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上空天色阴沉,犹如一块沉甸甸的铅板,令人窒息。
在这灰暗的天空下,姑苏的城镇失去了往昔的喧嚣,变得一片死寂,万籁俱寂。
而静谧的表象之下,却潜藏着一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云深不知处山脚下,蓝忘机将魏无羡紧紧拥入怀中,仿若诀别,令魏无羡心生不安。
许久,蓝忘机松开手,缓缓将魏无羡推至蓝曦臣身旁,正欲开口道别,却见江澄自山下缓缓走来。
他深知岐山温氏即将对姑苏蓝氏动手,本无意卷入其中,毕竟云梦江氏日后恐也难逃一劫。
可魏无羡尚在云深不知处,且他又欠蓝曦臣两份人情,思前想后,终究还是决定前来相助。
只是,他仅知云深不知处被烧,是在岐山温氏以教化之名带走他们的前一月发生的,具体日期难以确定,遂只身前来一探究竟。
岂料,竟恰好撞见魏无羡身着黑袍,蓝曦臣也换下家袍,背负行囊,头戴斗笠,欲离开云深不知处。
众人皆沉默不语,云深不知处被烧之事,唯有蓝忘机和江澄知晓,想必蓝忘机并未将此事告知蓝家众人,江澄此刻也不便言明。
魏无羡轻咳一声,打破沉默,望向江澄,问道:“江澄,你突然来云深不知处所为何事?”
江澄素来嘴硬,从不愿让魏无羡知晓自已的所思所想,随口编了个谎言,道:“出来夜猎,碰巧路过,顺便代阿姐看看你。”
说到底,魏无羡和江澄如出一辙,无论前世今生,他们对待至交好友,始终只愿付出,不求回报,谁也不愿让对方牵挂、担忧自已。
魏无羡笑道:“那你来得不巧了,我正要出门,恐怕有些时日不会回来。”
江澄疑惑看他,本欲询问此刻离开云深不知处的缘由,蓦地想起,前世云深不知处被烧时,蓝曦臣也曾失踪过一段时日。
蓝曦臣失踪后去向不明,世人甚至不知他是因何突然消失。
值此关键时刻,蓝忘机让魏无羡和蓝曦臣离开,其中定然别有隐情。
江澄面向蓝忘机,沉声道:“蓝二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蓝忘机略作迟疑,颔首应承,与江澄一同走向远处,待到魏无羡和蓝曦臣无法听到他们谈话,方才安心。
江澄直截了当地问道:“当初你哥失踪所为何故?告诉我,或许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蓝忘机对此并未隐瞒,道:“云深不知处古籍浩繁,此乃姑苏蓝氏命脉所在,必须安全送出。”
前世江澄与蓝曦臣相遇时,江氏已然覆灭,在此之前,他也无暇顾及蓝曦臣的行踪。
江澄微微皱眉,问道:“昔日泽芜君藏匿何处?能否确保安全?”
蓝忘机摇了摇头,前世蓝曦臣携带重要古籍出逃后,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只为躲避岐山温氏的追杀。
后来他应是在各大门派势力间奔走,游说各方力量参与伐温之役,江澄也是那时被蓝曦臣带回。
不过,具体身在何处,蓝曦臣从未向人提及,他们只知在此期间,他遇到了孟瑶。
江澄长叹一声,道:“岐山温氏目前尚不会对我云梦江氏动手,不若让他们先去云梦,如此可随时知晓他们的安危,你也能安心。如何?”
蓝忘机闻此陷入沉思,相较让他们四处逃窜,去云梦隐匿着实更为妥当,彼此之间亦也可相互照应,而且江氏门生定然不会泄露魏无羡与蓝曦臣的行迹。
思索良久,蓝忘机终究松口,应允了江澄的提议。
回去时,他低声问道:“缘何帮我?”
江澄背对他,答道:“无需缘由,若非要个说法,你权当我是为了魏无羡,他若遭遇不测,我阿姐会伤心。”
蓝忘机道:“多谢。”
言罢,他越过江澄,回到魏无羡与蓝曦臣身侧,将此决定告之他们,令他们即刻启程,与江澄一同前往云梦藏匿。
有江澄在,蓝忘机又将藏书阁余下的不甚重要的古籍搬出。这些古籍若能尽数带走,自然是最好的。
江澄难以推辞,只得背起沉重的行囊,携魏无羡与蓝曦臣离开姑苏,朝云梦而去。
蓝忘机立于原地,望着已然远去的三人,低声道:“魏婴,兄长,一路保重。”
待三人完全消失于自已视野,蓝忘机这才转身折返,与父亲、叔父商议余下之事。
他无法确定多日来的筹谋能否护得云深不知处周全,但至少不能再让父亲因此重伤身亡。
此后数日暂且相安无事,但岐山温氏吞并其他小家族的消息却接连传来,迄今已有近百家仙门被其吞并。
对此,玄门百家敢怒不敢言,不愿受岐山温氏其欺压的,便只能藏匿于四大家族之后,寻求他们的庇护。
然而,令世人始料未及的是,岐山温氏竟然会对姑苏蓝氏动手。
自魏无羡与蓝曦臣离开姑苏不过三日,岐山温氏大公子便已抵至姑苏,无视蓝氏门生阻拦,强行突破结界,直驱云深不知处。
蓝忘机早有防备,率领弟子们于门口拦住温旭等人。
温旭嘴角微扬,挥手间,他手下弟子便如潮水般涌上,与拦路蓝家弟子激战。
或许是今生姑苏蓝氏中,对岐山温氏构成威胁之人多了一个魏无羡,此次进攻姑苏蓝氏的温家弟子,竟比前世多出一倍。
这是蓝忘机未曾预料的,故而拦路弟子安排得并不多。
弟子们即便修为今非昔比,可终究寡不敌众,渐落下风,但他们毫无退缩之意,甘愿为宗门舍生忘死。
温若寒深知对姑苏蓝氏而言,最为重要的是何物,并将此提前告知温旭,此刻岐山温氏众人已一路杀至藏书阁外。
青蘅君与蓝启仁在此提前布防,只为让温旭误以为,藏书阁内当真有对他们至关重要之物,实则早已被魏无羡和蓝曦臣转移至云梦。
蓝启仁立于青蘅君身前,冷声道:“温大公子擅闯我云深不知处,恐有不妥吧?”
温旭环顾四周,见姑苏蓝氏精英弟子多聚于此,不禁冷笑一声,果如父亲所料,这藏书阁的古籍,乃是姑苏蓝氏的命脉。
他仰起下巴,鄙夷地看着眼前众人,道:“我来此,何须你同意?你家宗主都未发话,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蓝启仁闻言怒气更甚,却不敢有所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