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混账,我好言相劝,你还不通道理,今日我就不给你了,你待如何?”
陆文生大怒之下,也没心思和陆缺耍嘴皮子了,摆惯了长辈派头的他,不再打算找什么理由。
陆缺早就知道陆文生没这么容易妥协,见他这般无赖,也不生气,笑道:“二叔当面,侄儿当然不敢如何,只是娘舅来信让我拿回家产,如今拿不回来,少不得回信一封,诉之实情。”
陆缺舅舅在朝为官,此事陆文生是知道的,一听陆缺提起娘舅,顿时脸色一变。
“你说什么?你舅舅写信给你让你拿回家产?”
“侄儿不敢胡说,信在此处,二叔不信,过目便知真假,随信而来的,还有一块玉佩作为信物。”
陆缺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信和玉佩,牛蛋接过信,递给陆文生。
陆文生拆开一看,脸色比先前还要难看许多,但却不见得有多少忌惮之色。
看过信,他突然冷笑起来。
“我说你怎么敢突然提出要回产业,原来是有人给你撑腰!”
陆文生显然相信这封信是真的,但信是真的,不代表他会怕。
只见他将手中信件往地上一扔,冷哼一声:“小畜生,别以为有你舅舅给你撑腰,你就能在我面前耍横。
他张允常官做得再大,说到底也只是个外人,此事乃我陆家家事,他一个外人,难道还敢仗势欺人,强行干涉我陆家家事不成?”
陆缺父亲死的时候,张允常刚升任从六品的刑部司郎中,就算他升迁得快,这才几年,五品顶天了!
他陆文生虽然没有官身,但这几年,他为了讨好知州杜文宾可是花了不少钱的。
虽然知州只是六品官,但杜文宾是以五品京官的身份担任杭州知州的,不比寻常,先不说张允常会不会因为陆缺分家一事来找自已,就算来了,自已也可找杜文宾撑腰,不见得就怕他。
何况除了杜文宾,眼下杭州城里还有个蔡京呢,人家可当过大学士!
别看他现在遭到贬谪,可人家在朝中还有不少门生故旧,更有个当过副宰相的弟弟,这些人为他摇旗呐喊,随时都有起复的可能。
自已只要巴结好蔡京,张允常不见得就敢找他麻烦!
正因为有这些倚仗,所以陆文生根本不怕。
眼看陆文生将信件扔在地上,陆缺瞳孔微缩,虽然知道陆文生贪鄙无度,绝不会轻易让出家产,却也没想到他能这般毫无忌惮。
利令智昏,不外如是!
好在陆缺做了两手准备,并没有指望靠一封伪造的信就能吓到对方。
他笑道:“舅舅乃谦谦君子,当然不会仗势欺人,强行干涉陆家家事。但他不行,我陆族族长却可以,不瞒二叔,要回产业一事,我早已知会族长,得到了他的赞成,二叔来我院子这么久,想来他应该知情,也快来了。”
如果说陆缺拿出张允常的信,陆文生还算淡定的话,那搬出族长,他就淡定不起来了!
因为这种事,族长可以管,而且,还就归族长管!
并且当初他以陆缺年幼,不能理事为由,提出代为看管家业,族中大部分人都是知晓的。
若是族长出面,他根本无从辩驳。
若他与族长交好,对方肯为他说话倒也罢了,偏偏这两年因为争夺族长的位置,他与族长陆文和关系很差,即便对方没来,他也可以断定,对方得知此事后,绝不会帮他!
大房产业,他苦心经营多年,早当成了自已的财产!
难道今天就要让这小畜生把这些产业拿回去?
那怎么行?
陆文生心里想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你这畜生!竟敢拿族长压我,目无尊卑,今日若不教训你,实难消我心头之恨!”
陆文生说着,大步向前,直奔陆缺而去,打算将陆缺抓过来先打个半死,等族长来的时候,他好一句话说不出来。
谁知刚走两步,就被一座铁塔挡住了去路。
抬头一看,不是铁塔,是牛蛋!
牛蛋对陆缺忠心耿耿,早就得了陆缺嘱咐的他,见陆文生想施暴,立马便挡在陆缺身前。
牛蛋近两米的个子,而陆文生只有一米七不到,站在他身前,就像一座铁塔一般。
陆文生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几分。
他退后一步,指着牛蛋骂道:“好你个小畜生,你敢拦我?给我滚开!”
牛蛋被骂滚开,将头偏向一边,身子却不动分毫,好似没听到陆文生的话一般。
陆文生气得涨红了一张脸。
“来人啊!人都死到哪里去了,还不给我滚过来!”
陆文生可打不过牛蛋,同时还担心这个二愣子一样的家伙会乱来,所以不敢用强,急忙喊人,打算让下人来收拾对方!
陆文生手下的奴仆听到老爷的声音,纷纷跑了过来。
看到来了七八个奴仆,陆文生心中大定,指着牛蛋道:“你们,给我打,把这牛蛋给我打死,把陆缺给我抓起来!”
陆缺在宅子里向来任打任骂的,奴仆们听了陆文生的言语,没有丝毫犹疑,就打算动手,谁知刚要行动,先前在院子里站着的那些下人,竟然纷纷挡在了陆缺身前。
他们各自手中都拿着家伙,擀面杖,草叉子,板凳等什么都有,虽一言不发,但只看他们这阵势,便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了。
陆文生见状,何止脸色涨红,简直气得身子都在发抖。
“你......你们......反了你们了!给我滚开!”
没人听他的。
“一群狗奴才,吃我的用我的,还想欺主不成?”陆文生已经气得难以自控。
要不是对方人多,他都想冲过去狠狠打这些人一顿。
听到陆文生所说,陆缺笑了起来:“二叔此言差矣,这些都是我大房的人,是父母留给我的老陈人,与二房可没什么关系,他们此举,非是欺主,相反,是护主!”
自已在这陆宅当了好几年孙子,这些人都还不离不弃,如今更是为了自已能夺回产业,公然反抗陆文生,陆缺对他们虽然没什么感情,却也十分感动。
他们忠心可嘉,陆缺当然不会让他们背上欺主的恶名。
陆文生早已怒不可遏,哪里还听陆缺狡辩?
见这些人阻拦自已,他急忙朝着院外大喊,打算让更多的人进来。
整个陆家,仆役足有一百多个,而陆缺身边只有十个人,他们拦得了吗?
“都给我上,给我打杀了这些狗奴才!”
见到进来的奴仆越来越多,陆文生的底气也更足,当即就要这些人上前把陆缺抓起来。
看到进来的奴才越来越多,陆缺心里也有些打鼓,虽然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但想事情闹大,不等于他想挨打。
正琢磨着族长陆文和要是还不来,少不得要让牛蛋先挟持住陆文生,忽的一道声音传来,让他愣了一下。
“请问,这里是陆盈之陆小郎君的住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