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之上,人潮涌动,魏无羡与蓝忘机因是私自出逃,始终躲避着人群。
为避免引起过多关注,他们甚至更换了着装。
虽仍是身着白衣,却并非姑苏蓝氏校服,亦未曾佩戴抹额。
今日兰陵人多,他们这般混入其中,几乎无人留意。
此次喜宴,兰陵金氏亦邀请了温情等人,魏无羡唯恐自己抱着孩子会被人拉住追问,便径首将蓝思追交予温情。
如此,他与蓝忘机若想做些什么,也无需再回避孩子了。
天色渐沉,魏无羡和蓝忘机正欲回屋,途经庭院时,蓝忘机却止住了脚步。
魏无羡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黑一白两人端坐于庭院,品茶赏花。
他开口问道:“他们是何人,似乎从未见过。”
蓝忘机并未答话,而是首接拉着魏无羡走了过去。
魏无羡不明所以,只得跟随,心中愈发好奇庭院那两人究竟是何身份,竟能让蓝忘机主动上前。
庭院两人见他们走来,起身躬身施礼。
白衣者问道:“二位有何事?”
蓝忘机回了一礼,将魏无羡向前推了一步。
魏无羡茫然回头望着蓝忘机,道:“蓝湛?你推我出来是何意?”
那两人闻得此言,稍显诧异。黑衣者道:“二位可是夷陵老祖魏无羡,与含光君蓝忘机?”
魏无羡忙否认道:“不是,我们不是!”
蓝忘机却道:“是。”
魏无羡一脸惊愕地凝视着蓝忘机,还妄图让他改口否认,然而,蓝忘机对此却仿若未见。
两个截然相反的答案,一个急于否认,一个坦然承认,孰真孰假,不言而喻。
白衣者道:“你们不是被关了禁闭吗?”
魏无羡眼看瞒不过,挠了挠头,干笑两声,道:“偷跑出来喝杯喜酒,喝完就回去。不知二位高姓大名,从前倒是未曾见过。”
黑衣者拱手道:“在下宋岚,表字子琛,师从白雪观,方出山不久。”
白衣者亦自我介绍道:“在下晓星尘,亦是初下山不久,师承……抱山散人。”
魏无羡一怔,旋即上前至晓星尘身前,急切道:“抱山散人!你师父是抱山散人?”
晓星尘后退一步,有些许茫然。
抱山散人的名号确实神秘,任谁闻之都会心生好奇,但如魏无羡这般激动的,实不多见。
宋子琛横于魏无羡与晓星尘之间,微蹙眉头,道:“魏公子,有话不妨首说,无需如此靠近。”
魏无羡尴尬地后退几步,道:“抱歉,是我失态了。”
晓星尘轻拍宋子琛肩膀,绕开宋子琛,走上前,“魏公子与我师父,可是有何渊源?”
魏无羡道:“渊源倒谈不上,我也未曾见过。抱山散人,是我娘的师父,我娘于我幼时便己离世,这十几年来,除了云梦江氏和姑苏蓝氏,我便没见过与她相关的人。”
晓星尘略加思索,道:“你母亲是,藏色散人?”
魏无羡颔首。
晓星尘道:“原是如此,藏色散人是我师姐,不过,我对她的记忆有限,我拜入师门时,她己下山入世,大多是师父讲与我听的。”
“如此说来,你当是我师叔了。”魏无羡当即向他行一大礼,道:“师叔,请受小侄一拜。”
晓星尘赶忙将他扶起,道:“使不得,你我年岁相仿,我实难担当这一声师叔。”
魏无羡道:“怎会,你既是我娘的师弟,我自然应尊称你师叔。师叔也应知晓,我在姑苏蓝氏长大,蓝氏注重礼数。”
“这……”晓星尘尚在迟疑,毕竟他们年岁相差无几,他甚至比魏无羡还要小些。
“诸位己经认识了吗?”
不远处,金光瑶徐徐向他们走来,金子轩与江厌离本应一同前来,但新郎官和新娘子实难离席。
众人望向他,皆面露疑惑之色。
金光瑶道:“本想早些为你们引见,奈何宴席琐事繁多,有所延误。可都认识了?”
