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官道上,马蹄声踏碎了薄雾。
亲卫队长策马来到王潇身旁,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大人,属下派人去苏文浩家查过了。"
王潇挑了挑眉,手指轻轻敲击着马鞍:"哦?有什么发现吗?"
"没查到什么要紧的。"亲卫队长压低声音,"就翻出两万两银票。"
王潇顺手将银票揣进怀中,嘴角微扬: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放他一马也无妨。"
银票入怀,让他心情也跟着愉悦了几分。
那个酸秀才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一时嘴贱竟会招来这样的祸事。
几日后,队伍行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没了刺客的袭扰,姜妮儿也己见过,王潇心中的紧迫感也跟着消散不少。
队伍途经北昌府时,听闻此地美食众多,他索性让大部队先行返回,自己只带着几名亲兵入城寻觅美味。
北昌府的街市热闹非凡,各色小吃香气扑鼻。
王潇在城中盘桓两日,尝遍了当地有名的酒楼食肆,这才意犹未尽地重新上路。
这日正午。
人困马乏之际,官道旁一个简陋的面摊映入眼帘,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忙着擀面,身旁一个五六岁的孩童蹲在地上玩石子。
"歇歇脚。"王潇果断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系统士兵可以自行补给,但身为宿主的他却做不到。
这找谁说理去。
面摊虽简陋,但老者的手艺却出奇的好。
王潇闻过香味后点点头,便大口吃了起来,连汤汁溅到了衣袖上也不在意。
等他意犹未尽的放下碗筷,略带嫌弃地瞥了眼亲卫队长的吃相——
这家伙正捧着碗呼噜作响,活像头几天没吃饭的饿狼。
真是拉低自己的档次。
"老人家,你孩子呢?"王潇擦了擦嘴主动搭起话来,"怎么只有你带着孙子在此经营?"
老者擀面的手顿了顿,皱纹纵横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愁苦:
"儿子去年被强征入了边军,说是去打什么劳什子叛军......"
他颤巍巍地摸了摸孙子的头,"可到现在依旧音信全无,儿媳妇半年前就跑了,就剩我们爷孙俩勉强苟活。"
孩童此时仰起脸,脏兮兮的小手拽着爷爷的衣角:"爷爷,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王潇沉默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着碗沿。
乱世初现端倪,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不停上演,滚滚大势的每一粒微尘,落在普通人身上都是一座大山。
而他,也要在不久的将来,往这上面再添一把火。
临行前,王潇在桌上放了一锭银子,足够这爷孙俩生活半年。
队伍继续南行,距离黔南行省越来越近,官道上的情形也逐渐变得混乱起来。
流民增多,盗匪出没,与王潇离开时的景象大相径庭。
"派人去追上前面的部队。"他皱眉下令,心中隐约升起一丝不安。
半日后的黄昏时分,一声尖锐的哨响突然划破天际。
官道两侧的灌木丛中猛然窜出七八个衣衫褴褛的汉子,手持各式兵器,为首的壮汉恶狠狠地喊道:"此山是我开,此路......"
话音未落,亲卫队长己经策马冲出,长刀出鞘的寒光在夕阳下格外刺目。
这些乌合之众哪里是精锐亲卫的对手,转眼间就被砍倒大半。
王潇端坐马背,冷眼旁观这场一边倒的屠杀。
就在亲卫队长即将结果最后一人时,身后传来一声娇喝:"住手!!!"
王潇回头望去,只见一支十几辆马车的商队停在官道上。
一个身着劲装的年轻女子跳下车来,柳眉倒竖:"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然行凶?"
王潇对亲卫队长摇摇头,示意其不要多事,亲卫队长这才狞笑着收起长刀,刀尖还在滴血。
众人正要离开,那女子却不依不饶:"杀了人就想走?视大楚王法于不顾吗?"
这时,商队中一个中年男子慌忙下车,连连拱手:"各位好汉莫怪,小女年幼无知,口无遮拦。"
他经商多年,一眼就看出王潇等人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杀气凛然,绝非善茬。
王潇对这种充满正义感的年轻人没什么恶感,当然,也没什么好感。
毕竟在以前穿越的某些小世界里,他可是标准的反派头子。
"姑娘,"思索片刻后他朗声道,"这些是劫道的土匪,我们不过是替天行道罢了。"
"我没看见他们抢劫,"女子固执地指着地上的尸体,"只看见你们在杀人。"
王潇懒得再多费唇舌,一夹马腹准备离开。
女子还想说什么,却被她父亲厉声喝止:
"楚嫣然!出门在外莫要随意与人结仇!你以为学了几手三脚猫功夫就能行侠仗义了?"
名叫楚嫣然的女子这才悻悻住口,转而蹲下身给那个幸存的土匪包扎伤口。
王潇回头瞥了一眼,正看见那土匪盯着楚嫣然的眼神——像极了饿狼盯着肥羊。
"大人,要不要......"亲卫队长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王潇摇摇头:"不必。"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让他们尝尝多管闲事的苦果也挺好。"
队伍继续前行,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王潇着腰间的佩刀,心中盘算着回到黔南后的部署。
"传令下去,"他突然开口,"加快速度,务必在天黑前赶上大部队。"
夜幕降临前,远处的山路上终于出现了先锋营的旗帜。
王潇望着那面在暮色中猎猎作响的黑色大旗,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黔南周边的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混乱。
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很快就会明白在这乱世中,廉价的正义感只会带来灾难。
他的首觉没有错。
土匪被包扎好后便拱手离去,但其实并未走远,而是趴在不远处到土坡上死死盯着楚家车队,用力舔了舔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