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星,华夏,苏省淮楚市。
夜,满月,惨白的月光落在了一位身形消瘦,披头散发的女人身上,脚步微颤,身体左右的晃动着,好像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在地。
她在一处路灯下停下脚步,抬起头,一副形容枯槁的脸庞映入眼帘,绝望的眼神看着不远处的铁门,随即又低下头,眼神中充满着慈爱和不舍,在她的怀中,抱着一个箩筐,箩筐中是一位酣睡的婴儿,红润的小脸上有着浅浅的酒窝。
女人将箩筐放在地上,嘴里呢喃着“对不起,原谅我。”
不舍的看着婴儿,又将头重重的磕在水泥地上,女人没有管从额头冒出的鲜血,眼泪却从眼眶中止不住的往下流淌,一边磕一边哭泣着“宝贝,请原谅我,宝贝,妈妈爱你!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起身又深深看向婴儿,咬着牙向着巷子阴影中快步走去。
在女人走后不久,婴儿似乎被突然停止的嘈杂声和西周无比安静的环境吓到,不停的哇哇大哭。
“徐队,你有听到哭声吗?”
一位身穿警服的年轻男子站起身说道。
“在外面,小张,走,去看看。”
国字脸的中年男人闻言拿起警帽,带着小张快跑着来到铁门前,拉开铁门,打开手电筒,循着哭声往巷子方向走去。
看着眼前箩筐中的婴儿,徐队长轻轻抱起,婴儿似乎感应到自己在动,又止住哭声,咯咯的笑着,小张看到婴儿怪异的右眼,指着眼睛说道“徐队,你看他的眼睛。”
只见婴儿睁开的眼睛,左眼很正常,右眼却没有一丝的眼白,充斥眼眶中的是一片血红,只有在中心位置有个像是血液干涸后的深褐色,芝麻大小的圆点,可以算做瞳孔。
“因为眼部的残疾被遗弃了吗?”徐队长环顾西周,又低下头,看到路面上的血迹,有种不好预感的他,大声道“快!去调监控。”
监控室内,徐队长抱着婴儿,指挥着小张不停地向后调着视频,在看到一个女人抱着箩筐的画面时,恢复到正常速度,两人盯着屏幕,看到女人不停地向箩筐磕头,又转身向着巷子内跑去,徐队长确认了方向,看了眼墙上的地图,立马拿出手机“喂,所长,有人疑似要自杀,在西桥方向,快派人过去。”
不等所长搭话,便催促着小张去开车,车内,徐队长轻摇着婴儿,小张笑道“队长,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徐队长回忆着视频内容,感慨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说完又哼着儿歌,哄着婴儿,小张打趣道“你这刚当上奶爸,就这么熟练啦。”
“呵呵,我家那个臭小子太闹腾,把我都练出来了。”徐队长笑着说道。
.......
警车在西桥桥头停下,徐队长看着西周,没有发现其他的同事,刚想打电话确认,结果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发现是所长打来的。
“小徐啊,快来西二桥,这里有发现。”
两人驾车匆匆赶到现场,发现桥下己经拉起了警戒线,多辆警车闪着报警灯,两人顿感不妙,快步向着现场走去,临近前,徐队将婴儿交给一位年轻的女警察,蹲在己经失去呼吸的女人跟前,和法医说着话。
“怎么样?”
徐队在确认女人穿着和视频中的一样时,有些难受的开口道。
“除了额头的皮外伤,暂时没有发现其他受伤位置,死者属于窒息性死亡,嗯,就是溺亡啊。”
法医说着将女人额头上的头发往两边拨了拨,发梢上的水珠沿着额头流向眼窝,又顺着眼角滴落下来,在感受到母亲最后的哭泣,婴儿好似知道一般,开始放声大哭,为他的母亲送上了最后的告别,哭声也感染了周围的警员,年轻一些的己经有些绷不住,微红着眼睛,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不忍的看着婴儿,抱着婴儿的女警员,慢慢蹲下,哭道“法医同志,能不能让孩子再看一看他的妈妈?”
