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纯阳乘坐的那辆老旧的长途客车,宛如一位疲惫不堪的行者,在蜿蜒曲折、尘土飞扬的道路上艰难地颠簸着,缓缓驶入了义县的地界。车窗外,义县的景象如同一幅被岁月侵蚀的褪色画卷,毫无保留地在他眼前徐徐展开。天空像是被一层薄纱笼罩,弥漫着淡淡的尘土气息,日光竭尽全力地穿透这层纱幕,却也只是无力地洒下几缕昏黄黯淡的光线,仿佛连太阳都对这片土地感到些许无奈。
进入县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狭窄且坑洼不平的街道,客车的车轮在上面行驶,就如同在波涛汹涌的海面航行的破旧小船,剧烈地摇晃着,车上的乘客们也随之东倒西歪,身体不由自主地随着车身的起伏而摆动。街边的房屋,大多是低矮破旧的砖瓦房,墙壁上的石灰像是岁月剥落的皮肤,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了斑驳的砖石,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沧桑与变迁。有的屋顶上的瓦片也残缺不全,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屋脊上,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缺失的牙齿,在风中摇摇欲坠,让人不禁为其担忧。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却又略显沉重,他们的脸上刻满了生活的疲惫与艰辛,衣着朴素而陈旧,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生活的无奈与隐忍,仿佛早已习惯了命运的磨砺。
徐纯阳拖着简单的行囊,在这陌生而又略显萧条的县城中,一路打听着县政府的位置。一路上,他看到一些小商店门口摆放着寥寥无几的商品,店主们无精打采地坐在门口,眼神空洞地望着街道,仿佛对未来失去了期待,只是机械地守着这一方小小的店面,等待着不知何时才会光顾的顾客。终于,他找到了县政府那座略显陈旧的办公楼,那座楼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散发着一种陈旧而又压抑的气息。
走进县政府大院,徐纯阳停下脚步,整理了一下自已的衣着,深吸一口气,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未知做着心理准备,然后大步走进了办公大楼。在一间办公室里,他找到了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那工作人员坐在办公桌后,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的文件,头也不抬地问:“你有什么事?”徐纯阳礼貌地回答:“您好,我是来报到的徐纯阳。”工作人员这才缓缓抬起头,眼神冷漠地打量了他一眼,眼神中没有一丝欢迎的热情,只有无尽的疏离与冷淡,然后不耐烦地站起身,带着他向民政科走去。一路上,两人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只有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那声音仿佛也在诉说着徐纯阳此刻的孤独与迷茫。
到了民政科,迎接他的不是热情的同事和温暖的问候,而是一场无形的刁难风暴。科长是一个面容刻板的中年男子,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傲慢与疏离,仿佛他就是这片小天地的主宰,而徐纯阳的到来只是一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当徐纯阳向他报到时,科长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将一叠厚厚的文件扔在他面前,冷冷地说:“先把这些资料整理出来,下班前交给我。”徐纯阳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文件,心中微微一紧,他知道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下:“好的,科长。”
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开始埋头整理文件。然而,还没等他进入状态,一位年长的同事便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哟,新来的,这文件可不是这么整理的,你得按照我们这儿的规矩来。”说着,便将他刚刚整理好的一部分文件随意地翻乱,纸张在桌上散落开来,“重新弄吧。”徐纯阳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他深知初来乍到不宜树敌,若是此时与同事起了冲突,日后难免会有人说他对同事不友好,不利于他在此地开展工作。而且,他也不想因为这些琐事而影响科室的团结氛围,毕竟大家都是为了服务百姓而在这里工作。于是,他强忍着性子,默默地将文件重新整理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仿佛在告诉自已,这些困难都只是暂时的。
