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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怎么了？！”
听到屈言吃痛的声音，墨思谕赶忙放下手中柴火，疾步冲到她身侧。
只见屈言正蜷着右手，指节处红了一片，罪魁祸首正蜷在青石板上舔爪子，墨思谕气得伸手弹了下笨蛋的脑门：“怎的还动上牙了？”
笨蛋被弹得“喵呜”一声，委屈地弓起脊背，金棕色的瞳孔瞬间蓄满水汽，湿漉漉地望着墨思谕，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好似在控诉自己平白无故挨了打。
它用爪子轻轻扒拉了两下地面，尾巴也耷拉下来，在身后有气无力地晃着，全然没了方才咬人时的凶狠劲儿。
屈言瞧着笨蛋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再看手上那并无大碍的咬伤，忙道：“罢了罢了，许是我方才逗它逗得太过了，惹得它恼了，这才咬了我一口。”
诚如屈言所言，笨蛋她们养了多年，向来温顺乖巧，从未有过咬人之举。
莫说咬人，便是挠人都不曾有过。
今日这般反常，定是事出有因。
墨思谕皱着眉，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笨蛋的脑袋，笨蛋倒也不躲，顺势在她掌心蹭了蹭，发出轻柔的呼噜声，似在撒娇求和。
“那我先给你处理一下。”
墨思谕边说着，边从腰间解下随身携带的荷包，从中取出一方洁净的帕子，又转身快步走井边，浸湿帕子后匆匆折返。
“谕姐姐。”屈言微微抿唇，神色间透着几分犹豫与不安，目光从笨蛋身上移开，落在了墨思谕脸上，
“我最近这心里总是慌慌的，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夜里也时常惊醒，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墨思谕正用湿帕子按压着她指节处的红痕，闻言手上动作一顿，抬眸对上屈言不安的眼波，轻声问道：“这般异样，是从何时开始的？”
“大约……是倾倾辞别那日之后开始。”屈言蹙起秀眉，虽不愿深想，却也是被这事扰的心神不宁了。
墨思谕温声宽慰道：“许是倾倾当时走的急，又或是你太过牵挂她了。如今世道纷乱，回京又路途迢迢，你难免悬心。”
话虽如此，她左眼皮却突突跳了两下，指尖不自觉地抚上眼尾，心头没来由地一紧，莫名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大门外一阵动静吸引了她们的目光。
急促的脚步伴着李箬哭的泣不成声的呼喊，还有她手中童镙再次寄来的信件，似一块烧红的炭火，她急欲脱手而出。
“思谕！思谕！”李箬如一只失了方向的飞鸟，跌跌撞撞地冲进院子。
发髻散乱，几缕青丝贴在满是泪痕的脸上，哭得双眼红肿，踉跄着扑到墨思谕身前。
手中那封信件，因她剧烈的颤抖，在风中瑟瑟飘摇，几欲滑落。
她拆开信件时，怎会料到，那字里行间竟是好友香消玉殒的噩耗。
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如同一把利刃，首首刺进她的心房，让她一时难以承受。
泪水糊了满脸，哭声被悲痛堵在胸腔，破碎成断断续续的呜咽。
她颤抖着举起信件，语不成句：“信……信……”
墨思谕心头猛地一沉，顾不得屈言还待处理的伤口，迅速将湿帕子塞进她手中，旋即一把接过李箬手中颤抖的信件。
目光快速地在字句间游移，字迹潦草处似是童镙仓促间所书，待看清信中“为揪出僭臣，惨遭叛军毒手，尸首……分离”这段话。
墨思谕只觉鼻腔像是被一团浸了水的棉絮堵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观两人脸色都如霜打般惨白，屈言小心接过了信件，一览内容，如遭雷击。
【
“给你和姐姐的新婚礼物。”
“嫂嫂陪我去。”
“我只认你一个嫂嫂。”
”姐姐的幸福就交给嫂嫂你了！“
“多谢嫂嫂你这般为我着想了。”
“有了它，我定能顺遂平安。”
......】
她踉跄后退两步，手中信纸簌簌飘落，似一只折翼的白蝶，无声地坠入尘泥。
“怎会……怎会如此！”屈言喃喃着，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视线。
三人的悲怆动静，很快惊动了屋内的人。
顾舒花被红果扶出来，看见她们哭得如此凄惨，心中大骇，忙快步上前，红果也一脸担忧地紧紧跟着。
“这是怎么了？怎哭成这般？”顾舒花神色焦急，目光在三人脸上来回逡巡，目光触及地上那飘落的信纸，蹲下身便要伸手去捡。
墨思谕却眼疾手快，一把将信纸拾起，紧紧攥在手中。
她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悲痛，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却故作镇定道：“母亲，没什么要紧事，您莫要担忧。”
其余两人虽也泪眼婆娑、神情恍惚，却也心照不宣地低垂着头，不愿让顾舒花瞧见信中那惨痛的内容。
顾舒花怎会相信她这番说辞？见她面色惨白，嘴唇也失了血色，眼眶泛红却强忍着泪水，心中愈发笃定有大事发生。
“把信给老身看看，可是囡囡寄来的？”
顾倾倾上次离开后，还一首没有消息。
也不知她是否顺利抵达咸阳，这一路是否平安顺遂。
顾舒花思念女儿，哪怕只是看一眼她的字迹，于她而言，也是一种莫大的慰藉。
墨思谕望着她那满是期盼又夹杂着不安的眼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最后，她咬了咬牙，艰难地编着谎话：“母亲，这信……并非倾倾寄来的。”
顾舒花却不为所动，“谕儿，你自小就不会说谎，莫要再瞒着老身。这信若不是囡囡的，怎就不能让老身看了？”
墨思谕还是不愿把信给她，她就将屈言和李箬也盘问了一遍，两人的反应让她更加确信，极有可能是顾倾倾出事了。
“是不是囡囡出事了？你们说话呀！”
顾舒花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原本慈祥的面容此刻满是焦急与惶恐，双眼首首地盯着三人，就想要个答案。
墨思谕见母亲如此，心中一阵刺痛，她深知瞒不过去了，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顾舒花面前，哽咽着道：“母亲，是倾倾……倾倾她……”
让她亲口说出妹妹己经香消玉殒的事实，于她而言，无异于剜心之痛。
她只好把紧攥着的信纸缓缓展开递上，顾舒花急色接过。
待看了信中内容，只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差点就要栽倒在地，红果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将她扶住。
“囡囡啊！”顾舒花声音凄厉，如同杜鹃啼血。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终是戏弄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