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惊鸿:古代球伶的逆袭

第28章 镜中藏锋·玉虹惊枰

加入书架
书名:
蹴鞠惊鸿:古代球伶的逆袭
作者:
时岁晚
本章字数:
7018
更新时间:
2025-07-02

顾清棠跟着冷三娘穿过玉虹阁的月洞门时,后颈的月牙疤被晨露浸得发疼。

她垂着眼,看着自己磨破的鞋尖在青石板上碾出细碎的声响——这是她昨夜用针线把鞋帮和鞋底重新缝过的,针脚歪歪扭扭,像条爬不动的蜈蚣。

"下等寮舍在西跨院。"冷三娘的银簪子扫过她耳侧,"试训生二十人挤一间,铺位按先来后到排。"话音未落,前头传来闷笑,三五个穿锦缎短打的少年倚着廊柱,最前头那个方脸阔步的正是方大牛。

他踢了踢脚边的青布包裹——那是顾清棠的全部家当,"顾小棠?

就这小身板?"他捏着嗓子学她踢球时的喘气声,"玉虹阁什么时候收起病秧子了?"

寮舍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霉味混着潮土气涌出来。

顾清棠的目光掠过高低床,最底层铺位的草席结着暗黄的水痕。

方大牛踢了踢床板:"这铺最稳当,摔不着。"他身后的跟班哄笑起来,有人用脚尖戳她的包裹,"里头不会装着药罐子吧?"

顾清棠弯下腰捡包裹,指尖掐进掌心。

她想起七岁那年,醉春楼的客人用火钳烫她后颈时,母亲攥着她的手说:"疼就咬着牙,等你成了球魁,这些人都得跪着看你。"此刻她喉间发甜,抬头时却笑出个怯生生的弧度:"谢方大哥照顾。"

方大牛的笑僵在脸上,他甩了甩袖子:"算你识相。"话音未落,廊下梆子"咚"地响了三声——晨训时辰到了。

演武场飘着薄雾,肖掌班的云纹皂靴踩过露水,在青砖上印出深灰的脚印。"今日加项:盲踢。"他抖开手中的黑布,"五人一组,蒙眼传切,球落地次数最少者留。"

顾清棠的心跳突然快了半拍。

昨夜她蹲在寮舍外的老槐树下练控球,把铜钱串成圈当目标,每颠一次球就默念:"这是方大牛的冷笑,这是冷三娘的银簪,这是母亲被撕碎的蹴鞠图。"此刻黑布蒙住眼睛,她听见左边传来粗重的喘息——是方大牛组的人;右边有碎发扫过耳尖的轻响,该是个新手。

"开始!"

第一脚传来时带着风的震颤,顾清棠侧步接住,足尖旋出个小圈,球像粘在她鞋面上。

第二脚的来势急了些,她听着风声往左偏半寸,膝盖轻轻一顶,球划出道弧线。

蒙眼的黑暗里,她能听见球擦过空气的"咻咻"声,能分辨出队友跺脚的节奏——那个碎发的新手在紧张地搓手,方大牛组的人在骂骂咧咧。

"叮"的一声,肖掌班的铜哨划破雾色。

顾清棠扯下黑布,看见自己组的球稳稳停在中间的皮垫上,而方大牛组的球正滚进草窠里。

肖掌班的目光扫过来,她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亮——像寒夜里突然窜起的火星。

"顾小棠组,零失误。"肖掌班的声音还是冷的,可顾清棠摸到了藏在他袖口里的算盘珠——那是他今早数试训生时的动作,她记得《玉虹赛录》里写过,肖掌班每逢看重的人,算盘珠会在掌心转三圈。

午间寮舍飘着菜香,顾清棠蹲在铺位前补袜子,针脚歪歪扭扭的。

门"砰"地被撞开,带起一阵风,她抬头正撞进一双鹰隼似的眼睛——是铁娘子,此刻她剃了半寸短须,穿件粗布短打,腰间别着的蹴鞠囊绣着只歪歪扭扭的铁锚。

"顾小棠?"铁娘子的声音哑着,像砂纸擦过陶片,"你娘的月牙疤,长在后颈?"

顾清棠的手指猛地一缩,针尖扎进肉里。

她低头看了眼渗血的指尖,突然笑起来:"铁兄好眼力,这腿法...昨儿在演武场见你颠球,那叫一个稳当。"她把补了一半的袜子塞进包裹,"我请铁兄喝寮舍后井的凉水?"

铁娘子的手在腰间的蹴鞠囊上按了按,突然甩袖转身:"谁要喝凉水。"她走到门口又回头,"明儿晨训,当心脚底下。"

顾清棠望着她的背影,后颈的疤又开始痒。

她摸出怀里的碎铜镜——那是母亲留下的,背面刻着"球魁"二字。

镜面上映出她泛青的鬓角,还有窗外摇晃的树影里,方大牛正和几个世家子弟蹲在墙角,方大牛的拇指划过刀刃似的唇线,压低声音说:"明儿...让她连球都摸不着。"

风卷着槐叶打在窗纸上,顾清棠把铜镜贴在心口。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像擂着面破鼓——可破鼓擂响时,最震耳欲聋。

月上柳梢头时,方大牛捏着半块青砖蹲在寮舍窗根下。

他身后跟着两个世家子弟,一个攥着顾清棠的旧蹴鞠,另一个举着火折子,火光在他脸上晃出阴鸷的笑:"这球里塞了铅片,比寻常球重三倍。

明儿她踢不飞球,肖掌班准得把她撵出玉虹阁。"

"轻点儿!"方大牛用刀尖挑开窗纸,见顾清棠正背对着门补袜子——针脚歪歪扭扭的,和她昨夜缝的破鞋一个德行。

他伸手勾出床底的包裹,那蹴鞠囊绣着朵褪色的芙蓉,是顾清棠从醉春楼带出来的。

换球时他指腹擦过囊上的线结,突然嗤笑:"就这破玩意儿也配装球?"

