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像俟河清一般有个温暖的童年,只淡淡道:“入宴了,殿下去对面坐着吧。”
俟河清撇撇嘴,就坐下来了。
不多时,帝王携皇后到了,众人起身行礼,高呼万岁。
俟未期摆摆手:“不过是给弟弟的接风宴罢了,爱卿们都随意一点。”
随后舞娘共舞,丝竹齐唱。
御厨络绎送八珍,宴间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俟未期率先开口:“朕的弟弟两度驱逐蛮夷,朕心大悦,今日中午就把他封为了清王,但是其他赏赐,还是想跟众卿同乐。”
他对小黄金道:“宣旨。”
席间人们齐齐跪下 ,小黄金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弟清,忠义勇猛,驱蛮逐夷,战功赫赫,不负先帝遗志,将雁北军收为己用,朕心甚悦。特封清王,赏黄金万两,赐清王府,食邑豫州八百里,一万三千户,其余部下,论功行赏。”
“臣弟领旨。”
小黄金放下圣旨,又拿起另一份:“傅家嫡子,侠肝义胆,临危不惧。随清王诛杀蛮夷,镇守疆土,用兵有度,调兵有理,封二品将军,赏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臣领旨”
“臣弟有异议。”俟河清站起身,说道。
这……傅少陵的赏赐不算丰厚,但是绝不算少,这二殿下有什么异议,他自己赏赐那般丰厚,便以为人人都像他一般得陛下宠爱吗。
听说二殿下今日和圣上聊的不愉快,还擅自扬鞭跑马离开了,当真是放肆至极。
文武百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暗自揣度着清王殿下与圣上的关系。
俟未期却不觉得恼,他道:“阿清有什么异议,朕可以加上。”
俟河清上前一步,朗声开口:“皇兄,臣弟心知嗣音心中想要的定不是这些虚名利禄
他六年前随臣弟去西北,为示决心,没有参加过会试,这是他一身的遗憾,臣弟请陛下收回对他的赏赐,仅保留将军一职,赐他入今朝会试名单。”
这……是傅少陵傻了还是俟河清傻了。
就要个二品将军?但是现在雁北无战事,这将军一职完全是虚职,那些黄金良田才是实在的,但是俟河清他不要,他就要一个会试名额。
傅少陵堂堂一个将军,握得了刀枪,握得住笔杆吗?
况且就算他中了进士,还不是要从六七品芝麻小官做起,等爬上和他武职一样的品阶,岂不是至少要十几年。
只有傅老爷子在座下,苍老的手甚至有些发抖:“够了,够了……”
黄金千两?良田百亩?
他傅家百年簪缨世家,家底殷实,哪里还缺这些,哪里还会在意这些。
他傅鹤,最怕的是后继无人啊。
他家少陵,他知道,是块读书的料子,当初傅鹤虽然支持他去雁北,但是心底却一首是遗憾的,俟河清这一提,既没有消掉傅少陵戍守雁北六年的功绩,又给了他读书的机会啊。
傅少陵低声笑骂道:“这家伙,还真敢提。”
眼底却是感激之意。
俟未期眼皮一抬,道:“朕准了,但阿清,你这位下属要是没有考上,可别再向朕讨要赏赐了。”
“臣弟绝对不会,臣弟谢恩。”
俟未期把旨意收回去,又让小黄金念另一张圣旨。
“李氏行河,白衣入伍,作战勇猛,一年前朕己允其做从二品护军,而今再赐一千两黄金,回京后赐兵部侍郎。”
“孙家步青,不愿承祖上荫蔽,破而后立,今赐一千两黄金,承袭徽平侯。”
……
封赏一道一道地弄了下去,少不得人封侯拜将,一时人人艳羡,心道这上京城又要有新贵了。
封赏念了小半个时辰,待小黄金念完,俟未期早就有点困倦的靠在龙椅之上,恨不能立刻睡了去。
“陛下,念,念完了。”
小白银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帝王,轻声提醒。
“哦,好,那王氏女,你跳舞吧。”
俟未期迷迷糊糊的吩咐。
那位王氏女咬了咬唇,有些羞愧,她是要在接风宴上献舞得俟河清青眼是不错,可是被俟未期这样说出来,她倒像是个他点的似的。
她好歹出生世家,家中父兄都在朝为官,哪里被这样随意对待过。
不过俟未期是圣上,即便万般不满,她也只能点点头,低声道了句:
“是。”
王氏女退下去,换了一身衣裳,旋即便以行礼示意,身姿摇曳。
勾脚,悬腰,花手,一颦一笑,娇态可人。
