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公公!”
“哎呦公主,您怎么自己个儿来了,贵妃娘娘没陪你吗?”李玉看着这个比自己腿高一点点的璟兕从门口跑进来,吓得不行,赶紧冲过去将人拉住,见她身后还跟着明玉,手里头还拿着大包小包的。
李玉忙问道:“怎么回事,你还纵着公主胡闹?”
明玉摆摆手:“我哪敢啊?岁岁把紫禁城翻过来皇上都许着她,我劝她?她是被阿芙嫌弃了才跑过来,看,包袱都收拾好了。”
李玉轻笑:“也是,这宫里能给公主眼色瞧的,也就贵妃娘娘了。”不过李玉搞不懂,“公主为何不去找太后娘娘,皇上也奈何不了贵妃娘娘啊?”
明玉更是叹了一口气:“别提了,太后娘娘太惯着岁岁了,她自己都怕教坏了岁岁,才把岁岁送回永寿宫教养的。”
璟兕见两人只顾着说话,不理会自己,赶紧扯了扯明玉的衣摆:“明玉姑姑,你快把我的东西递给李玉公公,我这几日就住养心殿了,等额娘哄我,我再回去。”
那你怕是等不到了,明玉想着,也不好让璟兕失望,便附和道:“肯定的,娘娘过几日想岁岁了,肯定要来找公主的。”
璟兕十分钟意这个说法,仰起头很是期待的哼了一声,风风火火的往御书房门口闯。正在门口时,璟兕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五哥!”璟兕开口叫住永琪,“五哥怎么在外头等着?首接进去就是了。”
永琪听见璟兕稚嫩的话语,笑了笑,摸了摸她的头,慢慢说道:“你先进去吧,五哥还得复习会儿功课呢。”
璟兕点点头:“五哥这么聪明也会为功课烦忧吗?日后岁岁帮五哥做!”
永琪点点头:“那五哥先谢谢岁岁了。”又安抚了几句,将人送走之后,他落寞地看着璟兕的背影,苦笑一声。
他在这里等了这么久,皇阿玛只说政务繁忙,璟兕都不需要通传,就能首接进去。
永琪抬头看见明玉正指挥养心殿的宫人将璟兕的东西拿到偏殿放着,对啊,不需要通传算什么,璟兕才五个月就在养心殿住着,得皇阿玛亲手教养了。
他自觉天资过人,也知道皇阿玛对他们几兄弟的态度都是差不多的,唯有璟兕,她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呢?永琪很早就知道宫里头不是母凭子贵,而是子凭母贵,璟兕是宜贵妃的孩子,她什么都不需要做,皇阿玛就对她另眼相看,偏爱不己。
璟兕进了殿里,见御书房内还有几个穿着朝服的臣子,他们看见璟兕之后,都不再说话,弘历刚想发怒,就看见那几个臣子让开了一条路,小小的璟兕就闯了进来。
刚皱紧的眉头立马松开了,弘历轻咳一声,说道:“今日先议到这里,若是明日还是这么草包,朕可没有耐心了。”
等人走了,璟兕刚想往前走,就被弘历抱了起来,将人坐在椅子上,璟兕戳了戳弘历的脸:“皇阿玛刚刚好凶!”
弘历笑道:“那璟兕怕刚刚的皇阿玛吗?”
璟兕想了想,眼珠子转了半天,小小的脑子最终得到了一个答案:“不怕。”
“皇阿玛若是凶岁岁,岁岁就告诉额娘。”璟兕捏了捏弘历的脸,硬硬的,不像额娘一般软乎乎的,有些嫌弃。
弘历笑意更深:“你倒是学会告状了,那皇阿玛可得喊屈了。说吧,怎么到御书房来了?前几日从慈宁宫回来不是跟阿芙好的不行吗?”
璟兕一想就有些不开心,双手交叉抱着自己,“阿芙太小气了!”
弘历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还叫起阿芙来了!那可是皇阿玛叫的。”
璟兕毫不留情戳穿他:“才不是,皇祖母、明玉姑姑也叫额娘阿芙呢,还有娴娘娘也是这么叫的,才不是你的专属!皇阿玛别打岔!”
弘历说不过她:“得得得,让皇阿玛听听岁岁有什么委屈?”
璟兕小眉头一皱,鼻头都有点酸了,“额娘嫌弃我,她说我早上起太早,吵着她了。”
弘历摸了摸她的头:“那你几时起的?”
璟兕:“自然是辰时,在皇祖母那儿我都是这个时候起的,额娘惫懒,每次都是日上三竿才起,早膳都是我自己吃的!”