正当他全神贯注地工作时,又有一位同事凑过来,假装热心地说:“你这样弄可不行,效率太低了。我看你还是先去把那边的卫生打扫一下吧,这科室的卫生都没人管,乱得很。”徐纯阳环顾四周,科室的地面虽然有些杂乱,但也并非到了急需打扫的地步。他明白,这不过是同事们故意给他找的麻烦,但他没有争辩,默默地放下手中的文件,拿起扫帚开始清扫地面。他的动作认真而又细致,每一下清扫都仿佛在清扫着这些日子以来的不顺与委屈,他知道,只有用自已的行动和耐心,才能慢慢改变现状。
在打扫卫生的过程中,他不小心碰到了一位同事的桌子,桌上的一杯水被打翻了。那位同事立刻跳了起来,大声呵斥道:“你怎么回事啊?这么毛手毛脚的,刚来就闯祸!”徐纯阳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这就收拾干净。”然而,同事却不依不饶,继续数落着他,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周围其他同事纷纷侧目,有的甚至在一旁偷笑,仿佛在看一场免费的闹剧。徐纯阳的脸微微泛红,他感到有些尴尬和委屈,但他还是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拿来抹布,将水渍擦干,将桌子收拾整齐,然后又继续去做自已的事情。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上午,徐纯阳终于在下班前将文件整理好交给了科长。科长却只是随意地翻了翻,便皱着眉头说:“这就是你整理的结果?漏洞百出,拿回去重新弄!”徐纯阳看着科长那故意刁难的神情,心中的怒火不禁往上涌,但他还是努力地克制住了自已。他知道,在这个新的环境中,自已必须要学会忍耐和坚持,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而坏了自已的名声和未来的工作氛围。他深吸一口气,接过文件,平静地说:“好的,科长,我会再仔细检查一遍的。”
就这样,徐纯阳在民政科的第一天就在这百般刁难中度过了。但他没有被这些困难打倒,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已在这里干出一番成绩的决心。他深知,这些刁难不过是暂时的,只要他坚守初心,努力工作,就会慢慢改变现状。而且,他也不想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办公室的勾心斗角上,他更愿意去实实在在地为百姓做事。
于是,徐纯阳选择了主动走出办公室,投身到对五保户和孤寡老人的走访工作中。当其他同事对这些偏远乡村的走访工作避之不及时,他却毫不犹豫地挑起了这个重担。每天清晨,他便早早地起床,迎着略带寒意的晨风,踏上那蜿蜒曲折的乡间小路。这些小路崎岖不平,两旁是枯黄的野草和干裂的土地,偶尔能看到几棵瘦弱的树木,在风中孤独地摇曳着。
他穿梭在各个偏远的乡村角落,走进那些破旧的房屋。屋内昏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老人们穿着单薄而破旧的衣服,坐在简陋的床边,眼神中透露出孤独与无助。有的老人身体不好,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着,看到徐纯阳进来,眼中才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徐纯阳每到一户,都会先亲切地和老人打招呼,然后仔细地查看他们的生活环境,认真地记录下每一位老人的需求和困难。他会耐心地询问老人的身体状况、饮食情况以及生活中遇到的各种问题。一位五保户老人拉着他的手,颤抖地说:“小伙子,我这腿不好使,走不了路,有时候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啊。”徐纯阳的心中一阵酸涩,他紧紧地握住老人的手,安慰道:“大爷,您别担心,我会想办法帮助您的。”
在走访过程中,他遇到了各种各样的困难和问题。有些村庄交通不便,他需要步行很长时间才能到达;有些老人听力不好,他要大声地反复询问才能了解情况;还有些地方缺水少电,生活条件极其艰苦。但徐纯阳并没有丝毫抱怨,他的眼神始终坚定而温暖。他为老人送去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如米面粮油、棉被衣物等,虽然这些东西并不能完全改变他们的生活,但至少能给他们带来一丝短暂的温暖和安慰。
有一次,徐纯阳去看望一位住在深山里的孤寡老人。山路陡峭难行,他沿着山间小道艰难地攀爬着,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当他终于到达老人的住处时,发现老人的房子因为年久失修,屋顶漏雨,屋内的地面也十分潮湿。徐纯阳二话不说,找来了工具,爬上屋顶,开始修补漏洞。他小心翼翼地将破损的瓦片换掉,用泥巴填补缝隙,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终于将屋顶修好。老人站在下面,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中满是感激的泪水:“孩子,你真是好人啊,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徐纯阳从屋顶上下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着说:“大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您以后有什么事就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