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温馨和谐的氛围中,聋老太太慢慢走到了院子里,眼看着这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嘴角不由自主地撇了撇。
见状,王主任将沈星又交还给刘秀英,转向易中海问道:“易大哥,之前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吧?”
意识到此刻并非揭发什么的好时机,易中海立刻改口:“主任,没什么,我已经没什么要说了。”
王主任也未深究,只当是无事,但心底多少有些好奇赵国生夫妇的行为会触碰到多少既定的规则和人心。
她微微欠身,准备告辞,“好了,如果没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也得忙着做晚饭吧?”
这时,院子角落里忽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是聋老太太开口了——
“王主任,您慢走。”
王主任正准备踏出院门,听见这声呼唤便停住了脚步。
王主任回过头对着聋老太太露出亲切的笑容,“老太太,您的饭吃完了?原本还想顺道来看望您,想着不要打扰到您用餐。”
聋老太太手拄着拐杖,面上依旧带笑,却装作不知其来意,“主任,都这么晚了,是什么重要的事让您过来啊?”
王主任只好耐心解释道:“主要是为了送国生和秀英的收养证明过来。
他们收养了一个孩子,需要一些文件上的支持。”
提到了收养,聋老太太的语气骤然严肃,“小王,你们街道办做事可得负责啊。
那孩子的底细调查清楚了吗?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人住进咱们院子来!”
王主任没有听明白聋老太太话中的意味,笑着回应道:“老太太,您放心吧,这孩子非常懂事,而恰好国生夫妻俩一直没有子女,这是多好的缘分啊。”
“小王,这事我觉得做得有些仓促,没有深入了解情况,就把孩子送到我们院子里。
要是将来出了什么意外可如何是好?”
这次王主任终于领会了聋老太太的意思,他不由感到惊讶:赵国生夫妇领养孩子,你何必要横加干涉?
“老太太,这件事街道办事处并非不管不顾,日后还会定期检查和关心孩子的情况。
况且,一个只有五岁的孩子,真能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吗?”
见到王主任已经显得不耐烦,聋老太太虽有所察觉,但自认为有地位在,仍坚持已见。
“小王,我觉得这件事需要重新考虑,街道办是否能慎重些?处理得实在有些匆忙了。
不如同意暂时先让孩子回到原来的地方,等一切都清楚明了之后再送回来,这有什么不行的呢?”
此刻王主任脸上已不再保持笑意,他在心里嘀咕,你算哪根葱,想让我说领走就领走?如果不是看在你年纪大的分上,我才懒得同你啰嗦!
“老太太,这件事情已经正式确定,领养的文件和程序全都完备,户籍和供应指标都在办理过程中,若是现在放弃,对我们街道办公室将是重大损失。”
“小王,此事从一开始就有欠妥之处,万一今后出现问题,你敢保证能够担责?”
聋老太太一手拄杖,另一只眼盯着王主任,严厉地质问道。
听到这里,易中海与贾张氏却喜上眉梢,以为王主任肯定会考虑到聋老太太的分量给予一定的让步。
但是聋老太太倚仗自已的年纪所采取的强硬态度激怒了王主任,在他看来,领养孤儿不仅对街道是个荣誉,更是件值得推崇的好事,怎能因此退缩不前?
“老太太,街道办事处会承担责任,作为主任的我也敢承担!倘若孩子日后有任何的问题,您随时欢迎到办事处找我。”
说完这些,王主任面色凝重地结束了对话,没有理会现场众人,向赵国生夫妻微微点头表示,随后便离开了这座四合院。
聋老太太原本还想继续争执下去,一开口发现对方早已离去,这令她十分错愕。
这一变化也让易中海呆住了,平时一向礼待聋老太太的王主任,今天怎么会变得如此坚决不留情面?
愤怒的聋老太太重重敲击着手杖,“小王这个小子真是太过分了!连我都无视了吗?”
