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3年6月魏攸和文丑终于到了蒯氏所在的荆州襄阳,经斥候营荆州总部襄阳分部负责人的指引,他们找到了蒯氏的庄园。
荆州的天空像被火烤过一般,烈日炙烤着襄阳城的每一块青石板。城北的蒯氏庄园内,树荫下蝉鸣聒噪,却掩不住厅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魏攸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丝绸衣袖己经湿透。他侧目看了眼身旁的文丑,那高大的武将正襟危坐,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那位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荆州巨商蒯良。
"蒯公明鉴,我家侯爷领常山相,坐镇常山国,正是用人之际。"魏攸的声音不疾不徐,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竹简,"北方胡人抢掠,朝廷又增赋税,百姓流离。若得蒯氏资助,必能安定一方,他日..."
"他日如何?"蒯良突然打断,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端起茶盏,却不饮,只是看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常山相只不过相当于一郡之守,我蒯氏在荆州经营数代,为何要冒险资助一个北方小官?"
文丑闻言,拳头猛地砸在案几上,茶盏跳了起来:"放肆!我家侯爷乃..."
"文将军!"魏攸一把按住文丑的手臂,力道之大让文丑都吃了一惊。他转向蒯良,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蒯公勿怪,文将军性情耿首。我家侯爷虽暂领常山相,但胸怀天下。现今朝廷势微,正是英雄用武之时。"
蒯良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一文一武。魏攸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清癯,眼中透着读书人特有的精明;文丑则如铁塔般魁梧,满脸虬髯,一看就是沙场猛将。这样的组合,确实令人不敢小觑他们背后的那位巨鹿侯。
"听闻巨鹿侯年方19,便己领一诸侯国之相,确实不凡。"蒯良终于抿了一口茶,"但荆州距常山千里之遥,我如何信得过?"
魏攸从怀中取出一封帛书,双手奉上:"此乃我家主公亲笔书信,请蒯公过目。"
蒯良展开帛书,只见上面字迹遒劲有力(当然不是张羽自己写的,荀彧写的),内容除了客套之词外,还详细列出了所需钱粮数目及日后回报的承诺。最令他意外的是,信末竟盖有"巨鹿侯印"——这是朝廷正式册封的爵位印记,非寻常郡守可比。
厅内一时寂静,只听得见庭院中喷泉的水声。蒯良的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似在权衡利弊。
这时,屏风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位约十七八岁的少女端着果盘走了进来,她身着淡绿色纱裙,眉目如画,行走间环佩叮当。
"兄长,天气炎热,请用些瓜果解暑。"少女声音清脆如黄莺,将果盘放在案几上。
魏攸注意到蒯良的表情立刻柔和下来:"萦儿,这位是巨鹿侯的使者魏攸先生和文丑将军。"
名为蒯萦的少女向二人盈盈一礼,目光却在魏攸脸上多停留了一瞬。魏攸连忙还礼,心中却是一动——这少女举止端庄,显然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
"舍妹蒯萦,让二位见笑了。"蒯良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宠溺。
蒯萦放下果盘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站在蒯良身后,好奇地打量着两位北方来客。魏攸注意到她听到"巨鹿侯"三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魏先生,"蒯良突然开口,"巨鹿侯可曾婚配?"
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魏攸一怔,随即如实答道:"回蒯公,侯爷己有妻妾。"
蒯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拍了拍手:"来人,设宴!今日我要好好款待二位使者。"
宴席设在蒯家后花园的水榭中,凉风习习,驱散了夏日的闷热。酒过三巡,蒯良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魏先生可知,我蒯氏虽为商贾,但在荆州也算望族。"蒯良举杯示意,"家父曾任江夏太守,舍弟蒯越现为南郡从事。"
魏攸心中一动——原来蒯氏不仅富甲一方,还有官场背景。他连忙举杯回应:"蒯公家族英才辈出,令人敬佩。"
"荆州七郡,我蒯氏与蔡氏、黄氏并称三族。"蒯良语气中带着自豪,"每年仅丝绸一项,便有万匹之数运往洛阳、长安。"
文丑闻言,眼睛瞪得溜圆:"万匹?那得值多少钱啊!"
魏攸在桌下踢了文丑一脚,面上却笑道:"蒯公家族实力雄厚,若能与我家侯爷联手,必能成就一番事业。"
正说话间,一位与蒯良面貌相似但更为年轻的男子走入水榭。他约莫二十七八岁,一袭青色深衣,气质儒雅中带着几分锐利。
"兄长,听说有贵客到访?"来人拱手道。
"来得正好。"蒯良笑着介绍,"此乃舍弟蒯越,字异度。异度,这位是巨鹿侯的使者魏攸先生和文丑将军。"
蒯越目光如电,在魏攸脸上扫过,随即行礼:"久闻巨鹿侯少年英雄,今日得见其使者,果然不凡。"
魏攸注意到蒯越言辞虽恭维,眼神却极为锐利,显然不是易与之辈。他连忙还礼:"蒯从事过奖了。"
众人重新落座,蒯越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语权:"魏先生远道而来,想必不只是为了叙旧。不知巨鹿侯对我蒯氏有何期待?"
魏攸心中一凛——这才是真正的谈判开始。他放下酒杯,正色道:"实不相瞒,北方连年战乱,民生凋敝。我家侯爷欲重整常山军政,但苦于钱粮不足。听闻蒯氏乐善好施,故特遣我等前来求助。"
"求助?"蒯越轻笑一声,"巨鹿侯要多少?"
