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后,罗氏把傅沉烟推开。
“还不回去绣嫁衣?”
“娘,我再和弟弟玩会。”
“等你绣完再来玩。”
“娘……”
“快去快去。”
“……”
连梅巧都会成天追在后面念叨,“姑娘,老夫人说了好几次了,让您挑选首饰,您哪天去啊?”
傅沉烟不吭声,不是她不想去,而是因为在百宝楼有过几次尴尬的遭遇后,便不好意思频繁露面,最近更有种莫名其妙的预感,再去,一准还会再遇上贺景梧。
他……他实在无礼,婚前还是避开些好。
她却不知,贺大将军挠心挠肺的想见她,等了一天又一天也见不着,坐立不安,就开始动起了心思。
正月二十八这天,傅老夫人亲自过来商议,说过完正月,罗氏就出了月子,嘉佑满月,要摆个席热闹热闹。
罗氏得子,正欢喜着呢,婆母要给自己长脸,哪有不乐意的?
帖子放出去,日子就定在二月初一。
到那一日,宾客盈门。
傅家本算不得名门望族,傅长海三兄弟虽然职位不高,但在朝中颇有些人缘,加上年前的皇上赐婚让许多原本不甚相熟的人也都纷纷巴结过来。
这一天,傅府是前所未有的热闹,真正是门庭若市。
傅老夫人心情好、精神也好,亲自招待各位女眷,罗氏抱着孩子出来走了个过场,与众人说笑打个招呼,承了一番美言,也替儿子收了钵满盘满的礼。
傅沉烟陪在母亲身边,蹀躞之间,意动神流,温娴柔顺,博得所有人一致赞扬,颇有些喧宾夺主,当罗氏离开时,她就被拉住了。
“有一阵子没见三姑娘,今日一见,三姑娘更加风姿出众了。”
傅沉烟一看,差点惊讶失态,这说话之人竟然就是督察院陈大人的夫人,曾经冯家的媒人,如果不是贺景梧强硬插入,自己与冯泽宁婚事定下,她便是实打实的媒人,如今,却只能算个半途而废的媒人了。
“夫人过奖了,沉烟愧不敢当。”
这般场合,傅沉烟也不便多说,乖巧而简洁的回了个礼。
陈夫人莞尔一笑,拉着她的手拍了拍,恍惚已忘记自己曾做媒的事情。
今天来的女眷中,不少人就是冲着见傅沉烟而来,先前传言纷纷,有说她命犯天煞,人人避讳;也有人好奇她是何等绝色容颜、狐魅气质,让清心寡欲、一心战事的贺大将军为了她请旨赐婚……
如今亲眼见了,反应又各有不同,有人心服口服,暗赞她容貌娇俏、气质娴雅,出身于小门户却谈吐举止落落大方,怪不得贺将军心动;也有人心怀妒忌,拿她与自家姑娘相比,认为不过如此,更有心胸狭窄之人抱着“坐等将来被贺家嫌弃”的心态冷眼旁观,坐等收场……总之,不一而足。
傅沉烟心中透亮,却是面不改色,不亢不卑,有礼有度的应对。
自己一个六品小官的女儿被天子赐婚给柱国大将,说是外人传言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一点也不夸张,这般荣耀高嫁,还不许人说道说道了?
傅老夫人含笑旁观,心中暗自点头,又引以为豪。
唯独陪坐待客的蒋氏一脸僵硬,挤出来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再看看坐在角落里被冷落的两个女儿,越发嫉恨,当着傅老夫人和满堂宾客的面,只能咬碎了牙不做声。
傅老夫人睃她一眼,权当视而不见。
堂上正是一团融融笑语时,却见一个本该在前厅伺候的丫鬟匆匆进来,说是圣旨到,请三姑娘接旨。
满堂俱惊,各人看傅沉烟的目光又深了些。
说是让傅沉烟接旨,但傅老夫人作为一家之主也要在场,祖孙俩当下赶了过去,傅长海兄弟三人已经跪成一排,堂前来传旨的大太监仍是上次同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