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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蜃楼映着血月时，旖沐踩碎了第七块皇子玉牒。金粉从断裂处涌出，凝成个啼哭的婴孩虚影，转眼被浊液浇成青烟。
"第七个。"她剑尖挑起焦黑的请柬残片，"龙朔二年三月初七生，戌时三刻暴毙。"
荒唐倒骑在宫墙螭首上啃羊蹄，油手指向太液池："那儿！第八个正往水里扎呢！"
话音刚落，太液亭传来裂帛声。八皇子李璇的蟒袍突然鼓成球，金栗刺破锦绣西下飞溅。侍卫刚扑上去就被扎成筛子，血雾里飘出糖炒栗香。
"让道！"旖沐踩着琉璃瓦跃起，金鳞己爬满半边脖颈。浊液泼中李璇后背的瞬间，数十条金须破体而出，尖端挂着波斯银币。
荒唐甩出酒葫芦凌空画符："贪狼吞月，破军食子！"北斗纹映在符咒上，竟显出半张应龙图腾。
李璇突然扭头诡笑，瞳孔裂成栗瓣："阿姊可知...父皇每日喝的仙丹..."话没说完，整颗头颅爆成金粉，落地凝成东宫方位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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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东宫比乱葬岗还瘆人**。旖沐摸过照壁上的抓痕，指尖沾着金栗汁液。荒唐突然拽着她滚进阴影，两息之后，巡夜宦官提着人皮灯笼走过，灯罩上赫然贴着五皇子生辰八字。
"北斗七，摇光灭。"荒唐蘸着口水在地上画星图，"寅时三刻前找不到蜕壳，全城都得当栗妖屎。"
旖沐刚要开口，耳后金鳞突然刺痛。记忆闪回鬼市炼金坊——静心师太化龙时，有块逆鳞飞向太常寺方向。她突然拽下荒唐的破腰带，蘸着金汁在地上写：
_太乐署，破阵乐，逆鳞藏锋_
荒唐脸色骤变，这是他头回露出正经神色："小娘子作死别拖上..."话没说完，整座东宫突然地动山摇。金水河倒灌进宫墙，每朵浪花都裹着骷髅头。
"来了！"他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疤，"应龙逆鳞镇贪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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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乐署地窖漫着尸臭**。旖沐劈开第七口编钟时，终于看见逆鳞嵌在黄钟宫位上。指尖刚触及鳞片，整间乐署突然响起《破阵乐》。不是人奏的，是那些泡涨的乐工尸体在撞钟。
"小心肝！"荒唐突然扑倒她。原先站立处爆出金须，须上长满李义府的脸。那些脸齐声狞笑："当年应龙都困死在..."
浊液泼进嘴的瞬间，金须尽数枯萎。旖沐趁机将逆鳞按进锁骨，剧痛中看见洪荒场景——应龙盘踞长安地脉，龙爪下压着株三丈三寸的妖栗。
"原来是你剜的逆鳞！"她突然懂了静心师太的伤。
荒唐的蓑衣突然燃起青焰，露出后背北斗纹："寅时到！栗妖要蜕..."
宫墙外传来更鼓，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惨叫。九道金柱冲天而起，正对应九位皇子寝宫。最高那柱从太极殿升起，隐约可见冕旒轮廓。
"老东西也被寄生了！"荒唐拽着她撞破地窖，"找全逆鳞，否则..."
话被金戈声打断。羽林卫正在围杀个眼冒金光的太监，那阉人指甲暴长三尺，掌心握着块带血的栗妖蜕壳。
寅时的更鼓带着血腥味。旖沐踩着琉璃瓦冲进太极殿时，十八具金棺正在啃食龙椅。每具棺椁伸出藤蔓粗细的金须，须尖挂着块带血逆鳞。
"小娘子看戏倒是积极。"荒唐倒挂在盘龙柱上啃鸡爪，油手甩出酒葫芦，"浇那根雕五爪的！"
浊液泼中棺椁的刹那，旖沐看见金棺里躺着永徽三年的太子。尸身突然睁眼，金栗芽从七窍钻出，龙袍下伸出带鳞利爪："应龙血裔...来得正好..."
剑锋劈中尸骸脖颈时，竟发出金石相击声。太子喉咙里滚出李义府的嗓音："当年若非天帝偏心，应龙岂能镇压本座千年！"
荒唐突然甩出青铜钱嵌入殿柱。整个太极殿开始扭曲，砖缝渗出金汁汇成八卦阵。他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逆鳞："老李头，看看爷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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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记忆撞进脑仁的瞬间**，旖沐看见荒唐冕服加身立于云端。北斗七星化作锁链缠住栗妖，应龙利爪剜出妖核。天帝法旨突然降下："夜游神私纵妖孽，罚堕轮回..."