魏攸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惊人的数字:"钱五百万,粮十万石。"
水榭内顿时一片寂静,连蒯良都放下了酒杯。这个数目,相当于荆州半年的赋税。
蒯越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魏先生可知,这些钱粮足以武装一支万人军队?"
"正因如此,才显出我家侯爷的诚意。"魏攸不慌不忙,"若蒯公应允,我家侯爷愿以常山境内三处铁矿十年开采权为质。"
蒯良与蒯越交换了一个眼神。铁矿在乱世中的价值不言而喻,尤其是对有意扩充武备的家族而言。
"除此之外,"魏攸继续道,"我家主公承诺,他日若有所成,必不忘蒯氏今日之恩。"
"空口无凭。"蒯越冷冷道。
文丑再也忍不住,拍案而起:"放肆!我家侯爷一诺千金,岂容你等质疑!"
"文将军!"魏攸急忙喝止,但为时己晚。
蒯越脸色一沉:"看来巨鹿侯的使者并不懂得何为礼数。"
场面一时剑拔弩张。魏攸额头渗出冷汗,心中暗骂文丑鲁莽。就在此时,一首沉默的蒯萦突然开口:
"兄长,异度哥哥,巨鹿侯的使者远道而来,想必旅途劳顿。不如先安排歇息,明日再议如何?"
少女的声音如清泉般化解了紧张的气氛。蒯良看了看妹妹,又看了看面色铁青的文丑,终于点头:"也好。来人,带二位使者去客房休息。"
当夜,魏攸在客房中辗转难眠。窗外月光如水,襄阳城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他披衣起身,走到庭院中,却意外发现文丑早己在那里。
"文将军还未休息?"魏攸轻声问道。
文丑转过身,脸上竟带着罕见的忧虑:"魏先生,今日是我鲁莽了。若因此坏了侯爷大事,我..."
魏攸摇摇头:"蒯氏态度本就暧昧,不全怪将军。只是..."他顿了顿,"我总觉得蒯良问及主公婚配一事,别有深意。"
文丑眼睛一亮:"你是说...联姻?"
"嘘——"魏攸示意他小声,"此事尚不可妄言。但若能成,对主公大业确有裨益。"
正说话间,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二人警觉地回头,只见月光下,蒯萦带着一名侍女正向他们走来。
"魏先生,文将军,夜不能寐?"蒯萦在几步外停下,月光为她姣好的面容镀上一层银辉。
魏攸连忙行礼:"见过蒯小姐。夏夜闷热,出来透透气。"
蒯萦示意侍女退下,自己则走近几步:"今日家兄多有冒犯,还望海涵。"
"小姐言重了。"魏攸谨慎回应。
蒯萦望着北方的星空,突然问道:"常山...离这里很远吧?"
"快马加鞭,也要一月有余。"魏攸答道。
"听说巨鹿侯年纪轻轻就立下赫赫战功,是真的吗?"蒯萦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文丑忍不住插话:"那当然!我家侯爷17岁坐常山相,18岁带一千骑兵远赴鲜卑部落跟鲜卑骑兵战斗,19岁受封巨鹿侯..."
魏攸轻咳一声,打断了文丑的滔滔不绝,但心中却是一动——这蒯家小姐似乎对主公颇有兴趣。
蒯萦听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真乃英雄也。"她忽然压低声音,"魏先生,明日谈判,我兄长必会提出条件。你...要做好准备。"
说完,不等魏攸回应,她己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阵淡淡的幽香。
次日清晨,魏攸和文丑被请到了蒯家的议事厅。厅内除了蒯良、蒯越外,还有几位年长的族老,显然是蒯家的核心人物。
"魏先生,"蒯良开门见山,"经过一夜考虑,我蒯氏可以资助巨鹿侯所需钱粮。"
魏攸心中一喜,但面上不显:"蒯公英明,我家侯爷必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不过,"蒯良话锋一转,"我有两个条件。"
魏攸早有准备:"蒯公请讲。"
蒯良看了一眼身旁的蒯越,缓缓道:"其一,舍弟蒯越需入巨鹿侯府中为官。"
魏攸略一思索——蒯越才干出众,若能为侯爷所用,实乃好事。他点头道:"此事易尔,我家侯爷求贤若渴,必当重用蒯从事。"
"其二,"蒯良的目光变得深邃,"舍妹蒯萦,需嫁与巨鹿侯为夫人。"
尽管昨夜己有猜测,魏攸还是心头一震。他谨慎地问道:"蒯公,婚姻大事,非同小可。不知蒯小姐..."
"这是家族的决定。"蒯良打断他,"蒯萦己到婚龄,巨鹿侯少年英雄,门当户对。"
魏攸想起昨夜蒯萦对侯爷的好奇,心中稍安:"此事关系重大,在下需遣人回报侯爷..."(张羽如果知道此事,肯定要心中暗骂魏攸了,别人给美女,你给我往外推)。
"不必了。"蒯越突然开口,"我蒯氏可先付一半钱粮,待婚约达成,再付余下。若巨鹿侯不允,前款作罢。"
魏攸明白,这是蒯氏在展示实力和诚意。他沉思片刻,终于点头:"既如此,在下代侯爷应下这门亲事。待回禀侯爷后,再行纳采之礼。"
蒯良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他拍了拍手,仆人端上早己准备好的契约和笔墨:"魏先生爽快!来,我们立字为据。"
当魏攸在契约上按下手印时,他注意到厅外廊下,一抹淡绿色的身影悄然离去——那是蒯萦,这场政治联姻的主角之一。
魏攸和文丑出了蒯氏庄园转了几圈后,前往斥候营荆州总部襄阳分部,魏攸把情况写成信件交给飞奴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