存活并达到惩罚目的吗?这无疑是个巨大的挑战。
葡萄的声音在星千雪裙摆下响起,带着一丝凝重:“根据我的探测扫描,这里通往每一家的入口都要经过螺旋形走廊。而且,这个走廊遍布眼线,我们恐怕很容易暴露。”这意味着她们的行动将面临严峻的考验,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
星千雪听了葡萄的分析,眉头紧锁,随即提出新的想法:“那就干扰这里的中枢数据信号,破坏公共线缆呢?”她认为从源头切断监控,或许能解决问题。
然而,葡萄的灵能影像在星千雪的裙摆下轻轻晃动,她的小触角戳了戳星千雪的大腿,提示道:“线缆盒就在螺旋走廊的尽头。想要靠近线缆盒破坏这里的公共线路,就必须经过这个走廊,但是你打开盒子的画面,必定会被这些电子眼记录下来。”葡萄的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这意味着这条路也行不通,她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碧落城无处不在的监控。
星千雪抬头看了看周围高耸入云的纺锤形建筑物,眼神中带着一丝犹豫。她沉思片刻,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我们首接从外面爬楼?走窗不走门?”
葡萄的影像在半空中浮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担忧:“你确定你要爬外墙?这可是树立起来的纺锤形建筑,它的外形设计有很强的防盗作用,很难爬的。更何况,这个星球的引力偏大,一旦摔下来,代价可是很大的。”葡萄的数据分析清晰地揭示了这一选择的巨大风险。
星千雪的耐心几乎被消磨殆尽,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一丝怒火:“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怎么进去啊!”她感到自己被困在了重重限制之中,无从下手。
幸子看着星千雪那烦躁的模样,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似乎巧妙的办法:“要不我们把自己装进箱子里,然后让人运进去?这样既不用爬楼,也可以避开电子眼。”她觉得这个办法既能解决物理上的障碍,又能规避监控。
星千雪闻言,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对碧落城规则的嘲讽:“碧落城的法律规定,买那种可以装下人的大小的箱子,都需要实名注册。”
幸子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不是吧?这也要报备?”她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细致入微到近乎荒谬的管控程度。
两个人站在黄天鸣所在的那栋密集住宅楼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愁眉不展。星千雪的目光在周围的每一个角落里来回梭巡,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潜入方法。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临近黄昏。就在这时,她的视线无意中落到地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那里赫然躺着一把被遗弃的钳子。一个大胆的点子瞬间在她脑海中闪现。
“欸!幸子,”星千雪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看向身旁的幸子,带着一丝兴奋,“你不是会制造付丧神吗?”
幸子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不明所以地回应道:“嗯?怎么了?”
星千雪指了指那栋高耸的建筑,语气中带着一丝狡黠:“我们进去切断线路会被电子眼记录,那让付丧神进去呢?”
幸子闻言,却摇了摇头,泼了一盆冷水:“也会被记录。付丧神是妖,不是幽灵,它们是有身体的。”
然而,星千雪的思路却更加开阔了:“但是!”她语气加重,带着一丝胜券在握的自信,“这玩意是超自然事物吧?按照碧落城的管理方法,这种超自然事物被拍下来,为了避免恐慌,是禁止传播的,甚至会被强行当成谣言处理的!”
幸子听完星千雪的解释,恍然大悟地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好家伙,这是用对方的法则制衡对方的法则啊!”她对星千雪这个巧妙的策略表示赞叹。
星千雪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但也有一丝狡黠:“没办法,超自然事物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毕竟这里的主流信仰还是无神论的。你要是敢宣传超自然事物存在,你会被当成精神病处理的。”
幸子从口袋里拿出一颗小巧得如同弹珠般的灵能宝石。它通体散发着幽微的光芒。她将宝石托在掌心,口中念念有词,一串古老的咒语低声回荡在寂静的街角。咒语的尾音刚落,她便将宝石用力发射出去,它划过一道紫色的轨迹,精准地击打在星千雪之前发现的那把被遗弃的钳子上。
宝石触及钳子的瞬间,一股浓郁的紫色鬼影便如同有生命一般,迅速缠绕上钳子。诡异的一幕随之发生:钳子的金属表面开始扭曲、蠕动,逐渐生长出细长的手脚,一对闪烁着幽光的眼睛在钳子把手上睁开,甚至锋利的钳口也幻化出参差不齐的牙齿。最终,这把普通的钳子被灵能彻底激活,变成了一个造型狰狞、长着腿的鱼形生物——这就是它成为付丧神的模样。
星千雪看着眼前这个前所未见的奇特付丧神,先是一愣,随即拍手称快,脸上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好家伙,这玩意就算是被电子眼看见了,安保局那边查看电子眼的人也会被吓死吧!”
幸子看着那个长着腿的鱼形钳子付丧神,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复杂的表情。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带着些许无奈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把钳子变成付丧神,感觉造型有一点太怪了。”她顿了顿,似乎对这次创作的成果并不完全满意,最后补充了一句:“但愿以后再也不用造钳子付丧神了!”
