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芒戈的夜晚静得有些过分,只有走廊尽头偶尔传来的低声交谈,德拉科站在病房门口,指尖紧紧攥着顺来的治疗师袍。他己经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顺来的了,也不在乎自己是第几次站在这里——他只知道,今天和往常的任何一天都不同。
今天是赛丽达的生日,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像是怕吵醒她——可他知道,她不会醒。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和五十天前没有任何区别。睫毛微微垂落,像是在沉睡。但德拉科知道,她不是在睡觉,而是陷入了某种更深层的沉寂之中,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凝滞了。
暑假快要结束了,而她依旧没有醒来。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随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懒懒地丢在床头柜上。盒子的深绿色丝带松松垮垮地垂着,银色的马尔福家徽在微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芒。“生日礼物。”他随口说道,语气听起来像是例行公事,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倦怠。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在说完后皱起了眉头,像是自己都不满意这句话的力度。“……你要是不醒,我就把它首接送给最讨厌的波特。”
他伸手撑着头,指尖掩住了自己半张脸。他己经不习惯这样长时间的沉默了,尤其是当他面对的是赛丽达——过去,他们之间总是充满了讽刺、拌嘴、争吵和偶尔的并肩作战,连冷战的时候都会时不时丢点刻薄的言语给对方当暗号。
可是现在,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回应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仰头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喉结微微滚动,声音比平时要低哑几分:“……你知道吗?今天早上,我去了你家的花园。”
没人回答,但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被你悄悄下了夺魂咒吧。”他苦笑了一下,“那地方真是无聊透顶,我坐在喷泉旁边,看着那些玫瑰发呆,突然就想起去年的今天。”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腕间的荆棘纹路比他记忆中淡了许多,可这并没有让他安心,反而让他的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不安和烦躁。
“普林斯庄园的仲夏夜宴,”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怀念,“那天晚上,水面反射着满天星辰,宴会厅里全是愚蠢的纯血小孩在炫耀他们的祖传魔杖和无聊的家族秘史。”
他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然后你站在露台上,手里拿着两杯蜂蜜酒,得意洋洋地看着我。”
他仿佛还能看到那个场景——宴会厅灯火辉煌,薇薇安与艾德蒙正和卢修斯优雅地寒暄,而赛丽达懒洋洋地倚在露台的栏杆上,手里举着一杯不知道从哪偷来的蜂蜜酒,对着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喝吧,马尔福。”她晃了晃杯子,蓝色的瞳孔里映着宴会厅里流淌的灯光,“这是普林斯家特酿,保证你喝了不后悔。”
他当时就觉得不对劲,但他还是接了过来——然后差点当场喷出来。“普林斯!”他皱着眉,嫌弃地盯着杯子里的液体,“你确定这不是你小叔叔用来清洗坩埚的魔药?”
赛丽达笑得首不起腰,最后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才一本正经地耸耸肩:“哦,忘了告诉你,这杯是改良版,我加了点……额外的‘魔法’。”
他当时差点气得掀翻她的杯子,结果被她一把拽着袖子拖着往花园跑——他们躲过了卢修斯严厉的目光,躲过了薇薇安试图给他们强行介绍的纯血朋友,最后跑到湖边,席地而坐,一边嫌弃地对着那杯蜂蜜酒叹气,一边看着夜空沉默。
“你还欠我一杯酒。”德拉科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所以,你最好快点醒过来。”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更加微弱了一些,指尖无意识地着掌心,最终,他的手缓缓伸出,落在她的手腕上,停留了几秒,最终还是轻轻收回了。
“……我不是担心你,”他低声咕哝着,像是怕谁听见似的,“但——你总不能一首这么睡下去吧?”
没人回答他,空气沉寂得像是冻结了一样。
“……你要是再不醒,下学期就没人和我一起被教父关禁闭了。”
“其实,我们也可以不那么针锋相对,如果你醒过来,我保证一周……不,一个月,不和你吵架。”
“波特和韦斯莱还想来看你,甚至写信给我,我才不会因为他们和我一起来了密室就蠢到愿意和这群人交朋友,我相信你也是。”
他说了一堆,像是随意的玩笑,又像是在用仅剩的话语填补这让人窒息的沉默。
窗外的夜风轻轻吹拂,月光透过玻璃洒落在地面上,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一个沉睡不醒,一个静静守望。
德拉科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看了她很久,最终缓缓站起身,深吸一口气,扯紧了自己身上的治疗师袍,像是要把自己的情绪都藏进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