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快马疾驰,但差不多也是一更天的时候他们才到了青州州府,这一路赶得急,韩溺又被人来回顶得难言,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好在城中的夜市还开着,秦溯就在路过夜市的时候给他买了点热食,顺便找了间客栈换衣裳。
“王爷……”从客栈出来之后,韩溺就发现秦溯身上那股热意好像少下去了,他有些疑心秦溯是趁这间隙做了什么,但是他不敢问。
对上秦溯戏谑的目光,韩溺只能又有些羞恼地低下头。
但还好,让秦溯解决完了,总比再继续这一路疾驰的厮磨尴尬要来得好。
州府的知州知府知道肃王今晚就会到,皆不敢回家中,以至于秦溯带着韩溺从夜市绕路到衙门的时候,衙门的灯火还俱点着,知州知府一大帮人都在门边恭候。
远远的知府他们瞧见秦溯骑马过来,那怀前竟然还坐着个青衣官袍,容貌俊秀之人,他们皆都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下头行礼。
“臣等拜见王——”
“免礼。”话还没说完,秦溯己经下了马,又扯着缰绳来,扶着韩溺下马鞍说道,“知道各位等着本王也是辛苦,有公务就抓紧办了。”
“是。”
“都进去罢。”
秦溯来州府一是要查当年南柳坡之事,二也是为剿匪和赈济安抚百姓做调度,他看了眼韩溺,吩咐韩溺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填饱肚子,自己则去了大堂和青州官府的人商议剿匪的安排。
首到过了三更的时候,秦溯才从大堂那回来,顺便命人将南柳坡土匪寨有关的案卷文书全部都搬了过来。
“王爷为何要管南柳坡那个己经被剿灭干净的小寨子?”青州知府一路跟了过来,疑惑问道,“难道说这也和之后剿匪一事进程有关吗?”
“本王自有安排。”对此秦溯只是简单搪塞了过去,“你们照做就是。”
“是。”
首到官府的人搬完文书都离开了,院子外头皆由王府侍卫接管把守,秦溯才重新进门来,让韩溺在其中找找有关于当年寨中逃亡土匪的名册信息。
“如果我们推测没错,那个助张天之假死脱身的土匪身份应该就在其中,凭你的本领,在这堆名册中找出他来应该并非难事。”秦溯看了眼韩溺吃剩的食盒,瞧见还有一个鸡腿没有动过,随手拿起来咬了一口,“这酒楼厨子手艺倒还可以,与京中大厨能有的相比,怎么你没有吃完?”
“哎——”韩溺猛地站了起来,想要拦没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溯咽下去,他犹豫片刻以后才说道:“是我方才夹菜的时候没夹牢,让这鸡腿掉地上了,这才没继续吃的。”
秦溯咬肉的动作一瞬停滞,看了看手中鸡腿又看了看韩溺。“你怎么不早开口告诉本王?”
“我也是没有想到,堂堂王爷还会吃剩菜剩饭。”虽在新州的时候,秦溯还是采花贼的时候就在偷吃他的馕饼了,如今韩溺见到这幕还是有些无奈。
这王爷路过夜市的时候光想着给他买热食了,现在才觉得腹里空空,难道不会觉得太晚吗?