"嘘——"火折子"噗"地灭了。

方大牛把加重球塞进去时,听见顾清棠翻身的动静,慌忙缩回手。

三人猫着腰溜出院子,他回头望了眼寮舍里晃动的烛影,舔了舔后槽牙:"明儿有你哭的。"

第二日晨雾未散,演武场的青石板还沾着露水。

顾清棠蹲在寮舍门口系鞋带,手指刚碰到蹴鞠囊就顿住了——往日那球该有三分软,此刻却沉得坠手。

她垂眸扫过囊口的线结,分明被人重新系过,结扣是方大牛惯用的"死蝴蝶"。

"顾小棠!"肖掌班的铜哨在廊下响起来,"单脚颠球,限时百次。"

顾清棠把球往地上一磕,预想中的轻盈弹起变成闷响。

她足尖刚接住球,腕骨就被坠得发酸——这球至少重了两倍!

第一百零三次颠球时,球"咚"地砸在脚背上,骨节钝痛窜到眼眶。

肖掌班的云纹皂靴停在她跟前:"昨日盲踢还零失误,今儿连颠球都做不好?"他指尖敲了敲球,"浮躁。"

方大牛抱着胳膊笑出了声,袖口金线绣的麒麟跟着晃:"许是昨儿补袜子补到半夜,手都软了。"几个试训生跟着哄笑,有人用脚勾她的球,"这球怎么跟块砖似的?"

顾清棠弯腰捡球,指腹碾过球缝里凸起的铅片。

她想起昨夜在井边遇见的阿狗——那孩子总在玉虹阁外讨饭,前日她给过他半块炊饼。

此刻她摸出枚铜钱塞进口袋,抬头时眼眶泛红:"是小棠没睡好。"

日头爬到中天时,演武场的石桌投下短影。

顾清棠抱着球往茅房走,经过后巷时故意绊了下脚,球"骨碌碌"滚进草窠。"哎呀!"她蹲下身,冲躲在墙根的阿狗使了个眼色——那孩子怀里鼓鼓囊囊,正是她藏在醉春楼地窖的备用球。

"顾小棠你磨蹭什么?"方大牛的声音从演武场传来。

顾清棠弯腰捡球时,指尖迅速勾过阿狗递来的囊袋,把加重球塞进他怀里:"替我扔到护城河里。"阿狗点头跑远,她拍了拍裤腿,抱着自己的球往回走——这球用熟牛皮裹着棉絮,踢起来带着她惯熟的软韧。

"下午加练对抗赛!"肖掌班的算盘珠子在掌心转得飞快,"方大牛组对顾小棠组。"

方大牛活动着腕子,靴底碾得草叶碎响:"小棠弟弟,哥哥让你先开球。"

顾清棠把球往地上一磕,足尖挑起时带起道银弧。

球擦着方大牛的鬓角飞过,她旋身勾住他的后襟,低喝:"借个力。"方大牛踉跄着往前栽,她趁机绕到他身侧,足尖点地连转七圈,球在她脚腕、膝弯、肩窝间来回跳跃,像团被线牵着的云。

"七转九回!"看台上有人喊出声——那是《玉虹赛录》里记载的绝活儿,要让球在九个部位间流转不落地。

顾清棠的碎发被风掀起,她瞥见方大牛瞪圆的眼睛,嘴角勾起抹笑。

第九次颠球时,球"啪"地落在皮垫中心,溅起的尘雾里,肖掌班的算盘珠子"哗啦"撒了一地。

"好!"铁娘子的粗嗓门炸响,她挤开人群拍顾清棠的肩,"这脚法,比你娘当年还利落。"方大牛的脸白得像刷了层浆糊,他踢飞脚边的草茎,转身时撞翻了石凳。

月上东墙时,寮舍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顾清棠刚吹灭蜡烛,门环就"咔嗒"轻响。

冷三娘端着青瓷碗站在月光里,碗底浮着片芦荟叶:"后颈的疤又痒了?

这药膏止痒。"她的银簪子闪着冷光,"我伺候过三任东家,见过装小子的姑娘——有的走路迈小步,有的洗澡总关门。"

顾清棠接过碗,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银簪子留下的。

她垂眸盯着药膏里浮动的月光,轻声道:"三娘见过装姑娘的小子么?"

冷三娘的银簪子晃了晃,在她后颈投下道细影:"你娘当年在醉春楼踢的那脚'穿云箭',我在宴会上见过。"她退后两步,身影融进夜色里,"玉虹阁的水比护城河深,小棠弟弟...当心别湿了鞋。"

门"吱呀"合上时,顾清棠摸出怀里的碎铜镜。

镜面上映着她泛红的后颈,还有窗外摇晃的树影里,冷三娘的银簪子闪了最后一下——像把淬了毒的刀。

她把药膏抹在疤上,凉丝丝的触感漫开。

母亲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要做就做最锋利的刃,扎进他们心里,拔不出来。"

演武场的更鼓"咚"地敲了三更。

顾清棠躺到草席上,听着寮舍里此起彼伏的鼾声,把铜镜贴在心口。

加重球沉坠的触感还残留在记忆里,可此刻她脚边的球正轻轻晃动——那是方才训练时,它跟着她的呼吸一起一伏留下的痕迹。

明天,该是更热闹的戏了。

错乱章节催更!
返回
指南
快捷键指南
全屏模式
上下移动
换章
加入书架 字号
调整字号
A-
A+
背景
阅读背景
错乱漏章催更
  • 新书推荐
  • 热门推荐
  •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