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上前拉走唐氏,手劲很大,不管唐氏如何挣扎,还是被拖走了。
唐氏的一对儿女还想为母亲求情,被荣全礼一个厌恶的眼神吓住,一时不明白父亲为何变了。
“父亲......”
荣世泽拉住妹妹荣月宴,荣月宴年纪小,尚且看不清楚父亲眼中的厌恶。
但同为男人,荣世泽明白,父亲对母亲冷落不只是这件事的原因。
他今日从学堂回来,听见了不少唐家得罪权贵的流言蜚语,父亲的态度一定是与那件事有关。
荣世泽年纪十四岁,却有着敏锐的观察力。
父亲根本不喜荣黎,又怎么会为了一个瘸子与母亲起嫌疑,多半是母亲娘家的事了。
荣世泽拉住妹妹,不让她这个节骨眼惹父亲嫌弃。
可荣月宴不懂,她只知道母亲被父亲罚了禁足。
“哥......”
“别冲动,先看父亲现在怎么说。”荣世泽安抚好妹妹,目光看向父亲。
荣全礼叫人给荣黎松绑,又说了一番府中开销过大,以后荣雁母亲的药钱减半,不够就从荣雁的开销里分点。
荣雁低眉听着,她的母亲在一旁神游天外,并不在意荣全礼说什么。
“好了,都散了吧。”
荣黎一瘸一拐离开正堂,身后的脚步声越靠越近,直至并肩而行。
“荣黎。”
荣雁礼貌喊了一声,没有其他意思。
荣黎看了他一眼,这个比自已大两岁的大哥,虽是庶出,但在这个家里,他也没有对自已做过什么坏事。
所以,荣黎对荣雁的印象很模糊。
“大哥。”荣黎也客气的回了一声,不知他何意。
“就是.....你与那个苏公子是怎么认识的。”
“........”
荣黎没有回答。
荣雁也没有追问,停下步伐望着荣黎越走越远的孤寂背影,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回到熟悉的屋子,荣黎第一次期盼的推开门。
看到桌子上摆着插满鲜花的瓷瓶,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在搅动思绪。
他那死气沉沉的生活,好像多了一丝阳光。
“你回来啦!”
荣黎刚坐下,正欲闻闻花香,少年便从窗户外爬进来,动作笨拙的可爱。
“宿主,这是药,快涂上。”苏煦放下满怀药瓶,看的荣黎疑惑。
“先知哪来的药?”
“荣雁给的。”
“他为何给你这些?”
“我问他要的。”苏煦没有注意到荣黎眼眸中的郁色,稍纵即逝。
荣黎是个会掩饰情绪的人,所以即使他很不喜欢自已的先知与他人有关系,但还是克制住了那份妒忌。
“我来给你上药吧?”
“不.....不用了。”荣黎没有同意,拿着药瓶去了隔间。
苏煦只当宿主是害羞,毕竟他们才认识不久,不能和有记忆时的阶段相比。
荣黎褪下衣服,后背上赫然是一条条丑陋的伤痕。
这是他的秘密。
他不想让苏煦看见。
被唐氏养大这些年里,他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毒打,新伤旧伤叠加,后背没有一块好的皮肤。
荣黎一边警惕着苏煦,怕他过来,一边胡乱上完药,快速穿上衣服。
待他出来,苏煦还坐在原先的地方。
“宿主。”
“叫我名字吧。”荣黎淡然道。
其实苏煦可以拒绝的。
荣黎这样想着,得到了少年的同意。
“好的,荣黎。”
可荣黎反而有些郁闷。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为什么反而觉得少年这样是被自已胁迫的。
可.......
算了,他不愿惹先知不开心。
荣黎坐下问:“先知还知道些什么吗?”
“不多,只知道大娘子唐氏想害死你,还有谋害荣雁母子。”
“这样说来,只有与黛小娘合作,我才有活下去的筹码。”
苏煦闻言没有回答。
其实他更希望宿主离开荣府,偷偷逃走也好。
可宿主有执念,这是失去记忆后的宿主对这个位面的执念,是苏煦无法改变的事。
“荣黎,抱歉,我太弱了,没办法帮到你。”
荣黎一愣,细想先知对自已的帮助够多了,哪里叫没有帮到他。
他浅浅一笑,“先知已经帮助我甚多。”
如果没有先知的搭救,他恐怕已经死在那冰冷的池水中。
…………
荣雁母子这边,因母亲的丫鬟月牙失踪,荣雁不得不叫上几个家丁寻找。
一番搜寻,府中均不见月牙的身影。
荣雁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心里也惶惶不安。
服侍母亲喝完药躺下,他正要离开,被母亲叫住。
“雁儿,找不着算了,多半是死了。”
“母亲.....”荣雁一惊,心里的怀疑加深,“月牙难道是大娘子的眼线吗。”
“她是老爷安排给我的,如今失踪,还是在我与你说了那件事后,这太赶巧了。”
杜氏慧心巧思,这些年见多了明争暗斗,又怎么不明白唐氏眼里容不得沙子。
荣雁想起今早发生的事,一时拿不准父亲是真的厌弃了唐氏,还是对外做做样子。
“母亲,唐氏母族得罪权贵,这段时间父亲怕是不会对唐氏多好,我们不如向黛小娘靠齐,寻得庇护。”
杜氏闻言柳眉微蹙,不放心道:“那黛小娘看似盛宠,可我却知道,老爷谁也不爱。”
能在荣府活到今日,杜氏什么都看的清明。
那黛小娘与唐氏,还有死去已久的嵋氏。
都不过只是老爷用来压榨的棋子。
当初自已嫁给荣全礼,便是受了欺骗。
那时她家在钰州经营着米铺,生意尚可,可母亲与父亲为人虚伪,认为荣府是有钱的大户人家,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一开始她是不愿意的,可娘亲总告诉她,在大户人家做妾,也比在小户人家做妻好。
就这样,她嫁给了荣全礼。
荣全礼也得到了她父亲的三间铺子做嫁妆。
要不是这几年米铺子收益还在,她都不敢想自已会死在什么地方。
杜氏看的开。
但旁人能不能看开,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所以,杜氏告诉自已儿子。
“雁儿,这荣府中,谁也不能相信。你要记住,你父亲薄情寡义,谁能给他带来利益他就对谁好,情情爱爱不过他用来迷糊女人的花言巧语罢了。”
“咳咳.........”杜氏说急了,捂住嘴咳嗽。
“娘,我知道了,你莫急。”荣雁安抚好母亲,心里也明白了母亲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