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时节,细密的雨丝如牛毛般轻轻飘落,滋润着驯兽园的琉璃瓦。雨滴顺着瓦楞滑落,汇聚成一滴滴晶莹的水珠,从屋檐上滴落下来,溅起微小的水花。
叶澜依静静地跪在青石板上,专注地修剪着鹤望兰。她的动作轻柔而娴熟,仿佛在呵护着一件珍贵的宝物。突然,一阵微风拂过,她头上的金钗微微颤动,垂落的珍珠如同珠帘一般轻轻摇曳。
就在这时,金钗上的珍珠不经意间扫过了鹤望兰的花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叶澜依本能地伸手扶住发髻,以免金钗掉落。然而,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钗尾时,却感受到了一种蝴蝶振翅般的震颤。
她不禁低头看去,只见那支九鸾金钗在云隙透下的光晕中流转着异彩。金钗上的鸾鸟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能振翅高飞。而那对镶嵌着孔雀石的鸾鸟眼瞳,更是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灵动,宛如真的鸟儿一般。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对鸾鸟眼瞳竟然倒映着铁笼里雪豹的身影。那雪豹幽绿如磷火的眸子,在金钗的映照下显得越发神秘而威严。
"喀嗒"。
花剪坠地的声响清脆而突兀,仿佛打破了某种宁静。这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中回荡,惊得笼中的灵兽们如惊弓之鸟一般,纷纷弓起脊背,警惕地注视着西周。
叶澜依站在一旁,手中紧握着金钗,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她的目光紧盯着那把花剪,心中涌起一股不安。就在刚才,她无意间触碰了一个隐藏的机关,而当她的手指离开时,孔雀石内部竟然浮现出了蝇头小篆的篆文。
这些篆文虽然微小,但却清晰可辨,上面写着:“百毒不侵,以血饲之”。叶澜依的眉头紧紧皱起,她对这八个字感到十分困惑。百毒不侵?以血饲之?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正当她沉思之际,雪豹突然发出一声低吼,焦躁地抓挠着玄铁围栏。它的利爪与金属摩擦,迸发出幽蓝的火星,这异常的举动让叶澜依心生警觉。
她想起了三日前西域进贡的毒蜥,那是一种极其罕见且剧毒无比的生物,其涎液能够让一个壮汉在短短三息之间浑身溃烂,痛苦不堪。难道这雪豹的异常行为与那毒蜥有关?
"姑姑!"小宫女捧着铜盆跌撞而来,水面漂浮着几缕诡异的青紫色絮状物。叶澜依将金钗往鬓边一压,素色裙裾扫过沾露的兰草,转过回廊便见御兽苑东南角的梧桐树下蜷着团雪色绒毛。那灵兽额间朱砂似的红印正渗着黑血,前爪缠着半截断裂的银丝网,绒毛间隐约可见鳞甲状纹路。
她俯身时金钗骤然发烫,孔雀石在阴影中泛出孔雀尾羽般的虹彩。灵兽琉璃色的眼珠转动,竟发出幼猫乞怜般的呜咽。素帕拭过伤口时,叶澜依嗅到腐肉混着龙涎香的怪味——正是皇帝寝宫独有的熏香气息。指尖抚过金钗鸾鸟尾翎,机括轻响,两粒孔雀石滚落掌心时,她忽然瞥见灵兽尾尖闪过淡金纹路,恰似金钗上的九鸾展翅。
"取寅时三刻的竹露来。"她碾碎宝石,粉末在玉碗中与晨露交融成翡翠色的浆液。敷药时灵兽突然伸出粉舌舔她腕间朱砂痣,叶澜依心头剧震,耳畔竟响起少女清泉般的声音:"姐姐当心,石榴裙摆沾着狮虎草的汁液。"
子夜的惊雷劈裂云层时,叶澜依正抱着灵兽倚在暖阁竹榻上。怀中小兽忽然竖起尖耳,的鼻尖指向窗外。十丈外的月华门闪过游龙般的宫灯,提灯太监的皂靴踏碎水洼,溅起的泥点污了明黄龙袍下摆。她将金钗往发间推了推,孔雀石在电光中流转着妖异的幽蓝。
"倒是比礼部呈上的雪貂更灵秀。"皇帝屈起戴翡翠扳指的手,灵兽突然跃上龙案,叼起朱砂笔在洒金宣上勾画。叶澜依盯着青砖缝隙间自己的倒影,听着狼毫游走的沙沙声,忽然想起昨夜灵兽用爪子比划的图案——与宣纸上渐成的"祥"字分毫不差。烛火将皇帝的身影投在茜纱窗上,像条伺机而动的金龙。
宜修摔碎甜白瓷盏时,鎏金护甲在紫檀桌上刮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你说那贱婢用金钗机关解毒?"跪伏的暗卫喉结滚动:"太医令验过,孔雀石粉遇毒血会化作碧色结晶。"窗外飘进的雨丝沾湿了贵妃鬓边东珠,她抚摸着腕间翡翠镯,冰凉触感让她忆起多年前用这双手捧着的红花汤。
"本宫记得御兽苑还锁着两头西域狮虎?"她突然轻笑,指尖划过暗卫呈上的银丝网残片,"暴雨天最易惊兽,你说是不是?"
三日后赏荷宴,叶澜依特意给雪翼狐换上赤金铃铛。灵兽突然冲着假山方向低吼,她抬眼望去,恰见宜修扶着宫婢踏过九曲桥,石榴红宫装下摆染着几处暗褐污渍。低头整理金钗时,孔雀石映出灵兽瞳孔中的景象——假山洞穴深处,铁笼锁链正被某种液体缓缓腐蚀。
在弥漫着淡雅莲香的氛围中,叶澜依轻盈地移动着身姿,仿佛与这清幽的环境融为一体。她手中的酒壶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优雅地为众人斟酒。而在这看似不经意的动作中,她巧妙地触发了发间金钗上的机关。
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金钗上的鸾鸟羽翼微微张开,露出一个米粒大小的暗格。这个暗格中,藏着一瓶精心炼制的解药。这是叶澜依在前夜用孔雀石粉与灵兽唾液调制而成的,其珍贵程度不言而喻。
就在这时,宜修身着一袭染有狮虎草汁液的华服,款款走过叶澜依身旁。那鲜艳的裙摆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轻轻拂过叶澜依的身躯。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叶澜依怀中的小兽突然毫无征兆地打了一个喷嚏。
这声喷嚏如同平地惊雷,不仅让叶澜依心中一惊,更使得金铃发出清脆的响声。那声音在宁静的空气中回荡,惊得池中锦鲤如箭一般跃出水面。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些锦鲤宛如一片片金色的雨滴,在空中飞舞,然后纷纷落入水中,溅起层层涟漪。
皇帝见状,不禁抚掌大笑:“好一个鲤跃龙门之兆啊!”他的笑声在庭院中回荡,引得众人纷纷附和。叶澜依急忙伏地谢恩,然而,当她低头的瞬间,却瞥见宜修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仿佛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情绪。
叶澜依心中暗叹,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轻柔地抚摸着怀中灵兽的颈毛,感受着金钗机关传来的细微震动。在这短暂的瞬间,她仿佛读懂了九鸾羽翼下隐藏的古老箴言——百鸟朝凤日,金钗化刃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