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夜色如墨,万籁俱寂。李常茹小心翼翼地捧着鎏金药匣,穿过一道道宫门,仿佛生怕惊醒了这沉睡的宫殿。
晨露凝结在青石板上,打湿了她的绣鞋,留下一串浅浅的水痕,仿佛是她走过的痕迹。
太极殿东侧的椒房殿前,两名宫女正在专心地修剪着牡丹,粉色的花瓣如雪花般飘落。见常茹走近,她们急忙放下手中的剪刀,屈膝行礼。
“李姑娘来得真早啊,太子妃娘娘刚做完早课呢。”一名宫女轻声说道。
常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眼角的余光却不经意间扫过殿角的阴影处。只见那里有个小宫女正鬼鬼祟祟地将一包东西塞给膳房的嬷嬷,动作迅速而隐蔽。
常茹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幕记在心里,然后迈步缓缓踏入殿内。
在庄严肃穆的大殿内,太子妃慕容氏正双膝跪地,面对佛龛,全神贯注地诵读着经文。她身着一袭洁白如雪的素色衣裙,衣袂飘飘,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身姿婀娜多姿,犹如一朵盛开的白莲,清丽脱俗,令人眼前一亮。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慕容氏的耳朵微微一动,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她缓缓地转过身来,动作优雅从容,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当她的目光与常茹交汇时,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常茹姑娘今日来得比平日早些呢。”
常茹微微躬身,向慕容氏行礼,然后打开随身携带的药匣,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精致的青瓷小瓶。瓶身光滑细腻,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她解释道:“听闻娘娘近日睡眠不佳,特备了些安神的茯苓,希望能对娘娘有所帮助。”
然而,就在常茹打开药匣的瞬间,一股若有若无的苦杏仁味悄然钻入她的鼻中。这股味道虽然很淡,但对于常茹这样嗅觉敏锐的人来说,却异常明显。她心中不禁一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西周,只见殿内熏香袅袅,烟雾缭绕,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就在这时,九公主拓跋迪如一阵香风般飘然而至。她的珠钗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声响。拓跋迪一见到慕容氏,便亲热地挽住她的手臂,娇嗔地说道:“嫂嫂今日气色真好,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说话间,她的指尖看似不经意地拂过慕容氏腕间的玉镯,而那玉镯下,竟隐约露出一道淡青色的刺青。
常茹瞳孔微缩。那图案她曾在北凉使节的佩刀上见过——狼首蛇身,是北凉王室的秘徽。
听雨楼的密室内,烛火摇曳。李未央躺在锦榻上,额间布满细汗,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常茹用湿帕子轻轻擦拭她的脸颊,突然听到一声微弱的呢喃。
"名册...在龙纹砖下...叱云家...通敌..."
常茹的手猛地顿住。她俯身靠近未央:"姐姐,什么名册?在哪里?"
未央的睫毛剧烈颤动,却没能醒来,只是继续断断续续地呓语:"第三块...地窖...北凉王印..."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常茹迅速吹灭蜡烛,贴着墙边移到窗缝处。月光下,几个黑影正悄无声息地靠近听雨楼。
"快走!"常茹一把扶起未央,从密室暗门钻出。身后传来木门被踹开的巨响,火把的光亮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分头行动。"常茹将未央交给身旁的暗卫,"带她去安全的地方。"
"姑娘,您呢?"
"我去引开他们。"常茹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剑,"记住,地窖第三块龙纹砖。"
她转身冲入夜色中,故意弄出声响。果然,追兵立刻调转方向。常茹在狭窄的巷弄间穿梭,耳边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前方出现一队人马,火把照亮了叱云柔阴冷的面容。
"小贱人,这次看你往哪逃!"
常茹转身冲向悬崖方向。箭矢破空而来,一支正中她的肩膀。剧痛中,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向悬崖下坠去。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叱云柔得意的笑容,和手中紧握的那半块从死士身上扯下的龙纹玉佩。
北疆军营,拓跋余盯着沙盘,面色阴沉。副将匆匆进来:"殿下,又一支运粮队被劫了。"
"这是第几次了?"拓跋余的声音冷得像冰。
"第三次。而且..."副将犹豫了一下,"每次遇袭的地点,都只有军师周衍知道。"
帐外突然传来喊杀声。拓跋余拔剑冲出,却见本该驻守东门的士兵倒戈相向,为首的正是他一手提拔的参军赵阔。
"为什么?"拓跋余的剑尖首指赵阔咽喉。
赵阔狞笑:"南安王功高震主,陛下密旨..."话音未落,一支冷箭从暗处射来,正中拓跋余胸口。
"殿下!"亲兵们惊呼。
拓跋余面色苍白如纸,他的双膝重重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鲜血如泉涌般从他的伤口中流出,迅速浸透了他那件原本华丽的战袍,形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在意识逐渐模糊的瞬间,拓跋余的眼前竟然浮现出常茹的身影。她静静地站在不远处,宛如仙子一般,对着他微笑,伸出那只纤细的手。拓跋余用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艰难地抬起手,紧紧握住怀中那枚她送的香囊,仿佛这样就能抓住她的温暖。
而在悬崖下的溪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偶然间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常茹。老妪赶忙上前检查她的伤势,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常茹腰间那块龙纹玉佩时,突然像被定住了一般,手微微颤抖起来。
“这是……”老妪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北凉王室的信物……”
就在老妪惊愕之际,皇宫深处的佛堂里,太子妃慕容氏正虔诚地诵读着佛经。烛光摇曳,映照出她那张端庄而美丽的脸庞。然而,在那微弱的光线下,人们却能隐约看到她手腕内侧有一个狼头刺青——那是北凉死士的标记。
边关军营里,重伤的拓跋余被秘密转移。没人注意到,军师周衍袖中滑落的一枚铜牌上,刻着与太子妃手腕上一模一样的狼头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