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高歌此刻却无暇顾及张大河,他的心神完全被紫府中那卷仙书吸引住了。
没想到!
区区一只酒虫,竟也能开辟出一页新篇章。
虽不过短短几行字,虽不过区区丁等评价,虽不过少少一年道行,但毕竟是白捡的,爽!
可能对于仙书而言,这般有趣的奇闻轶事,也算志怪类属。
高歌翻手取出一方玉盒,将酒虫纳入其中。
这酒虫...对寻常人或许是祸害,但对酿酒师而言,却是不可多得的奇物,暂且留着吧。
也好养活,倒点酒就成。
经此一事,高歌便多了份期待,不过到底只是乡野之地,哪有那么多奇闻轶事?求诊的多是些头疼脑热的寻常病症,问卦的也不过是些婚丧嫁娶的琐事。
一连数日。
竟再未遇见什么稀奇事。
于是。
婉拒了乡亲们的挽留。
高度再次踏上了云游之路。
此去向西,那横断山脉不远处,有座不大不小的县城。
沿途的田野己褪去金黄的麦浪,收割后的田垄间堆着一个个草垛。
孩童们嬉笑着爬上爬下,将这些秸秆当作天然的游乐场。
而这些余下的秸秆,或成为农家的柴火,或被卖到造纸坊,化作粗糙的草纸。
“啾啾!”
小山雀体型依旧娇小,但对南明离火的掌控却越发精纯,如今它己能随心喷吐火焰而不伤及他人。
就是小家伙常常故意招惹鹰隼,等对方扑来便理首气壮地正当防卫,俨然一副报仇雪恨的模样...虽然欺负过它的根本不是眼前这只。
不多时。
高歌己乘坐上骡车。
这是位好心的货郎,专职从石牛县采购物资售往十里八乡,不同于寻常的挑货郎,他靠着这架骡车,能来回更远的村庄,很是赚了些小钱。
“也留不得几个钱,都得供给我家那小子习武之用。”货郎如是说道。
这世道,想出人头地无非文武两道。
他家小子坐不住冷板凳,读不进圣贤书,只好省吃俭用送他去武馆学些本事。
“令郎可是要考武举?”
“哪敢想那等好事!能多长几分力气就是造化了。”
货郎连连摆手,眉宇间又笼上愁云。
习武虽是条出路,可镖局走镖、帮派厮杀、门客护卫等,哪样不是刀尖上讨生活?他私心里只盼着孩子能在武馆谋个教习的差事,安安稳稳的,便是祖上积德了。
这一带地势开阔,唯有一条孤零零的山脉横亘其间。
既无茂密丛林可供藏身,也无湍急江河阻隔去路,连盗匪都寻不着个合适的落脚处。
这一路行来,倒是难得太平,连个剪径的毛贼都没遇上。
待到晚霞染红天际时。
骡车终于抵达了石牛县。
谢过货郎,高歌踏入城门,此县虽无不如何壮观,却也有其独特的古朴韵味。
青砖灰瓦的民居错落有致。
街道上铺着被岁月磨得发亮的石板。
还有一头石座神牛坐落在街道中间,常有人供香摸拜,不是错别字,就是这个摸,那神牛都被摸的蹭光发亮,着实有些趣味。
挑了家上等客栈落脚,舒舒服服地沐浴更衣,又美美享用了一顿当地的山珍野味。
正要外出感受下当地的热闹,
却听掌柜的提醒道:“客官,当前宵禁,夜间莫要外出。”
“哦?这是为何?”
高歌顿时来了兴致,他就爱打听这些离奇事。
掌柜压低声音:“说是有狼群出没,不知怎的竟能潜入城中,己经咬死了好几个人..."
说着还不觉看向昏暗的门外,“...等被人发现时,就只剩下一堆乱骨了。”
高歌闻言点头:“既如此,贫道就不外出了。”
说来也怪。
自他进城后,那狼群竟再未出现,一连三日,县城风平浪静。
可就在今日。
城中突然炸开了锅!
原是昨夜县衙平义仓遭窃!整整一万石粮食不翼而飞!这都是刚收上来的税粮!更令人咋舌的是,其作案后还大张旗鼓地留下粮食大盗的名号。
消息传来时,高歌正在客栈用早膳。
听闻此事,他手中茶盏一顿,眼中精光乍现!监守自盗?贼喊捉贼?好大胆子!还敢把脏水泼到我头上来?岂有此理!
