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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尘又是一觉睡到下午，睡醒发现付长庚还没醒，就没管他，让他继续睡。
反正第二轮比试要三天之后才开始，哪怕付长庚睡三天都没事。
季尘先去跟阮晓璐认认真真的道了歉，才去司神殿找了雪无溪。
去的时候，见内殿只有雪无溪一人在。
“小雪，你昨天跑哪里去了，害我担心你一晚上。”
还没走近，季尘就带着责备的口吻抱怨起来。
当然他也不是真的想责备雪无溪，他只是怕雪无溪再做什么傻事。
雪无溪站在最高的台阶之上，背对着季尘，没有回身。
身后的银色长发顺着后背垂下来，和雪衣融为一体。
“师尊，如果你对我没有那份心思的话，就别这么说。”
雪无溪的话，透着无尽的霜寒，像是万年不化的玄冰一般，从高阶之上延展下来。
虽然他心里根本不是这么想的。
他只是觉得自已已经不干净了，也没必要再执着了。
反正对方也不爱自已，不如就把话说绝，也别给自已留任何幻想。
但季尘显然没察觉雪无溪这层意思。
他还以为雪无溪在赌气，气自已那么果断的拒绝他。
季尘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不拒绝拖着也是错，果断拒绝也是错。
“小雪，你别这样……”
“我说了没关系。”雪无溪还是不回头，努力装出平静的语气：“你不爱我我不怪你，我也依旧会保护好你。”
“只是，别再给我希望了……”
季尘忽然觉得很无力。
他也确实没什么底气反驳雪无溪这句话。
半晌，季尘又问：“那你飞升了……是马上要离开了吗？”
“不会。”雪无溪虽然背对着季尘，但依旧感觉到了季尘话语中的不舍。
那一刻他的心揪了起来，似乎有些动摇，可是还是把这份悸动压了下去。
“我破了色戒，上界不会再要我了。”
“色戒！”
季尘震惊不已。
因为上界并不是真就不要一个身体不洁的人，毕竟下界修士娶妻甚至生子的人还挺多的。
他们不要两种——
一种是无故杀生者。
一种是无情贪欲者。
也就是“杀戒”和“色戒”。
既然雪无溪说犯了“色戒”，也就是说，他和不喜欢的人……有了。
季尘心里一沉，下意识攥紧拳头，好不容易让自已能发出声音，“是谁？”
“黎渊。”雪无溪如实答：“鬼瞳的左护法。”
听到“黎渊”这个名字的时候，季尘反而稍微松了口气。
好在是个喜欢雪无溪的人。
当然是不是真心喜欢，还有待商榷。
雪无溪不想让季尘难堪，也不想让他因为这事而愧疚，只好快速结束掉这个冷冰冰的话题，把重点移到正事上。
“师尊，我如今修为已经是真仙期，和鬼瞳正面硬碰，应该是不会输的。”
“但可能也只是和秘境时一样，我们俩不分胜负，打个平手。”
“要杀他，还是得要他孤身一人进入仙灵结界，我们为他设下天罗地网，最后由你亲手终结掉他。”
季尘没有否认，算是默认了雪无溪的说法。
不过却问：“你怎么那么笃定，鬼瞳知道了你飞升之后，还会孤身来这里？他不会不知道你在布阵等他来。”
“因为，我了解他。”
“他一定会来的，而且，会为了折磨你，看你当众难堪而来。”
雪无溪心里太清楚了，鬼瞳有多喜欢季尘。
那份占有欲有多强，恨意就有多强。
而过分强烈的恨意，会让一个人失去所有的理智，不仅变得疯狂，也会变得极度偏执。
也正是因为两人一直都知道对方那份对季尘的心思，才一直无法和平相处，见面就打。
甚至打了五百年……
可是这场争端，永远不会有一个赢家。
因为究竟谁能赢，不在于谁能杀得了谁。
只是在于，最后季尘选择了谁。
雪无溪知道自已还没打就已经输了，输的彻底。
但他也永远不会让鬼瞳赢。
所以他才对季尘下了那恶毒的暗示，让季尘只要一想到和鬼瞳的感情，全是愤怒和恨意。
愧疚也好，甚至那所谓的喜欢也罢，都被他封印在了心灵的万丈深渊之下，永不见天日。
除非，他死了。
否则憎恨的暗示永远存在。
封印也永远无法解开。
他这一生没做过什么坏事，甚至大部分时间都在为他人着想，考虑。
也独独做了这么一件让自已看不起的事，哪怕会害死很多人，甚至搭上自已，也在所不惜。
光就这一点，也许他就不配位列仙籍吧……
所以和破不破色戒，也没半分关系了。
口口声声说是“保护”。
到最后，无非是私心作祟罢了。
*
从司神殿出来，外面的阳光明亮的刺眼。
可是季尘却觉得天阴沉沉的，气压低的他喘不上气。
刚才，雪无溪跟他明确说了自已接下来的所有计划。
雪无溪并不打算遣散所有的弟子，终止弟子大比。
而是要弟子大比继续进行，但是淘汰掉的弟子，一律不允许留在岁行山。
说是这样，既不会引起恐慌，也可以让实力不济的弟子先行撤退，以免无故丢掉性命。
但季尘却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是怕弟子都走了，鬼瞳就不来了。
或者还有其他的想法吧。
但总归这个决定并不明智。
明明没有飞升之前，他还是有些怕鬼瞳伤害仙宗弟子，也说了会取消大比。
现在飞升了，也不知道是确信自已一定杀得了鬼瞳，还是真就完全不在意那些无辜之人的性命。
那七十一名长老和掌门也就算了，他们既然坐了那个位置，理应为仙宗献上性命。
可是仙宗弟子明显都只是炮灰而已。
但雪无溪一意孤行，季尘也阻止不了。
他又不是这次大比的主办方。
况且「念尘」也还在雪无溪手里。
所有宗门弟子，都是为了这个的奖励而来，甚至挤破头想要「念尘」。
可是他们却想不到，越是努力越是拼命，反而越是把自已往火坑里送。
这让季尘不禁想到之前在秘境二层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们都拼了命的想去三层，想独占三层的秘宝。
结果到头来，去了三层的人，下场一个比一个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