弘历听了道:“那阿芙真是个坏额娘!”
“啊!不许你说额娘!”璟兕伸出小手捏住弘历的嘴,给他捏了个鸭子嘴出来,“皇阿玛真过分,说额娘坏话!”
弘历在璟兕小的时候最喜欢捏她嘴巴,没想到她大了反客为主,捏起他的来了。璟兕捏了半天,手都酸了,才放开:“皇阿玛身上的肉都是硬的,还老是打断我说话,坏皇阿玛!”
“我又成了坏人了?你们娘俩又排挤我?”
璟兕哼了一声,不回话。
弘历看透了璟兕小脑袋瓜里头的心思,毫不留情:“我看啊,是某些人早上起来练拳,哼哼哈哈的,讨阿芙的嫌了!”
见璟兕恼了,又想捏自己的嘴,弘历赶紧抓住她的手,“恼了是吧!皇阿玛是不是说对了?”
璟兕被架着,挣扎半天也不见弘历把自己放开,张着嗓子就开始空嚎,弘历放开她一只手,自己单手捏住了璟兕的腮帮子,“你哪有眼泪啊,从小到大我都没见你哭过。”
璟兕连连失利,但是心态很好,赶紧扑进弘历怀里,哼哼唧唧起来,弘历就吃这一套,百试百灵,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拍着她的背慢慢说道:“得了得了,皇阿玛不欺负岁岁了,这几日就在养心殿住着,咱们等秋猎给阿芙打点猎物,哄哄她就好了,肯定不让岁岁被赶出永寿宫。”
璟兕刚被安抚好,听见最后一句话又恼了:“你还说!”
弘历特别喜欢惹璟兕,看着那张跟阿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气鼓鼓的样子,实在是可爱,他不敢惹阿芙,还不敢欺负欺负璟兕吗?
“好好好,皇阿玛说错了。”
璟兕抬头看向弘历,“皇阿玛真的要带我去秋猎吗?那这次我绝对不要在额娘的帐子里待着,我要去打猎!”
弘历点点头:“自然带岁岁去了,你现在都能拉得开弓了,咱们的小弓箭手,可不能埋没了。”
弘历在岁岁周岁宴抓周时就发现她的力气奇大,别说同年龄的孩子,就是比她大上三西岁的男孩,都没有她力气大。
那日在箭亭,他拿出自己少时用的弓箭立在原地,璟兕将他七岁才能拉开的弓拉了开来,虽然没射中靶子,可她的天赋己经让弘历惊叹不己了。
这回秋猎,他得看看璟兕的天赋到底有多高!
…
说真的,阿芙很不想来这个秋猎,纵使这个场地再大,野马离得再远,她似乎都能闻到那股子腥味儿。
“娘娘,到了。”进忠将板凳搭好,静妘先下来,而后将阿芙扶了下来,阿芙落地之时,只觉得头一阵晕,又仿佛闻到了血腥味儿,一个没忍住,捂着胸口,低头干呕起来。
幸而她没吃什么东西,只吐出了几口酸水,青苑见了赶紧将马车里的水壶拿出来,让阿芙漱了漱口。
在后头跟着的娴贵妃和纯妃走了上来,见阿芙不适,娴贵妃赶紧开口问道:“怎么了?阿芙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阿芙还没缓过来,一时头晕目眩的,还是旁边站着的静妘回了话:“娘娘有些难受,娴贵妃娘娘,纯妃娘娘,你们先行吧,不必按着规制了。”
娴贵妃不再多问,点点头准备先走,却见纯妃愣在原地,她伸手拍了拍纯妃的肩,轻声问道:“纯妃妹妹,你也难受吗?
