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百叶窗的缝隙,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舒适的让人不自觉的就犯困。
苏晚星端着马克杯站在厨房里,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乖巧的等待着哥哥的投喂。
苏澈利索的将锅里的薄饼翻面,加上各种蔬菜卷起来盛到盘子里,怕苏晚星被烫到还贴心的端到餐桌上。
苏晚星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
“我去飞行训练,晚上回来。”
苏澈安顿好小跟屁虫妹妹后,站在玄关处系鞋带,黑色飞行夹克衬得他肩背挺拔如松。
“你不还没吃早餐吗?要不你先吃这份,我一会楼下买点?”苏晚星暗暗欣喜,摩拳擦掌,她惦记楼下那家小吃摊好久了,可哥哥非说不干净禁止她去。
“我吃过了,哪像你一样,小懒虫睡着不起,”看着苏晚星期待的目光,苏澈打趣道,不过她目光中的小九九实在是太过于明显,让他不得不又叮嘱一遍,“不许去吃楼下的那家,你自己身体状况自己没数吗?”
也是苏晚星这破身体太不争气,上次偷吃结果拉肚子都快拉脱水了,大半夜连夜被送往医院,她到现在都记得苏澈那惨白的脸色和脆弱的泪痕,她当然不敢再轻易尝试。
“哎呀,我知道的,再说了,哥哥做饭那么好吃,我怎么会抛弃哥哥的早餐去吃那些呢?”苏晚星一脸乖巧。
“最好是。”苏澈手上动作不停,又叮嘱道,“今天有暴雨,你要是出门的话记得带伞。”
苏晚星刚要点头,突然注意到他左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擦伤,“哥,你手怎么了?”
苏澈迅速拉下袖口:"模拟舱操作划的,没事,别担心。"
他转身的动作带起一阵风,掠过苏晚星鼻尖时,她似乎闻到极淡的消毒水味——这味道最近频繁出现在苏澈身上。
她也没有细想,估计是那种伤口划伤,他自己消的毒。
真是太过分了,明明说好了互不隐瞒的,这种事还骗她,回来得检查检查他还有没有其它地方受伤才行。
大骗子哥哥。
当防盗门关上的声响在空荡的公寓里消散,房间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慢悠悠的吃完早餐,她胃不好,也是因为跳舞的原因,饮食需要特别注意,吃的急了,或者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容易胃疼呕吐。
也亏得苏澈比她还上心,才能健健康康的活到这么大。
嗯,还能和苏澈顶嘴。
吃饱了就容易犯困,苏晚星才不会承认自己犯懒,春困秋乏,这只是季节性的影响才对!
一觉睡醒,苏澈还是没有回来。
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大半天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去了。
太颓废了,人怎么能堕落成这样!
犯懒的苏晚星认真检讨自己,起床扫地拖地,拿着抹布装模作样的收拾。
也不怪她,实在是房间里面太干净了,都没给她留收拾的余地。
转悠了一圈的苏晚星东摸摸西看看,最后无奈的叹口气,这么勤快的哥哥简首是田螺姑娘吧?也不怪她如此堕落。
不自觉的,苏晚星就将目光转到了苏澈的卧室。
进去看看?
这个念头突然就冒了出来。
上次进哥哥房间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没印象了,有了性别意识后应该就再没进去过了。
呆的最多的地方应该就是他们两个的秘密基地——楼顶上的小阁楼。
不如……去看看哥哥有什么小秘密?
苏晚星的眼睛亮起,又很快摇摇头,不行不行,这是不对的。
刚打消念头的苏晚星意识到了手中的抹布,瞬间理首气壮起来。
她就是进去打扫一下卫生,怕什么!
苏澈不也老帮她收拾打扫房间嘛!
哪怕有了借口,可到底还是心虚,这种偷悄咪咪的行动也让她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指尖碰到门把手时沁出冷汗。
深灰色床单铺得没有一丝褶皱,书桌上整齐的码放着航空动力学教材,还有张她和苏澈的合照,应该是她刚考上舞蹈学院的时候拍的,笑的那么灿烂。
她也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那些抽屉她是不会去翻的,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小良心,给苏澈留点隐私。
书架上面是飞行日志和维修工具,旁边摆放着应急医疗包和战术手电,
床下有口大箱子落了锁,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
他的房间极其简洁,一眼望到底,干净而无趣。
不像她的房间,到处都是玩偶和小摆件,看着就温馨。
那就勉为其难的给他匀两个作为装饰好了。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忽然瞥见桌角缝隙里卡着半张照片碎片。那是一抹熟悉的鹅黄色裙角——正是她去年生日穿的那条。
小心翼翼的将照片拽出来,
画面里是她上周军训和同学在樱花树下的合影,此刻所有男生的脸都被精准地挖去,只剩下她灿烂的笑脸突兀地悬在空白处。
那一个个空洞的地方,像极了她突然荒凉下来的心。
“吱——”
看的太过于沉迷,甚至没注意到身后的门响。
"星星?"苏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在看什么?”
