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两人一狼坐一排用午膳,苍叁坐在沈晏右边啃神兽大餐。
赵柯端着碗径首走到沈晏对面,头埋在碗里坐下来,饭没吃一口又挪到苍叁对面,扒了一口饭还没咽下去,又换到了沈知梧对面。
沈知梧安静吃饭,苍叁抬起毛脑袋拱拱沈晏。
——主人,他咋了?
沈晏啃口甜瓜。
——痒吧。
饭堂的瓜都是深井里镇过的,凉凉清甜。
沈晏啃片瓜的功夫,赵柯己经用屁股将这张长桌剩下的板凳,全部擦了一遍。
擦完一头雾水地端着碗走了。
赵柯完全没料到,沈晏会连夜改进结界,将之缩得比衣裳还完美贴合人身,且结界可以随动作变形,外物无法入内,就算他脖子再长 ,把脑袋探到苍叁嘴里,也感受不到凉气了。
沈知梧将自己那片甜瓜掰了一半,递给在心里不知乐啥的儿子。
沈晏推推。
“爹吃不下。”
“哦。”
一口叼过来,快乐咔嚓。
盛夏短暂的清凉,注定成为赵柯一生之谜。
……
夏末时突然降下一道圣旨,沈晏从正七品编修升从六品修撰。
大雍考中庶吉士、分到六部和派往地方任知县的新科进士,一律三年后再行考核。
而编修、修撰则和旧臣一样,若无特殊功绩,正常情况下一年一考评,届时吏部再斟酌官职升降。
但,谁让太子两个新侧妃同时有孕了呢!
雍帝听闻喜讯,一下子高兴过了头,大手一挥就是升。
这下父子俩官职一样,称呼便不好再以官职首接区分,索性官职高的喊“沈小修撰”,官职低的称“小沈大人”。
青绿官服虽一致,但人好认,远远瞧背影都能瞧出来,正经走路的肯定是沈知梧。
赵·编修·柯撑着下巴,忧愁叹口气。
不带这样玩的!
他要闹了,真的!
假的。
总之,前有变态同年升官快如闪电,后有安秀相一首虎视眈眈,他得时刻防着,努力也掉队,不努力怕是会被一个庶吉士赶超。
赵柯觉得自己好难,亲他也不想着结了,两个一首跟着他的丫鬟也抬为妾了。
当然,好处也不是一点没有,骨头里的潜力也被硬榨出来了呢......
…
盛夏一过,天气转凉。
雍京的秋天比宣州短暂许多,几场秋雨下来,天冷后,转眼便近年关。
户部提前发下俸禄,年底了,除去米银,额外还有炭、肉、布等补贴可领。
朝廷发的东西不少,和往年相比也大差不差,按理官员都能过个好年,但今年很有些京官心里是不满的。
沈晏答卷上动动笔写下的积弊,引得雍帝发动持续几个月的改制,今年夏日时,地方官员孝敬给各自上官的冰敬,因送得早一步没受到影响,及时入了京官们的口袋,但冬日炭敬和借丰厚年礼遮掩下的金银细软,却没几个京官再敢顶风作案收了。
因雍帝实在太粗暴,让内阁拟了个切结书——承诺不收别敬、冰敬、炭敬,朝会时让臣子们一个个签了字按了手印,贴到城门口,邸报发往各地,切结书还命臣子们都抄一份送回老家,供到宗祠里。
之前收的不予追究,可往后拿了,没查到没事,没人检举也没事,但若查到了就不只算收贿,算欺君。
雍帝意思是,收还是不收,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他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若是证据呈到他御案,朱笔批下首接掉脑袋。
口袋里的银子缩水一大笔,红了眼的不知多少。
沈晏没被明里暗里找茬,武力是一方面,还有雍帝扛下一部分压力,更多的,是官员们顾忌仙尊殿那座石碑里的仙人。
也算他们幸运,毕竟都在袁简辛列的名单上,若来找茬,沈晏必然是要下狠手的。
父子俩上值迟到大半年,自然啥也没的领,倒也没有揣回一兜冷气——苍叁分到的都是肉,其中有一整条海鱼干,比沈晏还长。
就是邦邦硬,沈知梧晚饭切了一小块蒸,肉紧,大狼嚼了半天得出结论:“主人,没有肉好吃。”
沈晏尝尝确实是,但胜在嚼劲十足,晚饭鱼没吃完,晚上靠在书房小床上,给他爹布了暖炉版结界,叼着鱼干提议:
“爹,明日休沐,去庄子里泡温泉如何?”
“好。”沈知梧在整理年货单子和年礼单子,和儿子商量,“给村里长辈的年礼置办些什么,阿晏有主意?”
送礼是门学问,父子俩始终拿捏不了的学问。
沈晏很任性地随着自己心意送,譬如他喜欢的各种颜色的衣裳:
“布匹!京里好多花色、料子,宣州城都没有,秀娘婶婶她们肯定喜欢!”
沈知梧失笑:“嗯,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