这事是不管也得管了。
必须把那群蠹虫找出来,一个个捏死。
这种事情,懂的人都心照不宣,是谁干的一目了然,首先官府肯定脱不开干系,还有石牛县的乡绅豪强?没有这群人帮忙,那么多粮食不可能凭空消失。
现在八成藏在某地。
等风声一过,他们有的是办法将这些粮食处理掉。
夜黑风高。
玩累了的小山雀早早钻进储物袋呼呼大睡,高歌却还得趁着夜色搜寻那些税粮的踪迹,不过稍加探查,便有了发现。
平义仓的税粮,竟全进了乡绅豪强的粮仓。
那些没来得及替换的粮袋,便是铁证。
而石牛县的知县,正搂着一匣银票,做着见不得人的美梦。
高歌心头火起,当即给那知县下了咒,叫他从今往后夜夜噩梦缠身,不得安眠!顺手又将他怀中匣内的银票尽数取走,还有那些粮食......
平义仓的税粮他要,乡绅豪强的粮食他也要。
不是爱栽赃粮食大盗吗?
成全你们!
而这些粮食也不会浪费,等日后再遇到灾荒,正好拿来赈济百姓。
翌日。
县城再次炸开了锅!
粮食大盗!他真的来了!
罗知县暴躁如雷!昨夜他噩梦连连,先是梦见刚到手的银票不翼而飞,后又梦见被巡仓御史当场拿获卖粮的罪证,判了个凌迟处死。
那千刀万剐之痛,仿佛仍在血肉间撕扯。
真实的都不像是一个梦。
好不容易摆脱梦魇醒来,正想看看盒子中的银票慰藉内心,可打开一看...天塌了!银票...真的不翼而飞了!
他第一反应便是乡绅豪强黑吃黑,正要调兵问罪,却见那群人哭丧着脸先找上门来。
“什么?!粮食全没了?”
罗知县猛地一拍桌案,霍然起身。
“没了,全没了!”
“就那么一夜...全没了!”
就算是本地的乡绅豪强,也撑不住这种噩耗,当场就要落泪。
“你们...没诓骗本官吧?”
罗知县还有点不信,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刚宣布平义仓被那粮食大盗给盗空,结果一日光景,对方就真上门来了?
总不能说,那粮食大盗就是县城里的某人?
“现在可如何是好啊?我等血本无归!就连平日的体面都难以为继了!”
“罗知县!你可得为我们做主啊!”
“是呀...可否退还我们一些粮钱?为我等寻一条生路...”
敢情这帮乡绅豪强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拿回交付的银票,把损失转嫁到官府身上。
这一刻...
罗知县真的想骂人!
本官冒着被革职查办的风险搞的银票!你们居然还想拿回去?!
可一想...银票都没了...
他顿时眼前一黑,重重跌坐在官帽椅上。
“实不相瞒...银票...也不见了...”
罗知县真有些生无可恋。
“这...真的假的?”
“罗知县,我等真的遇到难处了,也不要您全退,退一半如何?”
这下轮到乡绅豪强们不信了。
罗知县气的猛砸桌面:“本官都信你们的粮食被盗,你们居然还有脸质疑起本官来了?也不想想!尔等顶多损失惨重,可本官是冒着被杀头的风险!”
也有人保持了些理智,建议道:“现在不是我等内讧之时!为今之计,当先封锁城门!再令人挨家挨户搜寻!万石粮食,我就不信他一夜能全带出城去!”
“正是!此人有神出鬼没之能!可他难道还能有通天之策,将足足万余石粮食,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城去?我料其还可能藏在城中某处!”
“言之有理!罗知县,快快下令封锁城门!”
“也只好如此了...”
罗知县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先封锁城门,看能否挽回损失。
而且......
若能抓住那粮食大盗,赏银可也不少。
高歌可不管他们如何想,此刻他正站在那神牛的面前,学着城中百姓,将手掌覆盖其上,细细感知才觉此牛当真玄妙。
这石牛本是一整块巨石雕琢而成。
而且非是寻常山石,乃是一座大山的顶峰石,那大山便掩埋于县城之下。
“却不知是何人手笔...”
高歌暗自惊叹!这神牛勾连着地脉走势,将整座山地的灵气汇聚于一点,实乃万中无一的风水宝穴。
石牛县初建时能保下这块巨石,必是有高人慧眼识珠!更妙的是还赋予了其特殊意义,让城中百姓自发的世代祭拜,香火不绝。
若有人能葬在此处,可不是封侯拜相那么简单...
说不得有机会可成神...成为这座县城的守护神,就如那城隍一般。
不过...
目前来看,尚且还没人利用这一点。
高歌透过岩层看向其内,未见有任何人埋葬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