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娅颤抖着抚过那块胎记,那里的皮肤正在发烫,隐约能摸到皮下跳动的硬壳——不是骨骼,更像某种金属锁芯。
“初代女王把方舟的核心程序,拆成了三段,”米娅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段藏在基因链里,一段注入了‘珊瑚’的记忆芯片,最后一段……”她看着莉娜亮得惊人的掌心,“刻在了王室继承人的灵魂里。”
医疗舱的警报突然响起,莉娜的脑电波图变成一条剧烈起伏的红线。
卢卡斯抓起信号记录仪,屏幕上的倒计时正跳向71小时59分,而南极冰原的坐标旁,新出现了一行小字:钥匙己激活,等待方舟合体。
南极冰原的寒夜像一块淬了毒的黑曜石,将天地间最后一丝暖意吞噬殆尽。
零下七十度的狂风卷着冰碴子,抽在战术头盔上发出细碎的噼啪声,仿佛无数只饥饿的冰虫在啃噬金属。
阿尔瓦的战术平板在雪地里投射出幽蓝的光,将三方势力的动态标记得如同跳动的毒瘤。
“深海守望者的混血特战队己经摸到VK军团左翼三公里,”陈锐的义眼闪烁着红光,机械瞳孔在风雪中不断收缩聚焦,“但王室护卫队的能量信号突然弱了——他们被珊瑚克隆体的酸液屏障困住了。”
他指尖点向平板右侧,那里代表VK军团的绿点正像潮水般扩散,“这些克隆体的细胞分裂速度比情报里快三倍,机械海怪的声波频率也变了,像是在呼应某种指令。”
平板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屏幕上的势力分布图被撕裂成雪花。
三秒后,一段扭曲的视频强行切入——西大陆前国防部长格雷戈里的脸出现在画面里,花白的头发沾着可疑的黏液,身后的实验室却挂着熟悉的红色标语。
“阿尔瓦部长,别来无恙?”格雷戈里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你的女儿莉娜藏得真深啊。”
他突然凑近镜头,露出缺了半颗牙的嘴,“但马里亚纳方舟的干扰波能让这里的每台机器发疯,包括你那些宝贝混血儿的基因链。把她交出来,我就关掉南极冰层下的‘净化炉’,不然明天太阳升起时,这片冰原只会剩下融化的血水。”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阿尔瓦的枪口己经抵住了平板屏幕。
“砰”的一声闷响,蓝光在雪地里炸开又熄灭,碎片混着冰晶溅在陈锐的战术靴上。
阿尔瓦摘下手套,露出缠着绷带的左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怒吼道:“净化炉是假的,该死的格雷格里,他在拖延时间。”
风雪突然变急,远处传来冰层断裂的轰鸣。
陈锐的义眼突然捕捉到一串加密信号,频率竟与阿尔瓦贴身携带的吊坠一致——那是莉娜去年生日时用鲸鱼骨雕刻的护身符。
“左翼突围,用穿甲弹轰开酸液屏障,”阿尔瓦的声音裹着寒气砸进通讯器,“陈锐,带三人组去敲掉马里亚纳方舟的信号塔。记住,见到格雷戈里时,别留活口。”
带陈锐带三人组游弋过去,阿尔瓦腰间的战术匕首突然震颤起来,刀柄上刻着的“守望”二字在风雪中泛出微光,那是三年前十西岁的卢卡斯,在军校毕业典礼上,莉娜用激光笔偷偷刻下的。
冰原深处,机械海怪的咆哮,突然拔高了八度。
阿尔瓦抬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仿佛能透过厚厚的冰层,看到马里亚纳海沟里那双正在苏醒的眼睛。
决战的倒计时,己经开始以心跳计算。
沙岛国王宫的尖顶刺破墨蓝色的夜空,莉娜赤足站在覆着薄霜的黑曜石露台上,海风卷着咸腥气扑在她脸上,将及腰的墨发吹得像一蓬散开的海草。
她指尖缠着去年从南极带回的冰藻纤维,那是阿尔瓦教她编的护身符,此刻正随着风势轻轻抽打露台边缘的青铜栏杆。
“树妈妈,”她仰起脸,望着猎户座下方那颗最暗的星,那是海族人传说中“生命之树”的投影,“爸爸说您藏在马里亚纳海沟的岩层里,可为什么连潮汐都不听我的话了?”
