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她的脸唰一下，红了个彻底，垂下脑袋，避开程翊的视线，乖顺无比的模样。
“以后再也不会了，这次还好你在身边。”
程翊盯着她，像是察觉到她的不自然，松开双臂。
得到自由，千翎从天台往下望了眼，赶紧后退两步。
看她心有余悸的样子，程翊的表情恢复平静，心里却没办法波澜不惊。
刚才，他要是反应不够快，她就在他眼前，从这里……
真像是坐了一回过山车。
还有，抱着她的时候，她垂着头装鹌鹑的模样，倒像是他比摔下去更可怕。
从天台下来后，程翊将杂物室里的课桌擦干净，拼凑在一起，让她躺在上面睡觉。
至于程翊自已，则从周围找出几张废报纸，展开后铺平在地上，躺了上去。
屋里关了灯，夜色缓缓流淌，窗外，一轮弯月高高挂在天边，散发着悠悠清冷的光。
课桌太硬，千翎闭上眼睛，好半天也没睡着，身体蜷着难受，她动了动腿，又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阿嚏——”
寂静的房间里，尤其响亮。
千翎赶忙捂住口鼻，害怕把躺在地上的人吵醒。
可程翊还是醒了。
从地上起身，程翊一边朝她走，一边缓缓拉开身上的外套。
一个鲤鱼打挺，千翎忽地坐起来，望着面前的人，惊慌地攥紧了拳头。
“你……你要干嘛？”
程翊轻轻挑眉，俯下身。
“你觉得我要干嘛？”
手往前一伸，千翎手抵住程翊的胸膛。
“别靠近我，我警告你！”
“警告？”
程翊饶有兴致地重复，然后手伸向胸前，按住那只微微发抖的手。
像被烫到一般，她忽地把手缩回来，被吓得捂住眼睛。
“刚才吵醒你，我知道你不高兴，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想惩罚我，也不能这样——”
一件外套丢了过来，蒙住她的头脸，她的话卡在嗓子里。
“嗯？”
把衣服从头上扒拉下来，千翎睁开眼，只看到程翊重新躺回地上。
“不是冷吗？盖上，睡觉。”
外套上还有程翊的体温，她抱着，看向侧过身子，背影朝向自已的人，嘴角轻弯道。
“谢谢。”
盖上衣服后，果然暖和了许多，可她还是睡不着，也不敢翻身，害怕又把程翊吵醒。
在一室黑暗中睁开眼，千翎望向窗外皎白的弯月。
没有手机看时间，但想是很晚了，子舒她们应该都洗漱完上床了，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晚自习也没有去，不知道董怀斌有没有查岗逮到自已。
啊，董怀斌的得意门生也逃了晚自习，正躺在旁边呢。
借着月色，她看向躺在地上的人。
程翊姿势未变，背对着自已，一手枕在脑袋下，一手放在身侧，上半身只有件短袖，也没有蜷缩在一起，像是不觉得冷的样子。
“睡不着也不要胡思乱想。”
程翊冷不丁开口道。
千翎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说完觉得怪怪的，程翊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吗，要不怎么知道她在看他的？
程翊声音低沉，又说：“闭上眼睛，数羊。”
“哦。”
她乖乖应了声。
翻过身，千翎正面躺下，真的开始数羊，良久，不知数到第多少只时，困意逐渐袭来。
旁边，感受到千翎均匀平缓的呼吸后，程翊睁开眼，从地上起身，走到她身旁，将快掉到地上的外套捡起，重新盖到她身上。
她熟睡的脸庞安详，眉宇舒展，长发如墨散在脑下。
程翊弯下身子，将她一缕颈间的头发拨到一旁，校服里，T恤领口开得有些大，没了头发的遮挡，美好的肩颈线条一览无余，还有，肩膀上的白色肩带。
不由地，程翊视线凝滞，想到天台上的拥抱。
她的身体柔软，双颊绯红，以及那乖巧无比的模样……
