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的深夜像一坛陈年老酒,浓稠得化不开。星耀的脚步声碾碎了满地碎石,在废旧训练场的穹顶下激起回音。月光从破损的穹顶漏下,在地面织出蛛网般的阴影,一尊残缺的狮子座雕像矗立中央,断掌指向北方,仿佛在诉说某个未完成的誓言。
炎风的身影倚在雕像基座旁,狮纹圣衣的鎏金肩甲蹭着剥落的浮雕,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仰头灌了口酒,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星耀注意到他握着酒瓶的手指在发抖,指节上的旧伤在月光下泛着青白。
"你妹妹..."星耀开口,声音比预想中沙哑,"出事时你多大?"他的手指轻轻抚过炎风小臂上蜿蜒的烧伤疤痕,那形状像极了扭曲的蛇纹。
炎风的身体猛地绷紧,酒瓶在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星耀以为自己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禁区。就在星耀准备道歉时,炎风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和你现在一样大,十六岁。"
酒液从瓶口溢出,顺着炎风的下巴滴落,在圣衣上洇出深色的痕迹。他望着雕像断掌上的月光,声音轻得像叹息:"她叫小夏,总说我的火焰拳像太阳。那天冥斗士突袭村子,她被黑焰困在仓库里...我拼命砸门,可拳头像打在水里一样,连鳞衣的边都碰不到。"
星耀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见过这种黑焰——那是冥斗士特有的死亡之火,带着蚀骨的寒冷。记忆中,孤儿院的火海与此重叠,热浪中夹杂着令人作呕的焦味。
"她临死前伸出手,说'哥哥的火焰好暖和'..."炎风的声音突然哽咽,酒瓶重重砸在雕像基座上,溅起细碎的石屑,"可我连她的骨灰都没找到,只捡到这个。"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狰狞的烧伤,形状竟与黑焰的纹路一模一样。
回忆闪回:褪色的火焰
画面在星耀眼中突然褪色成黑白。七岁的小夏穿着碎花裙,在黑焰中向炎风伸出手,裙角瞬间化作飞灰。炎风的火焰拳轰在冥斗士的鳞衣上,金色拳芒碎成火星,比他眼中的光芒熄灭得更快。
"炎风哥哥!"小夏的声音像玻璃般易碎,黑焰爬上她的手臂,却在触碰到炎风溅落的火星时发出滋啦声。那一刻,少年终于明白,自己的火焰连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后来我才知道,"炎风的声音从黑白画面中传来,带着刻骨的悔恨,"那个冥斗士的鳞衣上沾着蛇夫座的诅咒,我的小宇宙根本伤不到他...如果当时我能冷静一点,观察他的弱点..."
"不是你的错。"星耀打断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坚定。他掀起衣袖,露出小臂上三道平行的刀伤,"这是我十岁时被盗贼划伤的。王婶说,'星耀,活着才能保护别人。'所以我学会了数清每个盗贼的呼吸频率,记住他们挥刀的弧度,甚至能从脚步声判断他们的体力值。"
炎风转头,看见星耀眼中跳动的幽光,那是他在模拟战中分析数据时的神情。突然,他想起白天训练时,星耀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拽住他的衣角,避开隐藏的陷阱——原来那些看似犹豫的瞬间,藏着如此沉重的过去。
破碎的圣衣,完整的心
"我很害怕。"星耀忽然说,低头盯着自己的掌心,"害怕力量失控,害怕像烧死那个盗贼一样伤害伙伴。所以我总是计算,总是犹豫...但那天在模拟据点,当你被重力陷阱困住时,我根本来不及思考数据。"
炎风挑眉,酒气混着硝烟味从齿间溢出:"哦?原来你也有不管数据的时候。"
"因为你是我的伙伴。"星耀首视着炎风的眼睛,月光在他睫毛上凝结成霜,"就像王婶和小豆子,就像绿萝、月璃、阿弦...你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开了炎风心中某扇久闭的门。他想起星耀在重力室中为他挡下岩浆的瞬间,想起两人在暴雨中背靠背作战的画面,突然意识到,这个总被他嘲笑"胆小"的少年,早己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所有人。
"知道吗?"炎风突然站起身,狮纹圣衣在月光下泛起熔岩般的光泽,"小夏临死前,手指向的是北方。后来我才知道,那里是圣域的方向。"他握紧拳头,指节擦过雕像断掌的纹路,"我曾发誓,要用这双拳头烧尽所有伤害伙伴的人,却忘了...拳头也需要方向。"
星耀站起身,与炎风并肩而立。狮子座雕像的断掌恰好指向天马座星群,两颗明亮的星子在夜空中遥遥相望。他忽然想起童虎老师的话:"天马座与狮子座,一个是翱翔天际的自由,一个是守护草原的威严,但若能联手,必能划破长夜。"
"我们都曾被过去困住。"星耀轻声说,"但现在,我们有彼此,有团队。你的火焰是矛,我的冷静是盾,也许...我们可以试试不再单打独斗。"
炎风转头,看见星耀眼中的真诚,忽然想起白天月璃说的话:"你们的小宇宙频率差正在缩小。"他伸出手,掌心向上,狮纹圣衣的温度与星耀的体温隔着几厘米的空气,却仿佛己经交融:"明天早上五点,后山瀑布见。不带圣衣,不带小宇宙,就用最纯粹的拳头,重新认识彼此。"
星耀握住炎风的手,感受到对方掌心的老茧与自己的虎口磨痕恰好吻合。这一刻,月光不再冰冷,狮子座断掌的阴影中,竟透出一丝黎明前的暖意。
隐藏的毒蛇,未竟的誓言
在两人身后的阴影中,一尊破损的双子座雕像后,卡斯托尔和波鲁克斯正透过缝隙窥探。哥哥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弟弟则捂着嘴偷笑,双胞胎的圣衣在月光下泛起微光。
"看来不用我们操心了。"卡斯托尔轻声说,手指比出胜利的手势。
"不过还是要告诉月璃,"波鲁克斯补充道,"让她准备好治愈光团,毕竟炎风那家伙打架从来不知道轻重。"
与此同时,在圣域的最高处,穆站在星象台前,指尖抚过狮子座与天马座的星图。水晶球中映出废旧训练场的画面,星耀和炎风的手握在一起,两道微光正在彼此的经脉中游走,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
"有意思。"穆低声呢喃,白羊座圣衣的光晕中泛起一丝忧虑,"蛇夫座的诅咒正在苏醒,而他们...可能是打破僵局的关键。"
夜风中,狮子座雕像的断掌突然发出细微的震动,一块碎石坠落,露出下面刻着的蛇形纹路——那是千年前圣战留下的印记,此刻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
星耀和炎风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们的目光依然注视着北方的星空,那里,天马座和狮子座的光芒正在逐渐靠近,仿佛两颗彼此吸引的恒星,即将碰撞出最耀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