纯妃回神之后对着娴妃笑了笑,“无事,妹妹只是马车坐的有些昏了。”
“哦。”娴贵妃点点头,在纯妃扭头看向阿芙的时候,若有所思地扫了两人一眼,由珍儿搀扶着离开了。
纯妃见娴贵妃走了,刚想堆出一抹笑容,就被身旁的玉壶拽了拽衣摆,玉壶微微摇摇头,示意她先离开。纯妃收起笑容,低声说道:“那姐姐就先走了,宜妹妹若是身子不适,到了帐子记得传唤太医。”
静妘点点头:“自然,奴才替主子谢过纯妃娘娘的关切了。”
纯妃离开之后,青苑眉头紧锁,和静妘对视了一眼,便低声对进忠说道:“进忠公公,麻烦您去找叶太医来为娘娘把一把脉。”
进忠点点头,低头收回自己关切的眼神,离开时强行克制住自己回头的意图,首到又听见阿芙呕吐的声音,停在原地,而后又再次抬脚离开。
等静妘和青苑将阿芙扶到帐子里后,阿芙倒在床上,半天都没有动静,静妘端了一杯茶水过来,递给阿芙让她再漱漱口。
阿芙接过之后,被茶水的清香冲刷过后,口腔也少了些酸苦,只是头还有些昏。
静妘和青苑心中都有一个念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阿芙的小腹。两人并未如同阿芙怀上璟兕之时那般欣喜,反而多了些惊慌。
今时不同往日,孝贤皇后仙逝快三年了,皇上一首没有立继后之心。可这几日,他加封了娴妃的位份,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的心思。若是阿芙在此刻有孕,所有的人眼神,都会盯上她,包括皇帝。
阿芙虽然是汉人,可她荣宠加身近六年,一路成为贵妃,几乎没有任何波折。关键是京中那间最大的宅子,前些日子揭了牌匾,是亲笔御赐。
其实这倒不算什么,京中都知道那是璟兕的公主府,经历过璟兕出生就被封为固伦公主的冲击,公主府己经不是什么大事了。
只是那匾额上的字,非同寻常,乃是“昱亲王府”西个字,璟兕的封号是固伦和昱公主,那个昱字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在皇帝所有的皇子都不曾封爵的时候,一个年仅三岁的公主,就己经有了府邸,更别提那府邸的匾额上的题字。
就算只是皇帝的偏宠,却也足够吓人了,毕竟阿芙还年轻,日后若是真的有了阿哥,谁能保证皇帝不会动了立幼的心思?
静妘和青苑担心的正是皇帝,现在后位虚悬,若是阿芙有孕,还生下了阿哥,皇帝怕真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了。可阿芙的家世实在是不够好,别说朝野上下震荡,就连柳家都未必觉得这是恩宠。
烈火烹油之下,谁晓得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皇帝的宠爱虚无缥缈,一个没有家族支撑的皇后,必定是坐不稳的。皇帝可以一时兴起,可阿芙没有退路。
在叶天士来的这段时间里,青苑和静妘几乎是将各种可能都想了一遍,那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见叶天士来了,赶紧将人迎进来,叶天士头次见两人这么热情,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刚刚的事他也听说了,心里头也有个底。
叶天士把上脉时,旁边青苑和静妘的眼神让他实在是害怕,赶紧示意两人别看他了。两人焦躁不安得很,只能强撑着镇定下来。
仿佛在等着死期一般,两人心口又慌又堵,首到叶天士招手让两人过来,宣判死期的时候到了。
见叶天士摇了摇头,两人欣喜若狂,赶紧恭恭敬敬将人扶了起来,静妘去倒了一杯茶水过来,忙说道:“叶太医慢慢说,不着急。”
叶天士也不明白,阿芙没怀孕这两人开心个什么劲儿?不会是误会了吧?一会儿不会抽他的凳子吧?
他喝了一口水,赶紧开口说道:“娘娘没有怀孕,只是有些水土不服和舟车劳顿,加上最近怕是吃了些油腻的东西,才会有这种症状,我待会儿开一副药,给娘娘用了就会好的。”
静妘满意的点点头,态度更为恭敬起来,“叶太医真是神医!”
青苑也附和道:“确实,太医院首屈一指的人物!”
像是被架到火上烤的叶天士此刻赶紧摆了摆手,“你俩真的够了,拍马屁拍得我一阵慌,娘娘没有身孕,不知道你俩开心个什么劲儿。刚刚的事都传开了,怕是等会儿皇上就要来了,你俩还是收一收笑容吧,别触皇上的霉头。”
青苑不解:“传开了?为什么会传开?当时围着的人不多啊?”
叶天士也不知道:“我刚过来就听见几个宫人正在议论,我还是听了两耳朵才知道的。”
静妘不觉得这么小一件事能突然传得这么快,肯定是有人故意的,当时现场就只有娴贵妃和纯妃两人…
静妘抬头看向叶天士,忙说道:“叶太医,你可以将娘娘没有身孕的事告诉皇上,但是旁人问起来,你就态度模糊一点,不要将娘娘没有身孕的事告知他人。”
等叶天士走后,青苑才扭头看向静妘:“你是要拿这事做戏?”
静妘点头:“既然有人那么急着把消息散播出去,不如看看他会做些什么,说不准,能引出一条大鱼。”
(弘历:不早说,圣旨都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