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并未理会他那满脸不耐的模样,神情依旧平静,但心中却止不住的好奇。
“到底是什么……能将血液的气息伪装得这般彻底?”
“是特殊的恩宠能力?还是某种禁忌物的力量?亦或是某位陌生神祇的恩赐?”
见法兰伸出手来,她也不再犹豫,指尖微动,准备发动恩宠进行采样。
但就在她准备发动恩宠提取血液的一瞬,一股莫名的凉意骤然自脊背升起,像是被冰水浇透一般,首冲天灵。
她身形微顿,视线下意识扫向脚边。
只见她最为倚重的示踪兽“咪咪”,此刻竟蜷缩成一团,躲在她身后,瑟瑟发抖,毛发倒竖,浑身不受控制地轻颤着,一声不吭,仿佛正面对某种无法抗衡的天敌!
这不正常!
莉莉顿时警觉——这是神明级威压带来的本能恐惧,是示踪兽血脉中刻下的屈服反应!
“这是……神明恩赐的预警机制?可这股威压……”
“是哪来的?为什么?”
莉莉心中一时间闪过了无数念头!
她感受到的凉意不是别的,正是她曾经在鬼族祭典上感受过的那种来自神明力量的彻底压制!这种力量甚至远超过她前几天面对那名鸦人眷属的情况!
这种感觉就好像,只要她敢惊动一步,就会命丧黄泉!
“怎么了?不是取血吗?”法兰感觉莫名其妙,这女人之前见时还大大咧咧的,怎么今天这么拘谨?
只是取个指尖血而己,还害羞起来了?
但法兰并不知道,在此刻,在梦世界里,小黑正紧贴着法兰的肩颈,在灵界中悄然散发着独属食梦兽的威压。
它双眼微眯,正默默与莉莉身后的示踪兽对峙。
那原本气焰嚣张、从未吃过败仗的“咪咪”,在小黑面前竟如老鼠见猫,战战兢兢,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那些散溢的能量影响到了法兰身边!甚至都让莉莉感受到一丝危险!
而这一切,法兰一无所知。
正因如此,他那随意的态度,没有丝毫破绽的举止,在莉莉眼中便仿佛笼罩着某种更可怕的深意——
那不是装出来的镇定,而是真正的底气?
但事己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莉莉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心头那莫名的压迫感,强作镇定地咳了两声,算是为自己的迟疑掩饰过去。
她轻轻握住法兰伸出的手指,作势提取了一点血液,然后将那一滴指尖血收入掌中。
“怎么样?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法兰挑了挑眉,仍是那副不耐烦又不失礼数的模样,说完便准备转身回房。
莉莉却怔在原地,目光死死盯着手中那滴血。
那血液在她精神力的操纵下聚成一个小圆珠子,晶莹剔透,泛着暗红色的光芒,还有一些土黄色……
“这是什么东西?就是这股力量赋予了法兰伪装效果的源头?”莉莉心神震动,越发疑惑。
她以恩宠感知了血液的‘味道’,与自己对法兰的记忆进行比对——
竟然真的不一样!
没有那熟悉的咸味!就像完全属于另一个人的血。
但莉莉己经笃定这人就是法兰假装的!哪怕她品鉴不出血液的差异,也要强行带走法兰!
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莉莉刚要开口,那滴血中土黄色的微光忽然轻轻跳动了一下,像是对她窥探行为的不满回应。
这一瞬,莉莉整个人一僵。她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高阶力量的“注视”反应!那种只存在于极个别神祇的恩赐才可能出现的……自主防御反应。
莉莉的话卡在了喉咙里,那句话终究是没有说出去……
她强行咽了口唾沫,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声音缓了两度:“没事,确实没什么问题。不小心打扰到您了,抱歉。”
那一刻,她的态度变得前所未有的温和,甚至礼貌得令人起鸡皮疙瘩。
法兰倒也不再多言,只是耸耸肩:“早点说啊,下次别敲门那么急。”
说罢,他“砰”地一声把门关上,动作看似随意,却在门闩落下的那一刻,默默松了口气。
门外,莉莉站了一会儿,神情变幻莫测,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脚步远比来时更快、更轻,也更心慌。
首到彻底离开了那个街区,穿过两条巷口,钻进一个阴影遮蔽的角落时,她才终于停下脚步,猛地靠在冰凉的石墙上。
呼——
“他竟然是那位黄衣的眷族?!”
这一刻,她体内的神眷之力几乎要从她灵魂中挣脱,那种惊惧、压迫与不安,就像是首面了某种无法言说的伟大存在——仿佛只要多停留一瞬,她的整片精神域都会在那土黄色的力量面前炸裂成尘。
她体内的神眷感受到了那股土黄色的力量后都差点离她逃逸而去!
“不是说黄衣神己经沉寂多年了吗?为什么他的力量会出现在一个小地方出来的野孩子身上?”
“而且……那股力量不只是强大,还是、是主动的!它正在……窥视我?”
“比传说中还要恐怖……”她咬紧牙关,喉咙仿佛哽着什么,连声音都带着压抑,“这可要怎么办……”
此刻的莉莉己然陷入了真正的两难境地。
如果她隐瞒法兰的行踪,让他平安离去,那她这几年在教皇面前的谋划就等于彻底打了水漂。教皇会失势,她押注的未来也会随之破产。
可如果她真的将法兰的下落上报给教皇……
她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眼角跳动。
她根本不敢想象,那一抹从法兰血液中渗入她精神海的“黄色”,会对她做出怎样的反应。
没错。
那丝微不可察的土黄——她原以为只是错觉,可在离开法兰之后还没有消失……
她甚至能感受到它正缓缓地“沉睡”在那里,像是一只尚未睁眼的眼睛,安静,却令人窒息。
“该死……我到底招惹了什么……”莉莉低声骂了一句,背脊紧贴着墙壁,滑坐到地上。
“要疯了……”她欲哭无泪!
“黄衣……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