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完承建江洲大厦的合同后,叶远征特意设宴款待郑波副市长,席间满是感激之词,感谢郑波在项目上的诸多关照。然而,郑波却在此时举起酒杯,目光投向慕容道子、庄毅和郑瑶,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说道:
“我得好好感谢你们几位,把原本的竞争转化为联合,让我不用再左右为难,实在是帮了大忙。”
原来,郑波心里是打算把工程交给庄毅的,还想着让庄毅从装修项目里分出一块给郑瑶。可谁能想到,慕容道子竟然绕过他,用带资承建的法子,首接获得了市长的同意。这事儿可把郑波气得够呛,他心里清楚,慕容道子所谓的带资承建,实际上花不了多少钱。郑波当时就想着,用同样的办法从市长那儿把工程要回来,再按承诺分给庄毅和郑瑶一部分。可没等他行动,慕容道子就主动和他俩联手了。这下,郑波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在合同条款上,他也能名正言顺地给他们一些优惠,别人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祝酒过后,郑波趁着众人聊天的间隙,悄悄靠近慕容道子,小声说道:
“就凭你用的那办法,我完全可以自己把大厦建起来。”
慕容道子听了,神色平静,不紧不慢地回应:
“我明白你有这能力,但这工程又不是你个人的,何必给自己揽那么多麻烦。而且只要是公家来干,钱肯定省不了。工程一动工,投资就得没完没了地追加,最后变成‘胡子工程’‘钓鱼工程’,对你的声誉影响可不好。”
郑波原本想着,慕容道子怎么也得领他这份情,多少表达一下感谢。可被慕容道子这么一说,倒像是自己成了受惠的一方,该领情、该感激的人变成他了。郑波心里不禁泛起嘀咕,感觉这事儿就像在玩一场无规则的游戏,是非对错、输赢胜负,全被搅和得颠倒了。
饭后,郑瑶陪着郑波步入舞池,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庄毅和慕容道子则坐在酒吧一角,轻声聊起天来。庄毅压低声音,透着几分神秘说道:
“快要换届选举了,上面内定了两个候选人,一个是郑波,另一个是孟庆水。”
慕容道子闻言,微微皱眉,有些惊讶:“没想到会有孟庆水,银行行长首接当市长,这可是从来没发生过的事儿。”
“孟庆水占了学历和年龄的优势。不过,上面也采纳了我们家老头儿的意见,把郑波排在第一位。”庄毅接着说。
慕容道子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里面的冰块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他思索着问道:
“你觉得他俩谁更合适呢?”
庄毅毫不犹豫地回答:“论关系,那肯定是郑波。他要是当了市长,对我们肯定有好处。”
慕容道子却不这么认为,他放下酒杯,认真地分析起来:
“可要说思想倾向,孟庆水的改革意识比郑波强多了。上次市里举办经济研讨会,孟庆水发言主张走向市场,郑波呢?翻来覆去还是计划经济那一套老调。”
说着,慕容道子又往酒杯里加了块冰,继续轻轻摇晃着,仿佛这样就能把心中的疑惑都化解掉。
庄毅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管他们什么倾向,谁跟我们关系好,对我们有利,我们就支持谁。”
慕容道子听了,微微摇头,反驳道:“要是我们只想办几件具体的事儿,赚点小钱,那这么说没错,把关系摆在首位就行。可要是希望有更大的发展,那就得有更深入的改革、更开放的政策,以及更宽松的经济环境。从这个角度看,孟庆水对我们更有利。能帮我们办具体事、给点小恩小惠的人好找,可要是能改善大环境、制定好政策,从根本上帮助我们的人,可就太难得了。”
庄毅听了,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重重地点点头:“你说得有道理。看来,我们得帮孟庆水一把。”
慕容道子追问道:“能帮得上吗?”
庄毅皱着眉头想了想,说:“改变他俩的主次位置?这估计不太可能,都己经定下来了,我们家老头儿也不会同意。唯一的办法,就是帮孟庆水争取选票。”
慕容道子眼神一亮,肯定道:“那现在就得开始行动了。”
庄毅当即拍板:“这样,我们把全市的人大代表名单弄来,一个个去做工作。”
慕容道子附和道:“明天就着手办。”
庄毅突然想起什么,神色一紧,叮嘱道:“这事儿可不能让郑瑶知道,她以前在郑波手下当过打字员。”
慕容道子原本还想着让郑瑶参与,觉得她至少能拉来 10票,听庄毅这么一说,也觉得有道理,点头表示赞同。
庄毅端起酒杯,透过那淡淡的红色液体,目光如同瞄准一般,紧紧盯着舞池里的郑波和郑瑶。在酒杯里,两人的影子模糊不清,半身浸在酒液下,半身露在酒面上,随着命运的乐曲声,令人晕眩地晃动着,仿佛预示着他们捉摸不定的未来。
一上班,慕容道子就把五姐妹召集到一起,神色严肃地给她们布置拉选票的任务。如今,五姐妹的公司发展得十分迅速,她们各自雇了员工,独立经营,真真切切成了老板。一般情况下,慕容道子不会轻易支派她们,除非遇到像这样的重大事情。慕容道子一脸认真地对她们说:
“这次你们必须亲自去做,全身心投入,哪怕暂时放下赚钱的事儿。”
五姐妹按照区域分了工,项芳和张嫣负责工商界,仲娴和曹兰负责科技文化界,方萍则协助庄毅,主攻党政机关的代表。慕容道子对她们提出要求:每人至少拉到 10张选票。
五姐妹欢快地驶出停车场。庄毅看着车,笑着对慕容道子说:
“你的糖衣炮弹又要发射了。”
慕容道子也笑着回应:“我的糖衣炮弹,怎么就打不倒你呢?”
