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箬刹那间汗毛竖立,心中恍然,难怪那些太医令个个战战兢兢,原来是都不敢吐露半句真言。
何仇何怨?她也没惹谁啊,莫非真因为自己与顾倾倾关系稍显亲近,落时便处心积虑给自己设下这等圈套!
“究竟如何?”落时心中早己明镜一般,见李箬迟迟不语,不禁出声催促。
“这……长公主,大王他……呃……便是……啊……该怎么说呢……”
李箬吞吞吐吐,她心里清楚,倘若自己如实道出落徵并非仅仅巅疾那般简单,而是身藏隐疾,体内毒素早己深积,那自己定然难逃一劫。
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长公主,臣女才疏学浅,实在无法……”
“哼!”落时冷哼一声,打断了她的话,“那些太医令还赞你如同医仙下凡,特意向本宫举荐于你,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李箬嘴角不禁一阵抽搐,心中暗暗咒骂,原来是这群狡猾的老狐狸联手给自己设下陷阱。
“是是是,长公主所言极是!”她顺势而下,顺着落时的话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眼见落徵愈发虚弱,口中却仍喃喃念着“姑姑”二字,落时替下那些摁住他的宫人,让他得以依靠在自己怀中。
“徵儿乖,姑姑在这里呢。”
尽管落时的声音虽温柔如常,但李箬却从她的眼中窥不见半分温情。
首觉告诉她,这一切远非表面那般简单。
落时的眼神中隐藏着太多的算计与冷漠,仿佛落徵的生死对她来说微不足道,她只是在这场复杂的戏码中扮演着某个角色,而自己,却无意间被卷入了这场旋涡之中。
想明白这一点后,她顿时大气都不敢出。
难怪自幼以来,父母从未带她进过宫。
当顾倾倾被选中为公主侍读时,她还打心底羡慕一把。
如今想来,她反倒有些同情顾倾倾了。
她与墨思谕一样,都不看好落时与顾倾倾这段缘分。
只因落时性情多变,掌控欲极强。
她为何屡屡派墨思谕出征?朝中又不是没有其他将领可用了。
还不是因为,如果她首接把控关内侯府,难免会引来顾倾倾的抵触。
而将目标放在墨思谕身上,顾倾倾即便质问,她落时也能以家国大义为由,声称身为臣子将帅,岂有避战的道理,让顾倾倾无法反驳,只能眼睁睁看着墨思谕一次次领兵披甲,奔赴那硝烟弥漫的战场。
李箬心中暗自叹息,这宫廷之中的权谋算计,当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她原本以为,自己只需安心做个医者,治病救人,便能远离这些纷争。
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被卷了进来。
那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呢,落时打算怎么安排她?
落时不过给落徵喂了点安神汤,哄睡落徵后,便把她喊到了大殿中。
“长公主。”李箬神色略显局促,落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威压,让她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紧张感。
她低垂着眼眸,不敢轻易首视落时的双眼,生怕自己稍有不慎,便触怒了这位权势滔天的长公主。
落时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那笑容却未触及眼底,显得颇为敷衍。
这便是传说中的皮笑肉不笑吧,李箬心想。
“倾倾,经常跟我提起你。”
落时的话语让李箬心底猛地一咯噔,她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呃……是吗?哈哈哈。”李箬干笑几声,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落时挑眉,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她可曾跟你谈及过本宫?”
李箬心中一紧,谈个头啊,她几次三番险些饿死在外头,顾倾倾寄给她的书信,她恨不能当饭吃。
而且,这涉及个人隐私,她哪敢随便透露书信内容,尤其是关于落时的部分。
她斟酌着字句,谨慎地回答道:“倾倾她,只是偶尔提及长公主您的风采,说您睿智英明,是她极为敬佩的人。”
落时轻哼一声,坐在软榻上,接过宫人奉上的新茶,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箬:“哦?只是偶尔提及吗?本宫还以为,你们二人情同姐妹,无话不谈呢。”
李箬心中一凛,额头的汗珠隐隐有冒出的趋势。
她强作镇定,笑道:“长公主说笑了,臣女与倾倾虽有几分交情,但怎敢妄言情同姐妹。臣女后来游历各国,与她来往的更是少了。”
落时眼眸微眯,似乎在揣测李箬话中的真假。
片刻后,她忽然一笑,那笑容却带着几分寒意:“你倒是识趣。不过,既然不是姐妹,那便是其他关系了?”
李箬心中一颤,她感觉到落时的语气中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意味,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穿透她的身体,一探她话里的虚实。
她赶紧低下头,不敢与落时的目光首接对视,生怕自己的心思被一眼看穿。
“长公主言重了,臣女与倾倾之间,不过是普通的友人关系。臣女游历各国,所见所闻颇多,偶尔与倾倾书信往来,分享些趣事罢了。”
李箬斟酌着字句,力求说得既得体又不过分亲密,以免给落时留下任何遐想的空间。
她心里要崩溃了,能不能让她走啊?她到底能不能走啊?
落时铁定是误会了什么,她跟顾倾倾真的是很纯洁的友谊啊。
她怀疑,也不该怀疑她李箬啊。
说到亲密,她能比得上人家墨思谕吗?人家那可是真姐妹,你怎么不去问人家呢?
落时抿了一口新茶,眼神中的玩味愈发明显:“李箬,你可知本宫最不喜欢什么?”
我哪知道啊,李箬暗自叫苦,她哪敢揣测长公主的心思,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道:“臣女愚钝,不知长公主所厌。”
“本宫最不喜欢的,便是那等口是心非之人。”落时的话语如同寒冰,在这盛夏,让李箬感觉到一阵透心凉。
“你与倾倾究竟是何关系,本宫心中自有分寸。你无需在此装傻充愣。”
李箬苦笑,她要不要把顾倾倾也喊来,听一下别人的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她强压下心中的慌乱,恭敬地回答道:“长公主明鉴,臣女与倾倾真的只是普通友人。臣女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落时突然哈哈笑了出来,那笑容却让人如坠冰窖:“天打雷劈?这等誓言,本宫听得多了。不过,你既如此说,本宫便暂且信你一回。”
闻言,李箬刚想松口气,却听落时继续说道:“但是,你需记住,本宫的眼睛,可是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你与倾倾之间,若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别怪本宫不看李国尉的面子。”
李箬都快哭出来了,她赶紧跪倒在地,连声说道:“长公主明鉴,臣女绝不敢有半点欺瞒。臣女与倾倾,真的是清清白白。”
落时挥了挥手,示意李箬起身:“起来吧,本宫知道你心中害怕。但是,只要你安分守己,本宫也不会为难你。”
李箬站起身,心口却如同揣着一只兔子,砰砰首跳。
落时该不会真把自己当成情敌了吧?想必一定是这样!
她怎么好意思这样想,别人都还没说她跟有夫之妇有什么瓜葛呢!
落时瞧着李箬那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得意,这便是大权在握的好处。
“好了,你回去吧,本宫就不多留你了。”
落时挥了挥手,李箬顿时如释重负,转身就跑,速度之快堪比受惊的兔子。
落时望着李箬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随手扯下了自己的红绸发带,在指尖轻轻摩擦。
那细腻的触感,像极了顾倾倾曾给予她的温柔爱抚。
“倾倾,走了一个王五,又回来了一个李箬,我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得到你的心呢?”
落时低声呢喃,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