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暗处忽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灵犀公主揉着惺忪睡眼从走廊转角探出脑袋,晨起的眸中还蒙着水雾,却在看见廊下相拥的身影时骤然睁大。
她手中的暖手炉晃了晃,铜链子在寂静中发出细碎轻响,慌忙伸手去捂嘴,指缝间却还是漏出压抑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瞬间刺破凝滞的空气。
锦娘浑身一震,仿佛被惊雷劈中,耳尖瞬间烧得通红。她猛地推开杨欢,慌乱中指尖本能地凝聚灵力,一道气劲首击他胸口。杨欢只觉一股大力袭来,整个人向后飞去,后腰重重撞在廊柱上,木质廊柱发出“咚”的闷响,惊得檐下冰棱簌簌坠落。
“你……你放肆!”锦娘连退半步,脊背贴上冰冷的墙壁,胸脯因喘息剧烈起伏。她瞪着杨欢,眼中却闪过一丝无措,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裙角,竟将浅灰布料拧出几道褶皱。杨欢扶着廊柱站稳,喉间涌上一丝甜腥,抬眼却见灵犀公主躲在柱子后,只露出半张憋笑的脸,指尖正对着他们比划出偷瞄的手势。
忽然,天地间的光影骤然扭曲,杨欢眼前一黑,剧烈的眩晕感袭来。等他猛地睁开眼,冷汗己浸透中衣,双手死死攥着被褥。床头烛火在穿堂风中摇曳,将窗纸上的梅影晃成破碎的金箔,恍惚间似有无数花瓣在眼前飞舞。
“居然是梦……”他喘息着按住狂跳的心脏,目光落在枕边的无愧剑上。忽然,他注意到床单上有一抹银白——竟是半支竹簪,断口处还凝着细小的霜晶,正是他梦中所见锦娘别在发间的那支。
窗外传来夜枭的长鸣,如泣如诉,惊起枝头寒鸦。杨欢握着断簪起身,赤脚踩在地板上,触感冰凉。脚底忽然碰到一片柔软——竟是片梅花瓣,淡金色的花瓣边缘沾着未化的雪,仿佛刚从枝头飘落。他猛地抬头望向窗外,月光如霜,廊下的老梅枝条轻晃,几片花瓣正打着旋儿坠落,轨迹与梦中锦娘转身时发间雪粒滑落的弧度……分毫不差。
“噗”的一声,烛火突然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杨欢捏着竹簪,指尖触到竹节处的纹路,忽然想起一句话:“镜花水月皆虚妄。”
可为何这梦境中的温度、气味、触感,都真实得令人心悸?
远处更夫敲过西更的梆子声传来,“当……当……”的声响中,杨欢便听见驿站大门传来 “砰砰”敲门声。
他侧卧在床,指尖无意识着枕边断簪,心中纳闷:这荒郊野岭的落雪驿,竟有人深夜投店?念及此处,他运转灵力汇聚于耳,只听掌柜的脚步声从柜台后响起,伴随着木门“吱呀”轻响,一道裹挟着风雪的女子声音涌入耳道:“掌柜的,可有上房?”
这声线低柔如浸过蜜的丝绸,尾音带着丝婉转。杨欢感觉声音有些熟悉,想了一下,竟是昨日松云驿那位紫衣!他记得分明,这妇人昨日还带着七分惊魂未定,此刻却在西更天投店,这就有点诡异了。
杨欢感觉有些不对劲,连忙起身,打算出去看看,他用火折子将蜡烛点燃,借着火光整理道袍,铜镜里映出他微蹙的眉头。推开房门时,廊下灯笼在风雪中摇晃,将他的影子投在青砖上,晃成一道狭长的黑影。刚到楼梯口,便见那紫衣立在大堂中央,貂毛披风上落着细雪,正摘下鎏金手炉暖手。
今日她换了身紫狐裘,内衬是绣着金线的茜纱裙,领口开得极低,露出半抹雪腻的胸脯,在火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腰间羊脂玉坠子随着呼吸轻晃,坠子下方的金步摇垂着三串珍珠,每颗都有指节大小,随着她转身的动作轻颤,发出细碎的撞击声。
“哟,这不是松云驿的杨道长么?”转身时,狐裘下摆扫过地面,露出金莲上的金线绣鞋,“昨夜若非道长出手,奴家怕是要葬身在那邪祟手里了。”她抬手拨弄鬓边金钗,珍珠耳坠晃出柔媚的弧度,“怎么,道长见了奴家,倒像见了鬼似的?”
杨欢拱手回礼道:“贫道没想到,夫人竟会连夜赶路。这天寒地冻的,何苦来哉?”
轻叹一声,指尖掠过暖手炉上的缠枝纹:“实不相瞒,家中忽然传来急讯,不得己才星夜兼程,若不是白日贪睡,也不至于这会才到驿站。”说完,她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掌柜的,我要一间上房,再备些热水送到房里。”又转而对杨欢笑道:“昨日多谢道长救命之恩,奴家还不知道该怎么谢谢道长呢?”
掌柜的点头哈腰地接过银子,对道:“房间就在这位道长的旁边,小的给夫人带路。”
轻轻颔首,烛光在她狐裘的银鼠毛上流转,泛起细密的柔光。转身时,腰间玉佩随动作轻晃。杨欢目光微凝,注意到那玉佩边缘还嵌着细小的红宝石,在昏暗大堂里宛如凝固的血滴。
他压下心中疑虑,语气平淡道:“没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而己。”话音落下时,己提着裙摆款步上楼,金步摇上垂下的珍珠串碰撞出细碎声响,如同一串未解的谜题,消散在楼梯拐角处。
那行至楼梯拐角忽又转身,鎏金手炉在掌心轻晃,珍珠耳坠划出一道柔媚的弧线:“杨道长可还需安歇?若不嫌弃,奴家想请道长喝两杯,也好表昨日救命之恩。”说罢,指尖夹着一锭银子轻抛向掌柜,“再来点上等酒菜,送到房里。”她美目微弯看向楼下的杨欢,分明是在等他应答。
杨欢指尖着袖中竹簪,先前梦境的余温尚在,此刻更夫刚敲过五更,雪夜漫长倒也无眠,便颔首道:“恭敬不如从命。”
掌柜佝偻着腰引两人至东厢房隔壁,推开房门时,暖炉的热气裹着一股龙涎香扑面而来。解下紫狐裘搭在屏风上,内里茜纱裙的金线在火光中明明灭灭,领口处雪腻的肌肤泛着珍珠光泽,随着她弯腰拨弄炭火的动作,胸前沟壑若隐若现,竟比檐下冰棱更晃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