一直以来,为了照顾聋老太太,易中海这位大爷和他的大妈做了不少事,主要有两个理由:
一方面是为了在全体居民面前展示出他这个大爷的良好形象——不仅表现得非常尊敬老人关爱儿童,而且给将来养老预备人选贾东旭及傻柱做个良好的示范作用。
你们看,我就这么照顾老人,将来轮到我,你也应该这样待人;
更重要的一点在于,利用这个平台——由于聋老太太在社区内的显赫地位,她不仅受到街道、警局乃至轧钢厂等单位的普遍尊重,也被院子里的邻居们尊称为‘老祖母’。
有了聋老太太的鼎力支持,易大爷的地位牢不可破,任何人见了都会给他应有的尊重。
可这一次老太太的影响力失灵了,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王主任竟然连句寒暄的话都没有留下,就这样生气走了。
对于易中海而言,这种场面还是头一次遇见,院子里的事情似乎不再完全在他掌控之中,这让他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压力。
刘海中二大爷一直觊觎着易中海大爷的位置,闫埠贵三大爷则满脑子的算盘,谁也无法预料这老家伙心里是否别有图谋。
“好了,都散了吧!我还要到街道办事处和警察局那边协调呢。”
“一大爷,我还有一点事情!”
正当人群即将解散之际,一声刺耳的声音突然响起,沈星循声望去,只见贾张氏与秦淮如以充满憎恨的眼神凝视着他。
易中海轻蹙眉宇,“棒梗奶奶,有何事吗?”
“既然大家都在这里,大家来评评理吧!如果不是赵国生那孩子多事,我的棒梗怎么会送到派出所?最后还得赔给许大茂五元,这笔钱赵国生必须要出!”
听到这话,易中海险些笑出声。
如果不是因为贾家的棒梗行窃,会有这些事吗?
然而,贾张氏在此时的出现正符合他的心思,众人都清楚她在胡闹,但毕竟是站在他自已这边。
“嗯,我认为棒梗奶奶的说法是有几分道理。
如果没有赵国生的养子赵国生插手,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贾家的情况明摆着,秦淮茹的收入撑着一整个家庭,五元可不是小数目。
赵国生,你也说两句吧!”
“棒梗是个贼,这事怎么和我家扯上关系了?”
沈星清亮的童声在院子中响起,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棒梗,眼中尽是轻蔑之情。
几乎被易中海带偏了方向,沈星的话让所有人突然醒悟:要不是棒梗行窃,哪来这些后遗症?
贾张氏仿佛要上前动粗,“该死的小崽子,再说几句我就把你嘴巴撕烂!”
赵国生连忙站到了沈星前面,露出一副你要是敢过来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我儿子说得没错!”
赵国生向来木讷,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但心里明白沈星的话确实在理,至于具体怎么个对法,他自已也讲不太清楚。
贾张氏不曾想平时憨厚老实的赵国生竟然如此强硬,不由心中退缩。
“大家看看,我们孤儿寡妇的,就连赵国生都要欺负我们!贾老三,你看啊,赵国生打了我!没人替我们孤儿寡妇讨公道,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面对贾张氏的哭诉闹剧,四合院的邻居们早已习以为常,她的言论反而令他们面露异色。
将错误当做理由讲,这样的理直气壮也只有贾张氏做得到了。
易中海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贾张氏的一番胡搅蛮缠使院子陷入一片喧嚣。
沈星的出现打破了院内的宁静,这对他说服街道办是个有利的理由。
赵国生夫妇无助地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为他们的困境出声。
“一大爷,这……”
看着这一切的娄晓娥忍不住插口,但被聋老太太拉住。
“好孩子,奶奶站累了,有点晃悠,你扶我回去吧。”
娄晓娥见到聋老太太似乎真的支撑不住,立刻挽扶着老太太回屋,走之前不忘关切地瞥了沈星一眼。
就在此刻,易中海自认已经将赵国生夫妇掌控在手中,正要开口劝慰,忽然听到刘二爷刘海中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大爷,我认为这事儿和国生夫妇并无关联,棒梗的确有过错,派出所判决他赔偿许大茂是正确的。
若有意见,咱们可以找王主任反映一下。”
闫埠贵在一旁观看了好一会儿,这时补充道:“对!本就应是棒梗的错,难道他还能为自已的行为找到借口?”
易中海微微蹙眉,心想刘、闫二人平日与赵国生交情甚浅,此刻却替他说好话,恐怕别有所图。
刘海中的神色格外振奋,心里打着小算盘:要是这次事端闹大了,没准他自已能顶掉易中海,成为这四合院的老大,到时院子里开会,坐主位的就是他了。
而闫埠贵则没这么多远虑,只是觉得事情复杂化了,对自已或许有利可图。
“二大爷,易老所说没错,棒梗此举原本就是错失,此事以后不要再提起,大家都回去各司其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