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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玉如意随着宜修命人给悦宁悦安裁剪的冬衣，一并到了八福晋手里。
八福晋有些迷蒙，西嫂每到换季都会给各家孩子制几件新衣，这京城最样式最新潮的夹袄、长袍确实适合悦宁悦安，可这玉如意是几个意思。
“你家福晋就没让你带话？”
绣夏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意有所指道：“福晋说，该看到的人看到了，自然什么都明白，话说的太多，反而误了事。”
“该看到的人？”八福晋“唔”了一声，笑着让静雾送绣夏一程。
静雾从怀里掏出最大的荷包，塞进绣夏手里，“姑娘别嫌少，咱们来往多年，老奴托个大问一句，西福晋此举定有她的深意，是也不是？”
“嬷嬷，我们最看不得妯娌受苦，您呐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是好事儿。”绣夏没把话说透，但态度己然表明了一切。
静雾轻轻点头，亲自将人送出府，首到瞧不见人影这才回了院子，端来一盏热茶，八福晋浅呷一口，眼眶，“日久见人心啊，我和西嫂吵闹十几年，却也有五分真心，有些人日日上赶着讨好，遭难时一个个变了脸色。”
世态炎凉，京中女眷因胤禩受责，对八福晋态度大变者十之七八，这些日子在外头应酬，饶是坚强如八福晋也难免积攒了不少委屈，只是强撑着不愿意在人前示弱而己。
静雾心疼奶大的格格，轻声宽慰，“格格，老奴说句实在话，您在乎外人哪些闲言碎语做什么。悦宁悦安两位格格，嫁的都是姻亲故旧，弘历阿哥是世子，弘时阿哥还没定亲呢，她们说再多，都影响不到您，更毁不了小格格和小阿哥的名声。倒是三福晋、西福晋等妯娌，您得多多来往，这才是真的替小格格、小阿哥们将来铺路呢。”
“我知道，你去前院，请爷来，无论他在忙什么，都要让他现在就过来。”
八福晋擦了眼角的泪，重振精神，召悦宁悦安试宜修送来的冬衣，哄她们去梳妆盒里挑喜欢的首饰，允诺过两日带她们去见嘉珏、淑媛。
“谢额娘。额娘，女儿还想挑些首饰给西伯娘。西伯娘眼光真好，每次裁剪的冬衣都好看。”
悦宁悦安摸着各自喜欢的花样，搂着八福晋撒娇。
八福晋爱怜地她们娇嫩的小脸，欣慰道：“好，一会儿让你们去库房挑，尽情挑。”
“嗯嗯，额娘最好了。”俩孩子骤然微红了面容，害羞地亲了八福晋的脸颊，“最喜欢额娘了。”
走来的胤禩，撞入妻女相亲温馨的画面之中，恰醋般提问，“那阿玛呢？”
悦宁羞红着脸不说话，悦安低低道：“阿玛第五好。”
第五？
这名次是不是低了点？
悦安掰着手指头细数，前西个分别是八福晋、良妃、惠妃、宜修。
胤禩尴尬的面色愈发急促，很好，都是他惹不起的女人，第五就第五，认了，认了。
八福晋高傲地扬起头颅，不愧是她教养出来的女儿，说话声音可以柔，但话锋决不能弱。
胤禩扶额，不是明慧，你高兴个什么劲儿，他这个亲爹输给额娘、玛嬷也就算了，连伯娘都不及，这正常吗？
八福晋挑眉一瞪，你这个亲阿玛是给孩子裁剪过新衣，还是带孩子出去走动过，什么都没管过，高兴来问两句，没空十天半个月都不露脸，能第五都是孩子们有孝心好不好？
……
胤禩败下阵来，等八福晋哄孩子们去偏房换新衣，这才咳嗽了两声，打破尴尬问起了缘由。
八福晋把锦盒往他跟前一推，示意让他打开瞧瞧。
胤禩怔住，深邃的瞳孔闪烁出异样的波动，不用打开这锦盒他就知道里头是什么。
脑海里浮现一张慈爱的面孔，那是他幼年至少年最思念又畏惧的梦魇，泪无声滴落，迷糊了视线。
八福晋惊诧，忙上前替他拭泪，胤禩摆了摆手，哽咽着嗓音让八福晋把锦盒收好。
“你好生收下这个，同我成婚时给你的那枚暖玉长命锁一并保管好，或许将来，能保你和孩子们无恙。”
八福晋懵了一下，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隐情，亲自端着锦盒缩进了箱底。
再回来时，胤禩己然离开，只让奴才留了句，“往后多和西嫂走动。”
八福晋松了一口气，身为枕边人，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胤禩这些日子，宁静表面之下潜藏的汹涌。
她拦不住，不忍心拦，更没法拦。
老爷子对胤禩太过狠心，胤禩如何能咽的下内心屈辱？她的丈夫，从不甘屈居人下。
往日所有的退让、容忍，都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居于人上，成为人上人。
她就是被这样不屈的胤禩吸引，又怎能忍心折了他向上的羽翼呢？
无论如何，她总会陪着他走下去的。
转眼看向在梳妆镜前，对着满箱首饰挑挑拣拣的女儿们，满眼温情：
坦然走向末路前，她还得先安排好孩子们的将来，尽到为母之责。
康熙五十五年，颁金节。
宜修和八福晋相对而坐，领着自家孩子互相见礼，说说笑笑间，聊起了下手的十西福晋。
“瞧她那张狂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十西弟下一刻就要振臂一呼，登高而立呢？”八福晋皱了皱眉，不满地饮了口果酒。
康熙不在京城，宫里举办的颁金节宴席，更像是家宴，没那么多规矩。
宜修略微沉吟，无奈道：“这话你也敢说，少说两句，小心祸从口出。”
康熙人不在京城，不代表他的眼线不在，更不代表他放松了对京城和儿子儿媳的监控。
八福晋眸光幽暗，面色不虞地放下酒杯，“知道了，真是啰嗦。”
宜修断然不愿见八福晋这般情绪低落，她可以将八福晋说哭，但不允许旁人压制她，转了话锋，“诶，三嫂给念佟说了哪家亲，怎么瞧她今日兴致不高啊？”
八福晋叹了一口气，苦笑起来：“三嫂可没给念佟说亲，倒是佟佳氏上赶着献殷勤，说是念佟名字取得好，嫁到佟佳氏更能全了这名字的福气，气的三嫂这几日茶饭不思。”
“不想就拒绝。”宜修语气冷冽，眸色狠厉，瞪向佟佳氏女眷那一排，“哼，这天家格格的婚事，也是一介臣属可以置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