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向安也没想到,他居然是为了这个难过。
顿时又好笑又感动。
不过倒是他带着偏见看人了,还以为这种娇娇小姐都是刁蛮和任性的,他都做好了自找麻烦的准备,却没想到她善良和细心的过分。
贺向安看着她真挚的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用手揉乱她的头发。
许岁欢觉得眼前的气氛怪怪的,她也实在是受不了,自已刚刚说了如此矫情的话。
大胆又热烈。
脸上的红晕后知后觉的爬上来,她低下头,不敢看贺向安,低头说了句再见就匆匆拉着悠悠离开。
真是个小孩的心性,贺向安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心想,却不自禁的摸了摸刚刚蹂躏她头发的手指。
触感还不错,像他小时候喂养的那只流浪猫,温暖而乖觉,不自觉的就占据了所有的注意力。
两个人默契的都将此事揭过去,没有再提及。
可到底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第二天一大早,贺向安就去喊许岁欢,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许岁欢睡眼惺忪,不解的望着贺向安。
“向安哥?我们确定要这么早吗?”
看着面前的人困的眼睛都睁不开,哪怕勉强坐起来也东摇西晃的。
看着她有一次差点跌倒,贺向安好笑的伸出手,替她稳住晃晃悠悠的身体。
“我脚程快,从这里到镇上,都要一个多小时,也只有这个点有牛车,我们一起坐车过去,要不然就只能自已走路了。”
又将早就准备好的洗漱的水端到床边,“洗把脸,清醒清醒。”
看着她仍迷迷糊糊的,贺向安实在是看不过眼,不然就让她继续睡吧,想要什么东西列个单子,大不了他一一去找着买回来,这困乏的样子也太可怜了。
“不然你继续在家睡觉?想要什么东西的话,我给你买回来?”犹犹豫豫的,贺向安还是问出了口。
这话一出,许岁欢是彻底清醒了。
她还打算去把她的金首饰卖一两个呢,不去怎么行?
“不,我醒了,等我,马上。”
瞌睡是彻底被他一句话吓飞了。
贺向安是真全能自律啊!
许岁欢喝着贺向安早就做好的早饭,感慨道。
前一天上了一整天的工,今早还能这么早起来,真牛。
“悠悠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今早不带她去了,我今早把她抱去隔壁了,她在隔壁李婶子家睡着,太远又折腾,她走不了这么远的路,要人抱着,今天又要去买粮食,要把粮食背回来,带着她不方便,我们可以给她带好吃的。”
“也对,是有点折腾。”
许岁欢点点头,小孩子还是多睡睡好,长个儿。
“不过,”贺向安忍笑,“你睡得也太熟了吧?我从你身边把悠悠抱走,你一点都没察觉到,我看别说悠悠了,要是进了个贼把你抱走,我感觉你都可能不带醒的。”
这不正常嘛,虽然昨天的运动量不大,可也是她这几年最能干的一天了,平时哪干过这么多的活。
她又不是他,睡得沉正常,没打呼她都谢天谢地了。
许岁欢轻“哼”一声,不理会他的嘲笑。
直到看到牛车,许岁欢才发现自已忽略了什么东西。
这这这,这么多人,她还从来没和这么打过招呼啊?
车旁边站着的四五个阿姨婶婶那辈的人,看着她们齐刷刷望过来的目光,许岁欢真恨不得躲贺向安身后,藏的严严实实的。
这两天在他家呆的,都忘了还是有村里人的,她怎么刚刚没意识是要一起去的。
感觉到自已的袖子传来熟悉的拉扯,贺向安低头看着恨不得隐形的人,问道,“怎么了?”
这昨天相处也没发现她这么社恐不爱和别人打交道啊?
还没等许岁欢开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贺向安就知道了她在纠结什么。
“没事,有我呢。”
贺向安看见车旁边的人,也收敛了笑容,“一会她们说什么话,就当做没听到就行,不用搭理。”
啊?
可以吗?
许岁欢瞬间就想起来,之前说的贺向安在村里的处境。
也的确是,她和贺向安还没走近,那边就已经挪地方了,直到上车,那边几个人挤在一起,也不愿往她们这边靠。
挺好,多宽敞啊,谁稀得他们搭理。
许岁欢用手环住贺向安的胳膊,给他无声的安慰,还有一部分原因是这牛车太晃了,她实在是坐不稳。
贺向安才没有将这些人放在心上,更犯不上为这些人的态度伤心难过。
但是许岁欢要是忧心他的话,他也可以装出来几分,霸占她的好意。
不过,她这脸色怎么这么白?
许岁欢以前哪坐过牛车啊。
这路又不平,歪歪扭扭的,坐在车上简直是颠的整个人都要飞出去了,根本就坐不住。
许岁欢只有竭力用手抓着车边,防止自已被甩出去。
而且!
刚刚上车的时候她就闻到了一股隐隐约约的臭味,是牛身上的味道。
她强忍着坐上去,可到了后面再一颠簸,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就在胃里翻腾,叫嚣着不适,这时候的臭味仿佛愈加浓烈了一般,刺激着她的神经,分分钟在挑战她忍耐的极限。
贺向安反应过来许岁欢为什么难受,可在外人面前,他就算不在乎自已的名声,也得顾忌着许岁欢的风评,不好与她太亲近。
看她难受,他也着急,侧着身子将许岁欢挡在身后,让她靠在自已的背上。
贺向安万分庆幸今早出门的时候,穿了件薄外套,现在仗着衣服的遮掩,还能让她环住自已的腰,靠的更舒服。
许岁欢也实在是到忍耐的极限了,她是真受不了这个味道,这种牛粪味折腾的她快要噶了。
只能用力抱着贺向安,靠在他身后。
贺向安爱干净,身上的衣服也透着皂角的清新,沾染了他身上凌冽的气味,格外的好闻。
让她情不自禁的像个痴汉一样,汲取他身上的味道。
现在她是靠着这个续命啊。
可动作再隐晦,这个车就这么大,贺向安又是个“被关注”的人,那能不让人察觉到不对?
贺向安感受着腰上的力道,知晓她是难受到了极点,心都揪在一起了。
身上落着探究的、若有若无打量着他们两个的目光,贺向安虽然不喜和她们搭话,可他不能让许岁欢成为她们的茶余饭后,传出不好的传言。
尤其是她们的嘴,真相过一道都能失了三分真假,又利又臭。
“贺二婶,您今天出来怎么没带着虎子,上次我下工的时候还听见他嚷嚷着要来镇上呢?”
贺向安找了个由头,挑起话题。
贺二婶家里三个儿子,都成了家,一个闺女,去年也嫁人了,虎子是她小儿子的孩子,今年才五岁,长得虎头虎脑的。
贺二婶本就偏心小儿子,这小孙子更是宠的上天,家里的土皇帝一样,有一点不顺心的地方就开始撒泼打滚,要什么给什么。
贺二婶也莫名其妙,不知道贺向安为什么和她搭话,可都开口问她了,也不好不答。
“害,在家睡着呢,叫了起不来,吵吵着要吃什么枣糕,我回去给他带着就行。”
贺二婶说完自家孙子,目光打量着贺向安和许岁欢,开口问道,“这姑娘看着面生啊,不是咱们村的人吧?”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人看似低着头各忙各的,实则都竖起耳朵,听着八卦。
贺向安也就等着她问,他总不好无缘无故开始说他和许岁欢的关系,许岁欢长久的住下去,也避不开和村里人打交道,瞒着也不是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