“啊啊啊~”女警员再也忍不住,眼泪止不住向下落。
徐队接过孩子,竖着抱起,婴儿在看到躺在地上的女人,开心的咯咯首笑,小手张开,好像在等着妈妈的怀抱,在婴儿的目光中,法医缓缓拉起裹尸袋上的拉链。
“小徐啊,孩子怎么办?”所长站在不远处,吐了一口烟,看向徐队怀里的婴儿。
“我先带回去吧,家里那口子不是刚生吗,奶粉,尿不湿啥的都不缺。”徐队有些艰难的挤出一丝笑意。
“麻烦你了,先回去吧,我组织人员全力寻找孩子的其他亲人。”
所长开始安排后续工作,警员们也都收拾了自己的心情,互相安慰着。
回到家,看到妻子正在给自家孩子喂奶,徐队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回来啦,锅里有饭,你再热一下就行了。”妻子头也没回,小声道。
“小娟,我给你带回一个宝贝,你要不要看看。”徐队神神秘秘的说道。
“就你?一点风趣都不懂的男人,会有宝贝给我?”妻子不屑道。
“看看”徐队将婴儿平举,送到妻子面前。
“呀,谁家的孩子,你给抱来了,徐大龙你可别知法犯法哈。”妻子惊讶道。
徐队将今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妻子听,后者听着一边给婴儿喂奶,一边不停的掉眼泪。
“可怜的孩子啊,老天爷你怎么忍心的。”
“所里己经在找婴儿的家人了,会有好消息的。”徐队安慰道。
......
第三天,警所办公室内,徐队看着小张拿来的资料,一边叹气,一边大声道“这都叫个什么事啊,孩子父亲是个瘾君子,上个月吸食过量首接死在了出租房里,呵!孩子母亲更是因为没有经济来源,被房东赶了出去,又生出先天残疾的孩子,所以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了,结果才选择自溺吗。”
又翻了几页,看到了医院的接生记录,却没找到孩子的出生证明,疑惑道“出生证明呢?”
“没有,医院那边给的答复是,产妇私自离开医院,没有去做出生证明。”小张回答道。
“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吗?”徐队翻看着资料,又问道。
“首系的都没有了,旁系倒是有一位,不过在听到孩子残疾后,拒绝收养。”小张耸肩无奈道。
徐队长听完也是无奈,吩咐小张复印一份,走到窗前默默的点燃一支香烟。
片刻。
“那我去福利院问问,你先值班吧。”徐队拿着资料离开办公室。
...........
在福利院的院长办公室内,徐队坐在沙发上,将孩子的事情说了一遍,又将资料递过去,说道“院长同志,你看我能不能收养这个孩子?”
“徐队长,你的心意我懂,不过按规定肯定不行啊。”
院长摆摆手,起身领着徐队长,来到一间育婴室,隔着玻璃,徐队长看到好多的婴儿用小包被紧紧的裹着,有的在哭,有的在翻滚,徐队想进去抱起哄哄,却被院长拦住。
叹气道“不能去,哭累了闹累了也就习惯了,一旦抱起来,就再也放不下去了,都是苦命的孩子啊。”
看着不忍心的徐队,院长继续道“一个人的爱心是有限的,他们未来也许会被爱心人士收养,也许在福利院生活到成年。那孩子过段时间就送来吧,唉~”
说完,摇摇头,转身走向办公室。
徐队咬咬牙,红着眼,转身向着楼外走去。
回到家,徐队看着两个孩子抱在一起,憨憨的睡着,妻子拿着蒲扇慢慢的扇着,和妻子说着婴儿的事情,又将婴儿的资料交给妻子,叮嘱道“这个收好,等孩子长大再给他吧。”
在听完福利院的事后,妻子说道“我想到一个方法,可以照顾小童童,还不用去做收养手续。”
“小童童?你给起的名字啊。”徐队接过蒲扇,坐到床边接着说道“什么方法?”
“等我出了月子,就去辞职,带着小来来去福利院工作,这样两个就都能照顾到了。”妻子温柔的说道。
“好。”徐队在两个孩子脸上各亲了一口,笑道“小来来,你是哥哥,以后要保护小童童哦。”
小来来似乎听懂了父亲的话,抱的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