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瑶推开后厨门的瞬间,所有交谈声戛然而止。
咖啡师小林迅速将手里的东西塞进围裙口袋,却露出半截银色丝带;甜点师阿Ken一个箭步挡住储物柜,但柜门缝隙里隐约可见气球的反光;就连平时最老实的实习生小雨,此刻也正鬼鬼祟祟地把一沓彩纸往烤箱底下塞。
"你们……"蒋梦瑶眯起眼睛,"在藏什么?"
三人齐刷刷摇头,动作整齐得像排练过。小林甚至吹起了走调的口哨,假装研究咖啡机的蒸汽阀。
蒋梦瑶的指尖在围裙上敲了敲。三天后就是铃兰咖啡馆开业一周年庆,按理说员工们该忙着准备特供菜单,而不是背着她搞些可疑的小动作。
除非——
她倒吸一口凉气:"要裁员了?"
阿Ken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
"肯定是陈默觉得成本太高。"她越想越合理,声音发颤,"所以他让你们瞒着我准备遣散文件……"
小雨张了张嘴想解释,小林在背后猛拽她的围裙带子。
凌晨两点,阁楼的灯光依然亮着。
蒋梦瑶盘腿坐在地板上,周围散落着各种报表和企划书。拿铁猫在她膝盖上打盹,尾巴尖偶尔扫过纸面上的"紧急成本削减方案"。
"我们可以取消外送服务,改用自提折扣……"她咬着笔帽喃喃自语,"或者推出平价学生套餐……"
浴室门打开,陈默擦着头发走出来,水珠顺着锁骨滑进睡衣领口。他看了眼满地文件,挑眉:"加班?"
"嗯!"蒋梦瑶迅速用身体挡住企划书,"在……改进经营策略。"
陈默在她身边蹲下,抽走一张被涂改多次的纸:【员工保留方案1.0】。他的睫毛在台灯下投出细长的阴影,看不清表情。
"需要多久?"他忽然问。
"啊?"
"这个'改进'。"陈默指着企划书,"三天够吗?"
蒋梦瑶的心沉到谷底——果然周年庆后就要裁员!她一把抓住陈默的手腕:"再给我一周,不,五天!我一定能证明咖啡馆值得保留所有人!"
陈默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好。"
他起身时,一张纸从睡衣口袋滑落。蒋梦瑶趁他关灯后偷偷捡起,发现是半页乐谱,标题被撕掉了,只看得见副歌部分的几个音符。
次日清晨,蒋梦瑶提前两小时到店。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后门,却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原本堆放杂物的仓库区被清空,那架陈默偶尔弹奏的老钢琴不知何时被移到了角落。琴盖微微掀起,露出里面一叠装订整齐的乐谱,最上方那页写着《铃兰之歌·求婚版》。
"这是……"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蒋梦瑶猛地转身,看见小雨抱着一大束铃兰鲜花僵在原地。
"老板娘!我什么都没说!"小姑娘把花往地上一扔就跑,"是陈总逼我们保密的!"
蒋梦瑶蹲下来,指尖轻触那些铃兰花瓣。露珠顺着她的手指滚落,像一场迟来的恍然大悟。
周年庆当天,蒋梦瑶被陈默以"最后审核企划书"为由锁在办公室。
"再改一版。"他隔着门说,声音里带着可疑的笑意,"尤其是员工福利部分。"
她咬着嘴唇翻开文件夹,里面根本不是她的企划书,而是一本相册——
第一页贴着咖啡馆装修时的照片,她灰头土脸地刷墙,陈默在角落偷偷拍下;
中间是开业典礼,两人剪彩时手指意外相触的瞬间;
最后几页全是偷拍:她在柜台打瞌睡、和拿铁猫抢椅子、对着烤焦的马芬做鬼脸……
最后一张照片是昨天拍的。她趴在企划书上睡着,手里还攥着那半页乐谱。陈默在旁边写了行小字:【笨蛋,我想留住的从来只有你】。
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时,蒋梦瑶迅速合上相册,假装认真工作。
"改好了吗?"陈默倚在门框上问。
她举起一张纸:【员工保留特别方案——嫁给老板】。
天台的星空比任何时候都亮。
员工们不知何时布置好了一切——玻璃地板上洒满铃兰花瓣,栏杆缠绕着暖黄色串灯,就连拿铁猫都系了个银色领结。
陈默弹奏那首《铃兰之歌》时,蒋梦瑶终于听清了歌词:
"你泼洒的咖啡渍,是我见过最美的星空……"
戒指藏在蛋糕里,她差点咬到,气得捶他肩膀。陈默笑着吻去她唇边的奶油,台下传来小林带头起哄的声音。
而钢琴下方,那叠乐谱的最后一页写着:【婚后计划:开分店到南极,让企鹅也尝尝我太太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