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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蕾莉娅长长吐出一口气，声音虽然依旧带着沙哑，但中气足了许多。
“多谢。”
她不再浪费时间，语速加快，条理清晰，显然恢复的头脑让她能高效整理信息：
“暮霭镇…是这片破碎大地的缩影，也是玛拉卡斯统治下的一个脓疮。”
蕾莉娅的声音低沉下来。
“绝望的幸存者在泥泞里打滚，只为多活一天。玛拉卡斯的爪牙在阴影中编织罗网，等待猎物。而像我们这样的…反抗者，只能在夹缝中苟延残喘。”
她刻意模糊了“守夜人”的具体信息，只将自己归于“反抗者”。
她顿了顿，指向一个方向，目光锐利地观察着苏月的反应：
“镇中心，过去的肉铺，现在是‘屠夫’巴尔格的地盘。他盘踞在那里，用腐化怪物的血肉、甚至…更可怕的东西做交易。豺狼的胃口，只认‘血肉’的代价。或许能从他那里买到一些零碎的信息，但小心被他连皮带骨吞掉。”
不过刚刚的波动似乎就在镇中心，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或许和巴尔格有关。
“另一个…”
蕾莉娅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厌恶和忌惮。
“是‘蜘蛛’维里克。下水道和废弃管道是他的王国。他编织着信息网，贩卖秘密，也编织死亡陷阱。他像蜘蛛一样贪婪，也像蜘蛛一样致命。他可能知道更多关于…‘过去’的事情，一些被遗忘的角落。但和他交易，等于把绞索套在自己脖子上。”
她再次模糊了“守夜人遗迹”的说法，用“过去”和“被遗忘的角落”代替。
“至于神器，共有三个，分别是时隙沙漏，根源棱镜和空界之锚。
时隙沙漏据说它沉睡在镇外东北方向的‘钟鸣废墟’深处。
那片废墟被强大的时间风暴笼罩，充斥着时间乱流、回响和扭曲的时间守护者，沙漏能稳定时间流，抵抗玛拉卡斯的时间回响，制造关键时停。
而根源棱镜深埋于大陆深处、被称为‘腐化时间树’的巨大根系核心区域。棱镜能折射净化腐化，标记伪神弱点，提供强大恢复与抗腐化能力，维里克手中的地图碎片，是相对安全抵达其外围的关键。
空界之锚位于漂浮在无尽虚空中的‘破碎星界神殿’群的最高尖塔顶端，锚能稳固空间，抵抗阴影吞噬和空间扭曲，开辟通往玛拉卡斯真身的路径。”
蕾莉娅一口气说完，停顿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首视苏月深渊般的黑瞳：
“这就是我所知的。‘星火’…是我的钥匙，没有它，即使找到神器位置，也无法激活其真正的弑神之力。现在，告诉我，异界之刃，你的‘刃’，指向何方？”
她将选择权抛回给苏月，同时也是在试探他的目标。
镇中心的异变和伪神意志的活跃，让她迫切需要一个方向。
苏月静静地听着，将蕾莉娅提供的信息飞速分析、整合。
暮霭镇的势力图、神器的位置与特性…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蕾莉娅脸上，那深渊般的眼眸似乎穿透了她，锁定了某个目标。
“维里克，带路。”
冰冷的字眼吐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
“前面就是‘老鼠巷’，”
蕾莉娅的声音压得极低，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她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污秽的岔口、每一片屋顶的阴影。
很快，他们拐进一条更加狭窄、污水横流的死胡同。
尽头处，一个用破烂油布和废弃木板勉强搭成的窝棚歪斜地靠着墙壁。
窝棚前，一个干瘦佝偻的身影蜷缩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板上，一条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明显瘸了，他正是“老鼠”。
他浑浊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过走进巷子的两人，尤其在苏月那身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暗影游弋者风衣和覆盖液态黑晶的左手上停留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和难以掩饰的贪婪。
“哟呵！瞧瞧这是谁？”
老鼠的声音嘶哑难听。
“这不是我们‘高贵’的守夜人小姐吗？啧啧啧，今天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啊？还有这位…”
他搓着脏兮兮、指甲缝里满是黑泥的手指，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
“陌生的…大人物？看着可真…‘新鲜’啊！”
他刻意加重了“新鲜”二字，目光在苏月身上逡巡。
蕾莉娅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被疲惫和现实的冰冷压了下去。
她强忍着不适，冷声道：
“老瘸腿，废话少说。我们需要见‘蜘蛛’。”
“见‘那位大人’？”
老鼠夸张地掏了掏耳朵，嘿嘿低笑起来。
“守夜人小姐，您也知道规矩。消息…也是要成本的，尤其是通向‘那位大人’耳朵的消息。”
他搓着手指的动作更加急切了，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苏月。
“老头子我最近…缺几块能填饱肚子的‘好东西’，或者…一小瓶能润润喉咙的‘干净水’也行。”
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认为苏月这个“大人物”身上有油水。
蕾莉娅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瘪瘪的口袋，里面只有一块发霉的硬块，她眼中闪过一丝窘迫和无奈。
苏月面无表情。
对他而言，乐园里最基础的补给品都远胜这个世界的“珍馐”。
他意念微动，一小块乐园出品的、约莫半个巴掌大小、呈均匀灰色的高能量压缩块出现在手中。
它散发着一种淡淡的、奇特的合成谷物香气，与周围腐烂恶臭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随手抛了过去。
压缩块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
老鼠浑浊的眼睛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像饿狼扑食般猛地前扑，以一个与他瘸腿不相符的敏捷动作，精准地接住了那块压缩块。
他迫不及待地将它凑到鼻子下，贪婪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近乎陶醉的神情。
“好东西！真正的好东西啊！”
他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小心翼翼地将压缩块藏进怀里最贴身的口袋，还用脏手拍了拍，仿佛那是无价之宝。
再抬头时，老鼠脸上的笑容热情得近乎谄媚，缺牙的嘴咧得老大：
“哈哈哈！我就知道您是大人物！爽快！爽快！看在您的面子上！”
他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想见‘蜘蛛’？今晚，‘锈蚀齿轮’酒馆后巷，第三个生锈的排水口，敲三长两短。会有人带你们去‘中转站’。”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瞟了一眼蕾莉娅，又补充道：
“不过嘛…‘那位大人’最近对‘守夜人’的事情特别‘上心’。尤其是…关于镇子西北边，那片‘回响’特别厉害的山谷里的…‘老地方’。”
他刻意在“回响山谷”和“老地方”上加重了语气。
蕾莉娅心头一紧！维里克果然在关注遗迹！
这个老狐狸！他肯定知道些什么！难道他也在打‘沙漏’的主意？该死！
“知道了。”
苏月的声音毫无波澜。
他得到了时间和地点，交易完成。
他转身，示意蕾莉娅离开。
“等等！大人物！”
老鼠突然又开口，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却又暗藏狡黠的笑容。
“看在您这么爽快的份上，免费送您个小消息。最近…镇子里不太平。‘大狗’鼻子特别灵，尤其喜欢闻…‘新鲜’的味道。另外，刚刚的镇中心发生的波动我想你们应该也都听到了，去酒馆的路上…小心点。”
他意有所指地嘿嘿笑了两声，重新蜷缩回他的石板上，像一块肮脏的石头。
蕾莉娅脸色微变。
大狗是指巴尔格的人。
离开老鼠巷，压抑感并未减轻。
天色似乎更暗了，那轮巨大的蚀月散发着更加不祥的暗红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