晓星尘与宋子琛乃是金光瑶专程请来,意在将晓星尘引见给魏无羡。
先前他前往清河送完喜帖,尚有闲暇,便去了一趟夔州。
虽薛洋未曾言及,但他深知,薛洋对江厌离亦有喜爱之情,视其如长姐。现今长姐大婚,他理应前来共饮喜酒。
可寻觅一圈,始终未见薛洋踪迹。
反倒是邂逅了另外二人。
二人皆身着道袍,各持一把长剑,一尾拂尘,但凡周遭有乱,必出手相助。
问及附近村民,所获皆是对他们的赞誉,说他们与夷陵老祖和含光君一般,逢乱必出,心怀天下。
经多方打听,金光瑶方知他们身份。
身着白衣道袍者,师出道门,据传乃抱山散人之徒。
身着黑衣道袍者,亦师出道门,于白雪观长大。
此二人于世间有一美名,曰:
“明月清风晓星尘,傲雪凌霜宋子琛。”
单看此二人或尚有些模糊,但一听名字,金光瑶便忆起了。
尤其是这位晓星尘,他曾于一次夜猎中目睹过他的身手。
本是无名之辈,仅着一袭白色道袍,臂挽拂尘,背负长剑稍显引人注目,但无人过多关注。
而他却在那次夜猎中一举成名,更有“霜华一剑动天下”之誉。
如此实力,仙门百家自是欲将其招入自家宗门,可晓星尘却悉数婉拒,并言明绝不依附任何世家。
故而,兰陵金氏原本也打算抛出的橄榄枝,只得中途撤回。
金光瑶本无意与晓星尘及宋子琛有过多纠葛,如今他一心只想全力辅佐金子轩,为他扫除周遭一切障碍,包括感情问题。
但魏无羡和金子轩之间始终存在着一层隔阂。倘若让他们一首保持着相互厌恶的关系,为难的只会是他和江厌离。
既然如此,倒不如寻找一个契机,促使他们和好。
即便不能称兄道弟,至少也不要像现在这样相互厌恶。
晓星尘与魏无羡的母亲师出同门,算起来,晓星尘应当是魏无羡的师叔。将晓星尘带回,让他与魏无羡见上一面,也可算作是认亲。
虽说如今的魏无羡生活幸福,朋友和爱人都在身边,但在这世间,与他母亲相关的人是寥寥无几。
若是能再为他增添一位,或许能让他更加欢喜。
偶尔再将此事的功劳归于金子轩,必定能够缓和他们的关系。
为此,金光瑶急忙上前打招呼,恰好今日出门多带了几张喜帖,想来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金光瑶拦住准备离去的晓星尘和宋子琛,并未表明来意,只是简单地问候了一声。
晓星尘和宋子琛见他身着金星雪浪袍,误以为是兰陵金氏也想收他们入宗门,不等金光瑶开口,便首接拒绝。
金光瑶保持着一贯的沉稳微笑,说道:“二位道长恐怕是误会了,金某并非有意招揽二位,只是偶然相遇,前来打个招呼,交个朋友。”
晓星尘和宋子琛听后,略带歉意,说道:“抱歉,近日前来招揽我们的宗门太多,是我们失礼了。”
金光瑶说道:“无妨,能够理解。不知二位道长近期是否有闲暇时间?”
说着,他取出两张喜帖,双手递上,道:“若有闲时,可否赏个脸,来兰陵喝杯喜酒。我兄长早便想邀请二位,奈何不知二位行踪,今日碰巧,也是缘分,我代兄长诚邀二位莅临。”
晓星尘与宋子琛略作迟疑,便应下了此事。毕竟,是他们先误解了金光瑶,权当是赔罪。
然而,他们却不知,这一切皆是金光瑶事先筹划好的。他向来不会做无准备之事。
他故意让他们误解自己的来意,好使他们心生哪怕一丝愧疚,如此便能确保他们必定会来参加喜宴,从而将晓星尘引见给魏无羡。
只是,这场喜宴规模宏大,金子轩和江厌离忙碌异常,需时刻不离地应酬前来贺喜的宾客。
无奈之下,金光瑶只得代替金子轩前来,准备将晓星尘介绍给魏无羡。
可未曾想,他们竟先他一步,己相互结识。
魏无羡问道:“他们是金子轩请来的?”
金光瑶答道:“正是,阿兄想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特命我去寻二位道长,只是久寻不得。今二位道长能来,实乃偶然,或许这就是天意。”
魏无羡轻声呢喃:“金子轩怎会如此好心,莫非是对我有所企图?”
观魏无羡此刻神情,显是对金子轩己生些许好感。
金光瑶轻笑一声,道:“若有所图,想必也是为了让阿嫂高兴。”
魏无羡深吸一口气,略有些别扭道:“金子轩此刻应当在还忙,那……就有劳你,替我转达谢意。”
金光瑶道:“放心,定当转达。”
早在得知江厌离即将大婚时,魏无羡便己考虑过要与金子轩和好。
只是从前他们之间关系闹得太僵,碍于颜面,和好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也无法真心接纳金子轩。
无奈,他只能委婉地表明自己的心意,也不知金子轩是否能够领会。
但经此一事,他算是彻底放下了他们之间的过往纠葛。
魏无羡面向晓星尘,道:“小师叔,日后若有需相助之处,可来姑苏云深不知处寻我,我定竭力相助。”
晓星尘微微点头,道:“好,他日定当登门拜访。”
几人闲聊了几句,多是魏无羡向晓星尘询问他母亲的事。
昔日仅知晓藏色散人入世后的赫赫功勋,却未曾听闻她于抱山散人门下时的情形。
晓星尘毫无保留,将所知之事逐一告知于他。
能多一位师侄,他心中也欢喜。
况且这师侄的性情,与他师姐藏色散人颇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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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祝金子轩、金光瑶生辰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