画面突然碎裂。现实中的栗妖根须己缠住她腰肢，金刺扎进金鳞缝隙。太子尸骸狂笑："原来你是那个被贬的看门狗！"
"闭嘴！"荒唐的蓑衣燃成灰烬，后背北斗纹迸射星光。他徒手撕开栗妖根须，黑血溅在琉璃地砖上烧出星图："小娘子，捅他脐下三寸！"
旖沐的剑锋穿过太子丹田时，触感像扎进腐木。尸骸腹部突然裂开，二十年前的唐高宗正在吞服金栗丹，丹炉里炼着半截龙尾。
"父皇...丹成了..."太子的尸语带着痴笑。
静心师太的龙吟突然震碎窗棂。百丈龙躯撞破殿顶，一爪撕开栗妖根茎："李家的债，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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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天的长安在下金雨**。旖沐从瓦砾堆爬出时，荒唐正抠着太极殿地砖。他胸前逆鳞少了两片，后背的北斗纹黯淡如残烛。
"瞅啥？"他吐出口黑血，"找栗妖屎炼丹呢？"
旖沐剑尖挑起块带血的丹渣，残渣里裹着波斯国书碎片。静心师太的龙须卷来半具金棺，棺内太子的左手紧攥着鬼市账册。
"龙朔二年三月，购于阗妖栗三百石..."她念着念着突然噎住。账册夹页掉出张人皮，绘着北斗七星吞龙图。
荒唐突然抢过残页吞进肚："这玩意克化不动..."话没说完突然干呕，吐出的却是带星光的浊液。
宫墙外传来驼铃声。幸存的波斯使者正在逃窜，他背后的栗妖根须间，隐约可见九皇子残破的蟒袍。
栗妖根须刺破云霄时，长安城正在蜕皮。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翻卷如鳞，护城河倒流成星图，荒唐撕开胸前皮肉，七枚北斗纹尽数离体。
"看好了！"他抓住旖沐的手按进自己胸腔，"这才是夜游神的本相！"
掌心触及跳动星核的刹那，洪荒记忆倾泻而出。千年前天帝斩龙台上，夜游神盗取北斗星髓救应龙，被贬下界镇守人间贪欲。那栗妖本是天帝指甲所化，专噬抗命之神。
"现在懂了吧？"荒唐的瞳孔化作星云，"老东西要的是..."
"闭嘴！"静心师太的龙尾扫塌半座皇城，逆鳞尽数飞向旖沐，"丫头接鳞！"
十八片逆鳞嵌入金鳞的瞬间，旖沐浑身骨骼爆响。应龙法相破体而出，爪尖北斗纹与荒唐的星核共鸣。双龙交缠成太极图，将栗妖钉死在玄武门前。
"我不服！"栗妖根须里浮出天帝虚影，"凭何龙族永镇..."
荒唐突然捏爆星核。北斗七星坠落如剑，将天帝虚影斩成飞灰："就凭人间烟火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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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染红承天门时**，旖沐在废墟里抠出块带星火的栗妖残核。荒唐瘫在龙椅残骸上啃糖栗，胸前血洞淌着星光："小娘子，给爷唱支《破阵乐》？"
"闭嘴疗伤。"她扯下蟒袍给他包扎，发现这厮脊梁骨上刻着《山海经》。当触及"东南海中有烜洲"时，荒唐突然抽搐。
静心师太的人形虚影浮现："丫头，该去石湖了。"她弹指飞来半卷海图，"栗妖残魄往东南去了，那边有东西能煮尽贪嗔痴..."
旖沐刚要追问，波斯使者的尸骸突然爆开。羊皮海图从腹腔飞出，标注着温湖鳐鱼与赤水石湖。荒唐突然抢过海图塞进裤裆："这玩意克化...嗝..."
他吐出的酒气里混着星屑，落地凝成八个血字：_赤水煮天，温湖葬龙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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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海风捎来咸腥**。旖沐站在鬼市码头，耳后金鳞己覆半张脸。荒唐倒扣着新编的斗笠，脚边扔着酒葫芦："先说好，这回船资要三十斤鳐鱼干。"
她踹翻葫芦时，夕阳正染红海面。东南方的乌云聚成栗壳状，隐约传来龙吟。更远处，波斯商船正在燃烧，船帆上爬满血色藤蔓。
"急啥？"荒唐摸出颗带星纹的栗子，"等这玩意发芽，够炖一锅..."
旖沐的剑鞘砸中他后脑时，海平线突然隆起山岳般的黑影。八尺鳐鱼跃出水面，鳍翅扇起的浪花里，裹着半块户部侍郎的官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