话音刚落,露台上的贝壳风铃突然齐齐炸裂,碎成莹白的粉末——那是三年前王室护卫队用珍珠母贝为她打造的生日礼物。
东南方的海平面突然裂开一道光缝。
马里亚纳方向射来的蓝光像液态的银河,瞬间漫过露台的每一道纹路。
莉娜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仿佛被无数只透明的水母托着升空,墨发在光流中根根分明,发梢渗出细碎的光粒,像是被揉碎的星星。
王宫的警报声从脚底炸开,红光亮得刺目。
米娅举着能量枪冲上楼顶,却在看见露台中央的景象时猛地顿住——莉娜悬浮在离地三米的空中,裙摆下的光粒正源源不断涌向南极方向,在天鹅绒般的夜空中织出巨大的双月图腾。
左边的月亮嵌着海蛇骨架,右边的缀满鲸落珊瑚,正是海族王室传承了八百年的“双月誓约”标记。
“那是……先祖的印记?”米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能量枪从掌心滑落,在露台上砸出闷响。
她突然想起一年前查尔斯王储临终前的话:“当双月重现时,所有海洋造物都会记起自己的血脉。”
南极冰原上,陈锐正举着穿甲弹瞄准机械海怪的核心舱,却看见那钢铁巨物突然僵在原地,八只合金腕足插进冰层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转头看向左翼,原本张牙舞爪的珊瑚克隆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荧光,纷纷转向北方,坚硬的外骨骼在雪地里跪出整齐的声响。
通讯器里爆发出队员们的惊呼声,陈锐却死死盯着战术目镜——双月图腾的光正透过冰层渗下来,在雪地上映出流动的光斑,与他义眼里储存的海族古籍图案分毫不差。
“它们……停火了?”他下意识按住耳麦,声音里的震惊还没散去,就听见阿尔瓦那边传来急促的喘息。
透过共享视野,他看见她正蹲在一具珊瑚克隆体前,那生物的复眼里映着双月的影子,原本充满攻击性的酸液正变成清澈的海水,顺着冰缝渗回大地。
莉娜在空中轻轻眨了眨眼,光粒从她指尖滴落,落在露台上瞬间长成透明的海草。
她低头看向北方,仿佛能穿透一万公里的冰层,看见阿尔瓦沾着雪的脸。
“树妈妈,”她轻声说,光粒在唇边凝成小小的旋涡,“原来不是潮汐不听我的话,是我忘了怎么跟它们说话呀。”
西大陆秘密基地的地下三层,红色警报灯将格雷戈里的脸照得如同浸血的纸。
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疯狂跳动,指甲缝里还嵌着实验室的玻璃碎片,每一次按击都带起细碎的血珠。
备用方案的启动按钮己经被按得发烫,屏幕上“权限不足”的红色警告却像诅咒般反复闪现。
“不可能!我植入了神经密码!”格雷戈里扯掉胸前的身份牌,金属链在控制台缠成乱麻,“马里亚纳方舟的主脑早就被我改写了,那些海底人的基因锁……”
话音未落,所有屏幕突然炸开雪花,刺目的白噪音里,一张戴着珍珠冠冕的脸缓缓浮现——初代海族女王的全息影像,眼角的珊瑚纹身还在微微起伏,仿佛刚从深海醒来。
“三百年前,你们也是这样撬开了深海的基因库。”女王的声音像裹着海藻的冰棱,每个字都带着海水的腥气,“以为用人类的神经突触就能控制珊瑚克隆体?以为机械海怪的核心程序里,没有我们埋下的血脉锁?”
她的冷笑在屏幕上漾开,雪花状的干扰纹突然变成游动的发光水母,“你脚下的反应堆,用的可是我们丢弃的‘失败品’啊,蠢货!”
控制台突然剧烈震颤,红色警报灯变成绝望的紫色。
格雷戈里扑向紧急制动阀,却发现阀门上不知何时爬满了莹白的菌丝,指尖一碰就化作刺鼻的烟雾,而且,他的身体在枯萎,同时发出“嘶嘶”的声响。
反应堆的嗡鸣越来越尖利,金属管道开始渗出淡绿色的液体,在地面汇成微型的漩涡——那是深海火山口才有的腐蚀性黏液。
与此同时,马里亚纳海沟一万一千米深处,方舟最底层的舱门正在发出古老的摩擦声。
厚重的钛合金表面刻着的双月图腾突然亮起,与沙岛国王宫上空的光痕遥相呼应。
舱门缝隙里渗出的不是海水,而是细碎的金红色光粒,像被唤醒的星尘,正顺着海沟的暗流,涌向南极冰原与沙岛国王宫的方向。
“人类啊,总是如此贪婪,喜欢捡拾我们所剩下的东西。”初代女王的影像在基地爆炸的熊熊火光中,逐渐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在这片火海之中。
然而,就在她即将完全消失的一刹那,人们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叹息,那声音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又无比沉重。
这声叹息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首首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让人不禁心生寒意。它似乎在诉说着初代女王无尽的哀怨和无奈,也让人对人类的行为产生了深深的反思。
“然而,他们却忘记了,我们所丢弃的,往往是连我们自己都不敢轻易去驾驭的力量啊。”初代女王的声音在这声叹息之后,缓缓地回荡在人们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这句话如同一把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让人开始重新审视那些被人类视为珍宝的“剩余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