俟河清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即便知道这个女人八成不是刺客,但是他还是打起了十二分警惕。
谢煜说过,当初司临渊这个时候在他手上拿走过一味猛药,那东西疗效虽好,但是过程却犹如万针刺骨,噬蚁咬心,疼痛非常人所能忍。
这种药,他自然希望司临渊这辈子都不要碰。
一舞完毕,王氏女站于中央,笑颜盈盈。
方才二殿下是认认真真的盯着她,想必她的舞姿是足够的吸引二殿下,或者说清王殿下的。
二殿下生的仪表堂堂,又战功赫赫,府中却莫说是个正妃,就连半个妾室都没有,若能得他青睐,那必定是顶顶好的姻缘。
帝王问道:“阿清觉得王氏女的舞姿如何。”
俟河清实诚道:“王姑娘的舞姿世上少有,真真是好看至极。”
他这话一出,俟未期大笑,满堂文武也是形色各异,想着这二殿下果真是风流的人物,只是不知道,除了这王姑娘,还有谁能入他的眼。
司临渊的脸却沉了下去。
俟未期笑罢,顺水推舟道:“那朕将王氏女许配给你当王妃可好。”
俟河清摆手,忙道:“哥,你可别逗我了,本王这么差劲儿,哪有姑娘看的上本王啊。”
王氏女一听这话,连忙反驳道:“殿下,臣女......殿下龙章凤姿,哪里.......臣女......”
她羞红了脸,却半天蹦不出一句话,但任是谁都看出了这位千金的心思。
司临渊的脸更沉了。
他尖锐开口:“殿下甚有自知之明,想必也不愿意耽误他人。陛下又何必强人所难。”
俟河清:“......”
他心道自己就客气一下,顾忌着点人家姑娘的面子,司临渊倒是给他点脸好伐。
俟河清自然也看出来那王小姐的意思了,他轻咳一声:
“哥,九千岁说得在理,王氏女钟灵毓秀,实在是不该强人所难,权势压人。更何况臣弟心有所属,此生非他不可,还请皇兄收回成命!”
说完,俟河清朝俟未期眨眨眼,一副得意之相,嘴角的虎牙都有几分恶劣。
话说到这里,王氏女再不明白也明白了半分,这哪里是清王殿下配不上他,分明就是他没看上自己,只不过是顾忌着自己是个女子,想要尽力保全点自己的颜面罢了。
只是不知道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得他那一声“心有所属”。
俟未期闻言倒是半笑,像是有几分感兴趣:“那阿清说说,你心有所属的是谁,朕大可指婚。”
俟河清道:“哥,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我怎么让你指婚,臣弟都说了臣弟太差了,那人根本就看不上臣弟。今天早上还说臣弟不熟,要是你这一指婚,把人家吓跑了怎么办,臣弟的终身大事不就泡汤了吗??”
他又补充道:“还有啊,哥你也别安排其他世家千金了,臣弟怕那人吃醋,就再也不理臣弟,那臣弟当真是要孤寡一辈子了。”
俟未期闻言大笑,打趣他道:“你居然也有这样顾忌的时候,想必你那心上人也有几分手段了。”
俟河清得意道:“臣弟喜欢的那人不仅有手段,还生的好看至极,皇兄就当臣是色迷心窍,莫要再给臣弟塞姑娘了。”
俟未期还欲讲话,俟河清又急急忙忙道:“还有,不要给臣弟挑几个美人送过去,臣弟不喜欢,还有男人,也不许送!否则臣弟就骑马绕京城三圈以示决心!”
这……二殿下发怒的时候有点别致啊,骑马绕着上京跑几圈,也亏他想的出来。
俟河清说得畅快,没发觉在他越说越上头的时候,他对面的司临渊脸色己经越来越冷了。
甚至可以说是置若寒霜的地步。
司临渊在此之前,从未听说过俟河清有什么红颜知己,更别说什么非他不娶色迷心窍,现在听闻,自然高兴不起来。
这人素来浪荡不堪,可居然也会为了所谓的心有所属而拒绝陛下给他精心挑选的世家贵女。莫非那女子真和俟未期所言一样,有几分手段。
司临渊不高兴,周身的气度都凉了不少。
下层的官员被他一刺,颤颤巍巍地抬头,就只能看见他那阴凉的过分的眉眼。他使劲的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道:“可是今天的膳食不合胃口,九千岁适才这样生气。”
“生气?”
司临渊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半笑着开口道:“陈大人倒是说说,哪只眼睛看见本官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