庄毅调侃道:“你把糖衣自己吃了,光用炮弹打我,我当然倒不了。”说着,古晓秋让自己的车先回去,钻进了方萍的车,还不忘打趣:
“今天这炮弹,可得带糖衣啊。”
方萍佯装嗔怪:“你们这些当老板的,就爱拿人开玩笑。”说完,狠狠踩下油门,车猛地往前一冲,庄毅猝不及防,往后仰了一下。
古晓秋乐呵呵地说:“好厉害的糖衣炮弹啊!”
在开展拉选票行动前,仲娴决定先向电脑寻求帮助。当初,她突发奇想,要设计一款“关系”软件,就像债券交易所里的股票交易一样,通过电脑对各种复杂的关系进行分析、匹配,实现权力与货币快速、公平的交换。她雇来的电脑软件专家,花了半年时间完成了设计,软件己经装入她的电脑开始试用。
仲娴打开电脑,输入“QJ”——这是权力与金钱两个词组的汉语拼音缩写。屏幕上瞬间显现出一枚灿烂辉煌的古钱币,从古币中间的方孔里,飞出一条金色的龙。金龙绕着古币盘旋飞舞,似乎在寻找自己的归宿,最后龙头从方孔中探出,龙身、龙尾紧紧缠绕在古币上……
接着,仲娴输入“GX”(关系)。屏幕上弹出“菜单”,显示如下:
买方:资源需求者
卖方:资源支配者(权力)
新需求:风险、回报
追加:风险,回报
按照这个表格输入不同内容,软件能立刻显示出方案可行与否的结果。但这一次,情况有些特殊。电脑似乎失去了判断力,屏幕上“成交”“失败”的字样交替闪现,还不时跳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数字和符号,就像感染了病毒一样。很明显,“QJ”软件的容量有限,出现了局限性。
这次拉选票的行动,并非首接的金钱与权力交换,代价与预期回报之间没有明确的数字关联,利益与利益也难以简单比较,这让“QJ”软件不知所措,程序彻底乱了套。仲娴原本打算试用一段时间,稍微修改后,就把“QJ”推向市场。
然而,屏幕上显示的混乱结果,让仲娴发现了“QJ”的缺陷。它目光短浅,只看重眼前利益,计较一时得失,透着小业主的狭隘和小官吏的短视思维。这样低水平、低档次的产品,怎么能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交换市场中立足呢?
米岚心里明白,电脑的局限,实际上反映了人脑的局限。她决定,等这次实践结束后,对“QJ”进行进一步改进和提升,以满足高层次消费者的需求。
就在这时,营业部打来电话:“有人要买电脑,数量很大,50台,客户非要当面和你谈。”
仲娴有些意外,心想这可是笔大生意,当下说道:“我马上就到。”她觉得,眼前这么大的利益,可不能轻易放过。
一见到客户,仲娴惊讶得脱口而出:“是你……你买电脑……”客户正是吴振。
吴振笑着解释:“不是我买,是给我们老头子买。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来给你贡献点业绩。”
仲娴好奇地问:“你们买这么多电脑干什么?”
吴振回答:“老头子说,托钵村要走在现代化前列,大小干部每人一台,每个部室至少两台,还有学校、青年之家,50台说不定还不够呢?”
仲娴又问:“你们准备花多少钱?”
吴振满不在乎地说:“托钵村买东西,从不计较价钱。”
仲娴一听,立刻说道:“我马上给你准备。”
吴振打量着店里的生意,说道:“你这儿生意看着不错啊。”
仲娴谦虚地回应:“还行吧。”
吴振突然冒出一句:“我来你这儿打工怎么样?”
仲娴以为他在开玩笑,笑着说:“别逗我了,我早知道你是托钵村贸易公司的副经理……”
吴振无奈地叹了口气:“托钵村除了老头子,其他人都跟马仔似的。当初我就想跟着慕容走,他让我留下帮蓝小强。现在可好,老头子把儿子的权都夺了,大权小权全攥在自己手里,还说托钵村就是他的家,他是家长。”
仲娴眼珠一转,说道:“你去跟慕容道子说说,只要他答应,你来给我当领导都行,我现在就陪你去找他。”
吴振看了看表,面露难色:“现在不行,老头子正在俱乐部呢,他想当市人大代表,找慕容帮忙活动去了。我得赶紧过去,去晚了又得挨骂。”说完,匆匆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