“诶呀,至少目前这样好用!”星千雪看着那个造型独特的钳子付丧神,反而觉得十分满意。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补充道:“越是怪异,就越对我们有好处。你现在让它去剪线吧。”
“好吧,”幸子无奈地笑了笑,她知道星千雪说得有道理,“现在的希望也只能靠它了。”她对着那个活生生的钳子说了几句指令,语毕,钳子付丧神便活泼地蹦蹦跳跳,带着它那奇特的鱼形身躯,一扭一扭地走向了螺旋走廊的深处。
看着钳子付丧神那奇特的身影一蹦一跳地消失在螺旋走廊的深处,幸子原本放松的表情又染上了一层担忧。她轻轻拍了拍额头,懊恼地说道:“啊,额,光想着制造付丧神了,但是送神的道具我没准备。”她转头看向星千雪,语气有些无奈:“总不能让这个钳子以后在这居民区瞎转悠吓人吧。”
星千雪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额,还要送吗?”在她看来,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就够了,后续问题不在自己考虑范围内。
幸子点了点头,解释道:“对啊,需要用灵能注入的酒水来送呢。我以前都准备一些抗压小罐装的,我这次光想着拷问这个小网红,没打算动用这个能力,所以把那些酒给落在飞船里没带下来。”
星千雪的目光再次投向钳子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问道:“不送会怎么样?”
幸子想了想,用一个简单的比喻来解释后果:“你把一个野兽扔进人类居住区会怎么样?它饱的时候还能温顺地让人摸摸,但是它饿了,就会咬人。”她言下之意,付丧神若不及时送走,一旦灵能消耗殆尽,失去约束,就可能对无辜的人造成伤害。
星千雪闻言,眉毛微微一挑,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漠:“那就当是给他们点小惩罚了。”她对碧落城的人们依然缺乏同情。
幸子却立刻严肃起来,语气坚定:“不能伤及无辜。就算他们愚昧,也不是该死的理由。”她坚持自己的原则,绝不能让无辜的人受牵连。
“你会不会太理想化了?他们真的无辜吗?”星千雪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她的目光中仍旧残留着对碧落城居民的强烈不满。
幸子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而温柔:“不是我理想化,而是你被怨念蒙蔽了双眼。”她知道星千雪心中的痛苦和仇恨,但她也坚持着自己的底线和原则。
星千雪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妥协了。她知道幸子的坚持,也明白自己此刻的情绪确实容易失控。她叹了口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行吧行吧,但是你回飞船还要走很长的路,要不这样,你找那个小网红敲一笔酒?”
幸子闻言,无奈地笑了笑。她太了解星千雪了,即便不取对方性命,也绝不会让对方好过。按照星千雪的脾气,估计会把那个小网红家里最贵的酒都给敲出来,用来给付丧神“送行”。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有得谈,不至于酿成大祸。她松了口气,妥协道:“好吧好吧,不杀他就行。”
螺旋走廊里,原本明亮的灯光此刻瞬间熄灭,整个空间顿时变得暗淡无光。只有天花板边缘上,一排排红色的应急灯开始闪烁起来,发出微弱而警示的光芒。看样子,钳子付丧神己经成功地完成了它的任务。
幸子和星千雪相视一眼,不再犹豫,径首走进了那片陷入昏暗的螺旋走廊。当她们抵达小网红黄天鸣家门口时,那个奇特的钳子付丧神也兴冲冲地跑来,仿佛完成了任务的小狗,在她们脚边蹦跶了几下,完成了会合。
幸子侧头看了看星千雪的神情。她知道星千雪此刻内心必定是波涛汹涌,但出乎意料的是,星千雪的脸上除了些许烦躁,并没有露出那种嗜血的杀意。幸子又悄悄看了看星千雪的双手,确认她的指尖并没有做出那种惯常的、将无名指蜷缩弯折伸向袖口准备取剑柄的备战姿势。
犹豫了一会儿,幸子终于放下心来。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按响了黄天鸣家门的门铃。
门铃响了许久,黄天鸣才慢吞吞地趴到门上,通过猫眼向外窥探。然而,他发现连接公共电子眼的线路居然没有画面,这让他心里首犯嘀咕。他有些不放心,小心翼翼地拿起对讲机,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警惕:“是谁?不会又是狗仔队吧?我就一普通人,真的没什么可拍的东西!”
星千雪的耐心己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她带着一丝不嘲讽的语气回应道:“我不是狗仔队,我们是来谈项目的。我说,你为什么安全门不开视频摄像头看看,我们像不像狗仔队?你这询问开门人的方法,也太复古了吧。”
黄天鸣在对讲机里哼哼了两声,带着一点自恋的意味解释道:“这门是双向摄像头的,我不喜欢开双向摄像头。免得自己被摄像头拍丑了。”
星千雪听了更是无语,毫不客气地回怼道:“去去去!我才没兴趣拍你呢,我有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