苏晚星被他突然的出声吓到,惊的她撞倒桌上的航空模型。
波音787机翼断裂的脆响中,苏澈的身影静静站在门口。
他目光扫过房间,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将目光停留在她手中的照片上。
“我……我过来打扫卫生……”苏晚星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这借口她自己都不信。
捏紧了手中的抹布,心虚的站在原地。
苏晚星又想到了手中的照片,信心莫名的就涨了起来,提高音量增长气势,“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苏澈抽走她手中的照片,叹了口气。
“想进来就进了,我没有什么你不能看的。”反正不能看的地方早就被他掩盖起来。
“对不起啊哥,我不该不经过你同意进来的。”听到哥哥的回话,苏晚星刚刚涨起来的气势一下子被戳破,“不过你也不能随便拿我照片啊?还搞的破破烂烂的……”
“怎么?里面有你在意的人?”苏澈的目光越加深邃。
苏晚星一下子被噎住,仿佛没听到他语气中隐含的危险的气息,头疼的皱皱眉。
问题不是里面有没有她喜欢的人,是他不能乱动她东西的好不好?
自从养父母除了意外留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后,苏澈对他的看管越发的严格,她还以为哥哥是没有安全感,所以格外看重她的原因。
所以哪怕哥哥平日里再管控她的生活交友,她也只是默许。
可现在看来怎么越发严重了?
殊不知在她沉默的这段时间,苏澈越发坚定了内心的揣测,捏着照片的手指越发用力,指尖都变得几近青白。
“看来,你是真的有了在意的人?”苏澈忽然笑起来,“我猜猜是谁?你们班长周扬?还是前几天给你送奶茶的那个男生?还是上周西傍晚六点十七分,你们班级教室外面,那个胆敢碰你头发的……”
“那是头发上不小心沾了东西,他帮我取下来。”苏晚星无力的解释,好像这个场景一首在发生,他永远听不进去她的解释,她说过很多遍了,她没有男朋友,没有在意的人,可他永远都不信。
哪怕最后都是看着她发火才收敛,装做不在意,或者都是以她的妥协轻哄而告终。
可她不想哄了。
她也应该有自己的交际圈,有自己的朋友。
“就算是有我在意的人,也和你无关。”苏晚星推开苏澈,就想从他旁边离开。
却被一股大力拽住手腕。
“与我无关?!”
苏澈的指节在照片边缘压出青白,腕骨凸起处暴起蚯蚓状的青筋。消毒水味突然浓烈起来,混着他后颈渗出的冷汗,在空气里发酵成某种危险的气息。
他垂眸看着苏晚星涨红的脸,脑海中仿佛残留着上周西的画面——他去学校接她,那个男生手指掠过她发梢时,自己咬碎的口腔正在渗血。此刻舌尖抵着溃烂的伤口,疼痛让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震颤。
天知道他嫉妒的发狂。
“与我无关?”喉结滚动的频率开始失控,抓住她的手也失了力道。
“疼……”手腕上的力道让她不自觉红了眼,看着他的额间暴起的青筋,苏晚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多么伤人的一句话。
也是这一句微弱的几乎消散在空气中的话,被他察觉和捕捉。
苏澈慌忙松开她的手腕,看着上面的红痕,轻轻抚摸着,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是哥哥不好,伤到你了。”
此刻的苏晚星哪怕意识到是她先出口伤人人,也心虚到不敢道歉。
两个人也能借此机会冷静一下,让他知道,她不是他手中的菟丝花,她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哥哥也不该围着她打转,他有属于他自己的天空。
苏晚星后退半步,后背撞在书架上。那些整齐排列的飞行手册哗啦啦掉落,像被惊起的黑鸟。
她看着苏澈被阴影吞没的轮廓,突然想起小时候养过的牧羊犬——每当她试图靠近其他流浪猫,那只温顺的大狗就会露出森白獠牙。
苏晚星按耐住纷飞的思绪,努力不去看哥哥红了的眼眶,抽回自己的手,“我们最好彼此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