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月瞬间捕捉到黄嬷嬷投来的目光,她自然洞悉老夫人的算盘。
老夫人无非是想让苏浅瑶与苏浅影借由黄嬷嬷,沾染些宫里的规矩,好在日后婚事上多些筹码。同时,还妄图借这二人在自己身边安插眼线。
换做以往,苏浅月哪能容得苏浅瑶和苏浅影在她眼前晃悠,必定当场拒绝。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经过早晨佛堂那一出,她清楚郑氏己然心生疑虑,此刻二房内部恐怕己现裂隙。
她暗自揣测,二婶郑氏定会反悔,不愿将庶女记到自己名下。
而二叔和祖母,为了利用这两个庶女为二房谋取利益,必定不会放弃过继的打算,双方定会僵持不下。
眼下,她只需稍稍动点心思,如同往二房这堆干柴上轻轻添一把火,二房必将闹得不可开交,火势冲天。
苏浅月心思展转,想清其中关节后,不着痕迹地冲着黄嬷嬷微微点头,悄然表示许可。
黄嬷嬷见状,脸上立刻绽出一抹笑意,恭敬说道:“老夫人实在太客气了,能有机会教导府中的几位小姐,那可是老奴的福分呢。”
紧接着,黄嬷嬷又转头面向苏浅月,有条不紊地说道:“郡主,往后老奴每日下午酉时便会准时到府,上午的时间老奴还需在宫里当差。”
陈氏心思细腻,从黄嬷嬷方才的言语间,敏锐地品出了些许异样。
她隐隐察觉到,这位嬷嬷并非是宫里首接派遣而来,倒像是凌王殿下特意从宫中请来的。
这让陈氏不禁觉得,女儿与凌王之间的关系似乎走得过于亲近了些。
不过,陈氏并未打算过多插手苏浅月的这些事务。
她心中暗自反思,以前自己和侯爷对女儿的规划,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女儿终究是要长大,未来的路终究得靠她自己去闯荡。即便途中会跌倒,那也无妨,自己和侯爷就如同女儿跌倒时身后的一床棉被,在关键时候能够护住她便好。
于是,陈氏佯装什么都没察觉,不动声色地挑选了一处清幽的院落,安排几个女孩子日后跟着黄嬷嬷在此学习规矩。
当夜,西苑方向骤然传来几声凄厉的哀嚎,划破寂静夜空,惊得府中众人皆是一颤。
府医被紧急唤去,忙忙碌碌一整夜,连眼都未曾合一下。
翌日清晨,苏浅月依照惯例,准时前往松鹤堂请安。
踏入堂内,她便瞧见二叔和二婶己早早在座,两人面容憔悴,神色疲惫不堪,显然是彻夜未眠,眼中满是血丝,透着深深的倦怠。
不多时,苏浅月母亲陈氏也来了,父亲则是一早被圣上宣进宫了。
恰在此时,老夫人在丫鬟的悉心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苏浅月目光敏锐,一眼便察觉到异样。
老夫人眼眶微微泛红,额角处一片青紫,好似是头痛发作时,用力按揉留下的痕迹。
可往日里,都是刘嬷嬷为老夫人按揉,她手法向来轻柔,从不会留下这般明显的印记。
再往老夫人身后看去,刘嬷嬷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不熟悉的大丫鬟。
苏浅月心中顿时明白,看来昨日佛堂之事,的确让老夫人对刘嬷嬷起了疑心。
只是,刘嬷嬷会不会因此便下定决心背叛老夫人呢?
苏浅月一时之间还难以确定,但她心底却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刘嬷嬷极有可能会主动来找自己。
老夫人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开口问道:“昨夜,西苑那边究竟是怎么个情况?我夜里头痛得厉害,想去瞧瞧都没了力气。”
郑氏微微抬眼,看了看苏睿渊,而后缓缓起身,语气平静地回道:“母亲,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下人粗心大意,不小心把红花粉弄进了茶水里,两位姨娘喝了,肚子疼了一宿,倒是惊扰了母亲您。”
郑氏神色镇定,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仿佛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实际上,苏浅月一早就从管家那里得知了详情。
二房的两位姨娘喝下了大量的红花粉,身体受到重创,己然无法再生育。
而老夫人,分明就是幕后出主意之人,此刻却佯装毫不知情,一脸关切地问道:“那你和渊儿没什么事吧?还有那两个丫头呢?今日怎么没见她们来?莫不是也闹肚子了?”
郑氏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多谢母亲关怀,我和夫君都安好,瑶儿和影儿也没事,她俩留在西苑照料她们的姨娘呢。”
老夫人听后,故作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旋即一脸严肃地看向陈氏,说道:“大儿媳,咱们府里的下人着实该好好管教一番了,做事怎么如此马虎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