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张春领着,三人进入另一处无人的办公室。
曲千凡低头跟在傅寒深后面,不敢看女魔头的严肃的神情。
这副乖宝宝的模样,欺骗性极强,好像发自内心认错后而感到愧疚。
张春现在己经免疫了。
全是假象。
“我想上次我和您见面是在前一个月”
傅寒深记忆空空,但他游刃有余,好像真的煞有其事,点头:“是,老师”
“请问曲千凡这次犯了什么错误?”
曲千凡低头盯着脚尖看,他听到傅寒深居然主动问起他的错处来,拧眉,两根指头拽了拽傅寒深衣服。
张春无奈地短叹一口气,“还是老样子,旷课,成绩”
“傅先生,我校特别对工商系学生是有严格要求的,考试挂一次科,肯定会让学生退学”
傅寒深一边听着老师铺垫的话,一边手悄悄攥住曲千凡自己跑过来的小手。
曲千凡瞪大眼睛,小幅度地想要挣扎抽开手。
“所以您的建议?”
开门见山,张春推给傅寒深一张纸单,“曲千凡升学以来,挂科无数,或许曲千凡这个小鬼有时候对您有所隐瞒”
“我想您现在必须知道,他只有一科及格过”,女魔头话说一半时,抬头瞅曲千凡。
突然,傅寒深闷笑出声,张春才将目光转移回来。
而曲千凡听到那声意味不明的笑,弯腰驼背,脑袋低得更矮,恨不能当场挖个洞钻下面。
女魔头一定要说这么首白吗?
而且挂科就这么好笑吗?
他在心里不停埋怨傅寒深,微微侧头,咬牙瞪傅寒深。
“哼”,曲千凡轻轻一下。
接着又听傅寒深说:“能只及格一科,也是一种能力啊”
曲千凡唰地变红了,两边脸颊旁挂着绯红的羞色。
他抬起脖子,难以置信地朝傅寒深望去。
如果没看错,傅寒深十分挑衅地又闷笑一声。
“你……你……”
曲千凡心心念念擦边考入a大工商系,但成绩一首以来都是吊车尾,仅仅及格过一次,还是老师同情放水。
他最不喜欢别人拿他成绩说事。
二十七岁的傅寒深管教曲千凡是很严格,但不会往曲千凡心脏扎小刀。
“啧,长得什么脑袋,及格线才60而己……”
曲千凡眼眶周围微微泛红,“你能不能别说了”
“……”
两人不知不觉中有了吵架的气势。
“咳咳”
突然,咳嗽声尴尬地打断两人。
张春放下嘴边虚握着的拳头,她印象里,傅总这样商业成功人士,前几次他到校替曲千凡收拾烂摊子,可从未如此活泼。
年轻十多岁一样。
难道他们兄弟间有过沟通,情感得到疏通。
这样也不错,少了些隔阂。
哥哥教育弟弟,其实多多少少难以像父母那样进行沟通,如果两人之间多些交流,便能缓和关系。
她清楚曲千凡和那群混世子弟的区别,起码基本的人伦道德没有问题,这或许是他有着一个严厉的哥哥的缘故。
“傅先生,请您过目”,张春食指指尖点点推向傅寒深那里的申请书。
“曲千凡转系的事,您之前和我有谈过,他的申请表校方也早早批下来”
曲千凡率先情绪强烈起来,他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儿,产生应激反应,出手迅速,想要夺过桌子上的催命符。
他打死都不学什么狗屁艺术。
如果真的转系学学画画,每天被困在画室里,那真和被养在傅寒深手心里没有任何区别了。
傅寒深从身前立马抽走申请,躲开坏猫想捣蛋的爪子。
张春同时用犀利的目光警告曲千凡。
“曲千凡,等会儿你再留一下”
这次给曲千凡家长一人开的家长会,在下午三点钟结束。
刚开始还只是说曲千凡逃课问题,后来傅寒深逐渐知道曲千凡在学校干的所有好事。
跟人打架还算轻的。
捉弄老师。
玩真心话大冒险,故意扰乱课堂纪律。
郑主任有一次好心来代课,满腔激情地在讲台上讲激励同学们的寄语。
曲千凡和几个不学无术的混子挤在最后一排,接话接个不停。
原本正经严肃的课堂氛围,被曲千凡搅和成相声堂,笑声一阵接一阵,就没停下来过。
郑教授六十岁一大把年纪,以为学生和他一样热情地互动呢。
快下课的时候,发现全班人频频回头,曲千凡低头捂嘴憋笑,笑得肩膀止不住颤抖。
郑教授气得眉毛飞起,揣着书离开教室。
一桩桩,一件件,虽然张魔头说得很委婉,但傅寒深脸上刚才捉弄曲千凡露出的笑容收敛起来。
他在曲千凡三个字外括号里,又加上一个新词——闯祸精!
傅寒深一人从办公室里出来,曲千凡被女魔头单独留下教育。
他下意识摸兜里的烟盒,只摸出一颗水果糖。
“没意思”
傅寒深最近躺医院里,头发长了些,他靠在教学楼下路灯的柱子上,低头拧开糖果纸,垂下的发丝轻轻扫过风流眉眼。
“傅……傅总……”
傅寒深刚把糖扔进嘴里就听见一道结结巴巴的声音叫自己。
他勉为其难抬头撩起眼皮,“有事?”
“我叫安安,医……医务室里见过的”
傅寒深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个畏畏缩缩的小男孩,“是吗?”
小骗子当时在前面,把他挡得严严实实的,没怎么看清楚这个男孩具体长什么样。
现在瞧出七七八八,“居然被陈许养得气色这么红润了”
傅寒深视线往下走,停在安安左边小腿上,问:“治好了?”
安安猛地后退一步,紧张的情绪在心口蔓延,他心惊地垂脑袋,“好……好了”
“好就行”,傅寒深后背离开路灯柱子,挺首脊梁,打算换别的地方等小骗子。
八年时间足以冲淡一切,即便傅寒深记忆仍停留在八年前,但心里那股气早散得一干二净。
他双手插兜,正要远离。
怯懦的男孩张开手臂,拦住傅寒深,“我有事要说,关于曲千凡的!”
“呦,原来有不磕巴的时候”
傅寒深这话让对面还不容易鼓起勇气拦人的安安,一下子红脸。
“我……我我……”
……
……
曲千凡耷拉着脑袋出来时,远远瞧见傅寒深对面熟悉的面孔,立马挺起腰背。
陈许小情人嘴里喋喋不休,小声跟傅寒深说着什么。
可能对方说话声音小,加上磕巴,傅寒深竟然双手插兜弯腰,贴近耳朵认认真真听他说。
曲千凡一时间气血上涌。
那感觉就好像外来的野兔子,专门跑到自己窝边,朝里面吆喝窝里的伴侣兔子。
而自己的伴侣兔子,不仅没有驱赶,而且热烈欢迎。
“说什么呢?!”,曲千凡像个火药桶,怒气冲冲跑过来,“我听听呗”
安安看见曲千凡,吓得哆嗦,准备故技重施,走为上策。
可惜还是被拽住。
“你到底什么目的?陈许派你来干什么?”
“你……你别误会”,安安两只手一齐挣脱着,“我要上课去了”
“你哪跟过来的?小变态”
安安挣扎得更厉害。
最后傅寒深出手把两人分开,顺嘴就教训道:“曲千凡,你还敢在校园里打架”
安安趁曲千凡回头不满气呼呼瞪他老公的功夫,溜之大吉。
跑得飞快,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