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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一时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李青书抱着胳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九州皇空着的双手，嘴里小声嘀咕。
“陛下就空手来的？”
九州皇闻言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
他侧头瞥了眼身后的洪泉，老太监立刻会意，连忙从轿子里提出两个雕花食盒，陪着笑脸道。
“道长说笑了，陛下特意让老奴从御膳房带了新做的点心，还有几样下酒的小菜。”
“这还差不多。”
李青书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就要去接食盒，却被庄豆豆一个箭步抢了先。
小丫头抱着食盒，鼻子凑近缝隙嗅了嗅，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
“好香！是桂花酥和杏仁酪的味道！”
九州皇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迈步就往院子里走。
二皇子却还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活像个被雷劈了的木桩子。
他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手里的折扇都快捏断了。
五皇子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兄长的肩膀。
“二哥，你怕什么？不过是来喝酒而已。”
他压低声音道。
“父皇难得这般随和，你这样反倒扫兴。”
“可、可是.....”
二皇子结结巴巴地说，眼睛不住地往九州皇那边瞟。
“父皇他......”
“快走吧！”
五皇子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胳膊往里拽。
“再磨蹭，好酒都要被青书道长喝光了。”
院子里，李青书已经麻利地摆好了桌椅，还不知从哪变出几个晶莹剔透的玉杯。
九州皇正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院中的树，听到脚步声回头道。
“老二，朕记得你府上不是挺多好酒的？怎么就拿了这几坛过来？”
二皇子一个激灵，连忙摆手。
“不不不，儿臣这就派人去取！”
说着就要往外跑。
“行了行了。”
九州皇摆摆手。
“今晚就喝你带来的这些。”
他在石凳上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过来坐吧。”
李青书已经迫不及待地拍开了一坛酒的泥封，浓郁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陶醉地眯起眼睛。
“好酒！不愧是西域进贡的珍品。”
庄豆豆手脚麻利地摆好点心，战红衣则默默地为每个人斟茶。
院中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只有二皇子还坐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活像个刚入学堂的孩童。
九州皇抿了口酒，忽然问道。
“青书道长，最近研究枯叶教的典籍可有什么发现？”
李青书正要回答，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风声。
战红衣的手瞬间站起身来，五皇子也不动声色地往九州皇身边靠了靠。只有二皇子还一脸茫然，完全没察觉到异常。
九州皇淡定地放下酒杯。
“无妨，是朕的暗卫在换岗罢了。”
李青书意味深长地看了九州皇一眼。
“陛下这次出宫，看来是另有要事？”
九州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二皇子身上。
“老二，你最近是不是收了几个西域来的歌姬？”
二皇子手里的酒杯咣当一声掉在了桌上。
九州皇见二皇子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突然放声大笑，笑声惊起了院外树梢上的几只夜鸟。
他指着二皇子道。
“朕有那么可怕吗？看把你吓得，酒杯都拿不稳了。”
二皇子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父皇是在逗他，长舒一口气的同时，额头上的冷汗却流得更欢了。
他讪讪地捡起酒杯，小声嘀咕。
“儿臣这不是怕父皇怪罪嘛.....”
李青书在一旁看得直摇头，顺手给九州皇斟满了酒。
他注视着杯中晃动的酒水，心里明镜似的.....
这位九五之尊今日微服出宫，哪是真的为了喝酒？
接连遭遇儿子谋逆、皇后背叛，甚至连先皇和太后的事都被翻了出来，饶是九州皇这样铁打的心性，怕是也需要找个地方透口气。
“古籍上我倒是没查到什么有用的。”
李青书将酒杯往九州皇面前推了推。
“不过过几日姜瓷前辈他们就该回来了，或许能带回些线索。”
他说完，仰头将自己的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陛下放心，既然天机老人说贫道是破局之人，这次定要让那枯叶教永世不得翻身！”
九州皇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目光复杂地看向李青书。
月光下，这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道长此刻眉宇间竟透着一股凛然之气，让他想起了年轻时见过的出鞘利剑。
”好！”
九州皇突然拍案而起，杯中酒洒了大半也浑不在意。
“有青书道长这句话，朕就放心了！”
他仰头将剩余的酒一口闷下，酒液顺着下巴滴落在衣襟上也毫不在意。
二皇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未见过父皇如此失态的样子。
五皇子则若有所思地望向李青书，眼中闪烁着莫名的神色。
庄豆豆机灵地又开了一坛酒，战红衣则默默地为众人布菜。
夜风拂过，梅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曳，仿佛也在为这场特殊的酒宴助兴。
酒过三巡，九州皇的脸上终于浮现出几分醉意。他忽然压低声音道。
“青书道长，朕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事相求。”
李青书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
“老二那几个西域歌姬.....”
九州皇的目光扫向正在和庄豆豆抢点心的二皇子。
“你帮朕盯着点，朕收到密报，枯叶教的势力可能已经渗透到西域使团中了。”
李青书闻言眯起了眼睛，手中的酒杯轻轻转动。
“难怪陛下今日特意提起....放心，这事包在贫道身上。”
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九州皇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方才的醉意一扫而空，洪泉快步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九州皇站起身，整了整衣袍，又恢复了往日威严的模样。
“朕该回宫了。”
他看向李青书，意味深长地说。
“道长，今晚的酒很好，改日朕再与你痛饮。”
二皇子慌忙起身相送，却被九州皇按住了肩膀。
“你们继续，不必送了。”
走到院门口时，他突然回头，对还在发愣的二皇子道。
“老二，明日把那几个歌姬的来历写个折子递上来。”
待九州皇的轿子远去，二皇子一屁股坐回石凳上，哭丧着脸道。
“完了完了，父皇这是要查我啊！”
李青书却若有所思地望着九州皇离去的方向，轻声道。
“不，陛下这是在保护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