喉结动了动，长年以来的克制上线，程翊站起身，快步离开房间，走上天台。
没睡多久，千翎便醒了，课桌太硬，她睡得不沉，困意解了便醒过来。
转头看向地上，程翊不见了，千翎怔了怔，从课桌上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走向天台。
程翊正仰面躺着，双手枕在脑后，眼前是漆黑夜空，零星缀着点点星光。
已是深夜，一阵风迎面吹来，寒意突然袭来，千翎不禁抖了一下，抱紧怀里的外套，走上前去，在程翊身旁蹲下身。
“天台风这么大，不冷吗？”
她把外套递过去。
“不冷。”
怀疑地望过去一眼，千翎眉毛轻蹙。
“别逞能，感冒就坏事了。”
嗤笑一声，程翊接过外套，没盖在身上，手上叠了两下，往脑后一塞，垫好。
用相同的姿势躺下，千翎偏过头。
“怎么不睡觉，跑天台来了？”
“睡不着。”
“我也睡不着，闭上眼睛眯一会儿就醒了，看来咱俩一样，都认床。”
千翎说着，笑了起来。
程翊望过去，眼睛半天没眨一下，目光锁在她脸上。
渐渐地，千翎笑不出来了，有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怎么又看我？”
“没什么。”
程翊收回视线。
一时间，两人无话。
安静地躺着，千翎望向夜空，月亮泛着柔和的白光，周围是闪烁的星星。
她圈起手放在眼前，眼前只剩那弯弯月牙，如果视力好的话，是不是就能看到怀抱玉兔的嫦娥姐姐了，还有神话故事里的吴刚，不知在月亮上的哪个角落，砍了上千年的桂树。
“路千翎，你怕我吗？”
程翊突然开了口，声音仿佛从夜空传来，缥缈得有丝不真实。
千翎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这好像是印象里，程翊第一次开口叫她的名字。
“你好像问过这个问题。”
程翊嗯了声，又说：“问了，你没回答。”
夜晚似乎有特殊的魔力，能让人变得勇敢，不再有所畏惧。
“一开始，有点怕，大概是因为你总是冷着一张脸，像冰块一样。”
千翎笑了声，又说：“不过现在，我发现你其实挺好的，就不怕了。”
“我？挺好的？”
程翊轻笑，像是难以置信。
千翎望向他，模样认真。
“你帮我辅导了这么多天，一直都那么有耐心，也没大声跟我说过话，我觉得，跟外表看起来不一样，你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的眼睛清澈得发亮，说出口的话也真诚，程翊看了她一眼，撇开视线，脸不自觉有点发烫。
“如果换做其他人，肯定要嫌弃我笨说我麻烦的！”
说到这里，脑海里浮现一张欠揍的脸，她愤愤不已。
“就好比宋予杨那家伙，每次都要说我两句才开心。”
听到这，程翊眉头微挑。
宋予杨？
条件反射般，想起下午体育课上的事，程翊说：“宋予杨，这个人我有些印象。”
“你认识他？”
“每次考试跟我一个考场，脸熟。”
凝视着漆黑夜空，他淡淡道：“而且下午体育课，我看到他在旁边打球。”
千翎来了兴致。
“你看到他啦？”
“他球打得不错，能进校队的水平。”
这一听，千翎乐了，要是被宋予杨知道，自已被程翊大神夸，球打得好，可不得尾巴翘上天去。
“如果有机会，挺想跟他认识的。”
千翎眼眸微微发亮。
“你想的话，我可以介绍，那家伙早就久仰程翊大神的大名了，肯定想不到我会认识你。”
“是吗。”
程翊轻笑了声。
这一下，千翎直接看呆了。
她是第一次，看见程翊笑。
他牵起嘴角，眼眸里好像有星星落入其中，动人地闪烁着，本就精致的五官褪去冷意，竟有些勾人的意味。
她像只咬住饵的鱼儿，控制不住地，上了他的钩。
千翎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