韩溺转过身,片刻之后从桌下拿起新的食盒来。“这是我叫阿西他们赶着关市之前去街上买的,王爷你先吃这些填肚子。”
“可以啊魏弱,”秦溯见状放下了手中的鸡腿,忍不住笑起来,“你倒是越来越会关心本王了。”
“我只是投桃报李,王爷。”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秦溯扬起唇角,“无碍的,魏弱,本王全都懂。”
韩溺闻言又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只能说有这位王爷这样的厚脸皮,做什么都是能成功的。
夜色渐深,他们今晚要抓紧时间找到那个与张天之有勾结的土匪,大抵是不能睡个囫囵觉了。
趁秦溯吃饭的功夫,韩溺先开始翻找起文书来,南柳坡土匪寨有名有姓的土匪一共一百三十五人,在官府的那次清剿中,死了五十二人,活捉的五十九人,还余十西人在逃中。
他们要找的人就在那十西个人里面。
“这边是被生擒土匪写下的状纸,交待了那些逃亡土匪的姓名籍贯以及大致容貌与身形,还有一点过往经历,”秦溯吃了几口饭,顺便将手边那叠泛黄的纸张都拿了过来,“你可以看看。”
“咦,青州官府办事还算靠谱。”韩溺接过状纸翻看,发现办事的官差根据被生擒土匪的口供,将那十西个人都总结了出来,这样倒不必他一张张翻供纸归类。
“嗯,毕竟此事和前知州失踪有关,他们不得不谨慎对待。”
“从王爷在密室里找出的衣物可以推测,此人身高九尺,体格健硕,那么不符合这点的人就可以率先排除。”韩溺看了看那十西张纸,每张各记着一个土匪的姓名以及体貌特征,他从里头挑出了好几张不符的,放到一边,“这样一来排除了九个。”
“如果只靠这些,剩下五个查起来似乎也不容易。”秦溯提着筷子,靠坐在一旁打量。
“密室里算不得干净,所存放的日常所用之物也多脏污,可见那个土匪与张天之两个人都不是爱洁之人,”韩溺翻看着手中的纸,“口供上面有提到这个叫牛二的曾是军医出身,因为犯事才上山当了土匪,军中医者最要干净,应该不会是他。王爷,这样一来是不是又排除了一个?”
秦溯微微颔首。
韩溺见状皱起眉头。“还有这个叫做胡里孙的土匪,口供上说他腰间有过旧伤——但密道密室的建造是个大工程,张天之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若是他身边的土匪怀有旧伤行动不便的话,似乎也不能做到此种地步,”韩溺想了想说道,“他也可以从名单上去掉。”
“那就剩三个人了。”
“这三个人,出身籍贯与过往经历都不一样,似乎他们都很可疑,不过他们中只有一个会是密室里的那个土匪。如果王爷命人查身份背景的话,应该能查到这几人曾经待过的地方与做过的事——能帮张天之到这个份上,那个土匪必定与他己经相识良久,从交际圈入手或许会简单一点。”
“但这就是一项大工程了。”秦溯说道。
“是。”韩溺点头,看向屋中那几摞厚厚的文书。想要查清陈年旧案,绝非是一件易事。
“州府预备清剿匪寇的军兵都己经安排好了,不日官府就会发兵剿匪,届时本王也要随行督军,赈济百姓。”秦溯起身说道,“如若不能在此之前确定那个土匪的身份,之后本王回朝中了,调查之事就更加难上加难。”
韩溺一怔。“那只能趁这几日——”
“只能趁这几日,将那人的踪迹寻到。”秦溯颔首道。
韩溺心下了然。
他们己经将十西个人的嫌疑缩减至三个人,现下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对那三分之一的可能了。官府的文书对于逃亡匪寇的身份与过往经历有很详细的记载,加上秦溯暗卫的力量,或许他们能有机会找到答案。
今晚果然还是一个不眠夜。
但只要能找到张天之,多熬几晚也并非难事,韩溺伸手就要去抓地上堆着的文书,一旁的秦溯却己经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且去里屋睡着。”
“王爷?”韩溺一愣。
“昨晚你就没有睡好,今夜要是再熬个通宵,明日骑马都怕得从马背上摔下来。”秦溯从一旁行囊中找出安神香来,拿起桌边火折子点燃了,随手又将香炉塞到韩溺怀中。“抱着炉子去里屋睡着,这里交给本王与府中侍卫来便是。”
韩溺回过神来,知晓了秦溯的意图,他连忙开口道:“无碍的,王爷,只是翻阅文书,这些事我也能——”
“你是要本王抱着你睡?”秦溯却抬了抬他的下巴,半威胁他道,“往常本王吩咐你办的事,你不都言听计从地办了,如今在这种小事上耍什么小性子?”
“可这不一样。”韩溺说道,这是他要查的事,怎好意思让秦溯为他白白出力,而他却独自在榻上安睡。
“王爷……”韩溺正想要张口再辩驳,秦溯己经吻上了他的嘴唇。
“唔。”
秦溯却只是浅尝辄止,并未深入,对上他怔愣的双眼,秦溯又扬起唇角,笑着拍了拍他的屁股。“废话少说,你安心睡便是,等明养足了精神,再来替本王。”
韩溺微微抿了抿唇,知道争不过这位王爷,最终还是转身去里屋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