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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云岚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不过还是适当恭维道：“好茶。”
“是吗？”
陆玄感看着云岚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云岚一怔，下意识低头看向茶杯，才惊觉这压根不是新茶。
茶汤发黄，没有一点香气，茶叶也干巴巴的，在水中佝偻着身躯，如垂暮的老者，显然已经存放了多时。
云岚咽了咽唾沫，攥紧衣袖，看着陆玄感阴沉的脸色，解释的话被堵在喉间。
索性心一横，直视他的眼睛：“寨主不妨直言，属下不通茶艺。”
“好一个‘不通茶艺’。”陆玄感眸色沉沉：“什么都不懂人，注定会第一个出局。”
云岚心底一惊，掌心顿时沁出冷汗，陆玄感难不成对她动了杀心。
不应该啊，他现在应该还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
云岚只好低头道：“属下愚钝，还请寨主明示。”
陆玄感闻言轻笑一声：“这茶是杨佑出入寨子那年献给我的。”
“杨佑！？”
云岚先是一惊，接着便反应过来了。陆玄感是在暗示自己，昨夜的事情。
毕竟自己与杨佑几乎是前后脚离开，缺席了后面的宴会，所以陆玄感可能察觉出一丝不对劲。故而用旧茶也点自己，说杨佑不似从前那般忠诚了。
云岚只觉得离谱，打狗还需要肉包子，才能让狗不咬他两口，况且人呢？
就冲杨佑念及旧恩，不站队徐绩，她就敢赌这几乎没有人能做到。
为了维护杨佑，也为了打消陆玄感的怀疑，云岚斟酌道：“属下虽不懂茶，但是茶叶会变旧，情谊不会变。”
“哦，这该怎么说？”
云岚抬头直视陆玄感的眼睛：“二当家曾教过属下，为人要忠诚。他时时感念寨主有恩于他，故而甘愿被您驱策。”
陆玄感没有说话，云岚便继续说了下去：“属下时刻谨记二当家的教诲，知晓自己的身份，感念寨主对我们兄弟三人的收留之恩，因此自然也愿意时刻为寨主办事。”
“昨天夜里属下提前离席，只是……”，云岚将薄唇抿成一条线，眉峰紧蹙，满脸犹豫。
直到吊足了陆玄感感的胃口，云岚才愤愤道：“寨主昨夜大肆封赏徐绩，这显然是对二当家的不公，我替……他感到不值。”
前面的话都是场面话，云岚绕了半天就为了说这句话。
“不公、不值”，这四字出口，她便算向陆玄感毫不掩饰的表明了立场。
这话虽然不圆滑，但是能打消陆玄感的顾虑，怀疑她和杨佑联合徐绩来打配合戏，从而威胁他的寨主位置。
如今这一顾虑打消，杨佑多忠诚不重要，只要他不离开寨子，在乎这个二当家的位置，那这盘棋陆玄感便始终是执棋人。
陆玄感眼里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但开口却是：“没想到你对二当家如此忠心耿耿，他有你这样的下属实乃他的福气，之前确实是我考虑不周。”
“你与二当家的功劳与苦劳我全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是……”
陆玄感叹了口气，装作非常为难的样子：“我身为寨主，自当要论功行赏。自从徐绩来到寨子后，便屡出奇策，现在更是打败了昭军，不重赏他只怕难以服众。”
“如今徐绩看重你，你自然要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他对你的信任。”
陆玄感说完拍了拍云岚的肩膀：“今早本来有封赏，但你因为来得迟，错过了封赏，我便让杨佑把赏钱加到了你的月钱里。”
“谢寨主”，听说有钱，云岚自然很开心，忙行礼致谢。
此乃人之常情，陆玄感微微颔首，接着道：“今后好好干，赏赐自然少不了。”
“诺”
云岚从房里出来时，太阳已经西沉，看着天际的红霞。
她忍不住问自己，这样真的好吗？
可四周只有风声。
想到接下来还有一堆麻烦事，云岚心情烦躁的厉害，只想赶紧回到宿舍，只是还没到门口，她又被杨佑唤去了。
……
不过和在陆玄感那里不同，杨佑远远瞧到她，便笑着同她招手。
云岚看杨佑心情大好，和昨夜一样温柔，忍不住笑道：“先生是来夸我的吗？”
“小岚今早缺席会议，是一个人偷偷溜到我这里来处理账本了吗？”
云岚点了点头：“早上遇到了张冲，他那人麻烦得很，我担心去徐公那边会遇到他，索性就来先生这边了。”
“张冲那人确实麻烦，你今天来得迟，没看到他差点和徐绩打起来。”
“打起来？这严重的吗？”云岚小声道：“幸好我早早把他打发到寨主那边了。
“原来是你说徐绩在寨主那边的”，我说他怎么找过来的”。
杨佑微笑道：“早上我去找寨主汇报这次作战中，关于兵马粮草消耗等方面的问题，看到徐绩也在，本想着回来，但是被寨主留了下来，于是看了出好戏。”
云岚闻言嘴角上扬：“这哪是一出好戏，分明是场恶战。”
“消息等传出去，就说明寨主应该是同意厚葬的，只是被张冲闹得心烦，觉得他说的也在理，故而召开了临时会议吧。”
“不愧是小岚”，杨佑颔首：“你今天的那个折中的方法确实巧妙。”
“那您还故意问我”，云岚听后，立刻垮起脸，故意抱怨道：“我当时脑子都要冒烟了。”
“小岚是在怨我？”，杨佑嘴角含笑，目光却带着几分认真。
“属下哪敢”，云岚讨饶，接着玩笑道：“我现在可是在卖主求荣，当家的不喜我也正常。”
杨佑眼底划过一丝愧疚。
两人如今立场不同，于是云岚安慰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挪向了别处，却看到了角落里的糕点。
云岚眼睛顿时放光，本着转移话题的理念，小声唤道：“先生。”
杨佑应了一声，等不来她的下半句话，于是顺着她的目光瞧去。
当看到角落里的那盘糕点时，不由发出一声轻笑，起身给她端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