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大亮,陆沉舟就穿戴整齐出了门。他在国子监门口来回踱步,心里七上八下的。昨晚上亲眼看见苏晚买束胸布,又看到她编女人的头发,这事儿己经板上钉钉了,可他还是想亲耳听她承认。
远远瞧见苏晚晃晃悠悠走来,还是那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头发乱糟糟地束在头顶。陆沉舟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伸手就拦住了她的去路:“苏子墨,跟我去后山,有些话得问清楚。”
苏晚抬头,眯着眼打量了他一番,脸上挂着笑,可那笑不达眼底:“哟,世子爷今儿怎么这么有闲心?小爷还赶着去吃早饭呢。”她边说边往旁边绕,陆沉舟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苏晚忍不住皱了下眉。
这一抓,两人都愣住了。陆沉舟能清楚感觉到掌下的手腕又细又软,根本不像男人;苏晚则被这突然的举动惊到,下意识就想甩开,却发现对方握得死死的。
“别装了。”陆沉舟压低声音,眼睛死死盯着苏晚,“昨晚你去城南布庄买束胸布,当我没看见?”这话一出口,苏晚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陆世子说什么胡话呢?大晚上不睡觉,尽做些荒唐梦。”她突然凑近,故意打了个酒嗝——其实是早上偷偷含在嘴里的桂花酿,“要不现在脱了衣服,让世子爷好好验验?”
陆沉舟脸“腾”地一下红了,又羞又恼。明明证据就在眼前,可苏晚这副死不认账的样子,倒显得他在无理取闹。正僵持着,远处传来江砚的大嗓门:“子墨!夫子找你呢!”苏晚趁机用力甩开陆沉舟的手,一边朝江砚挥手,一边回头阴阳怪气地说:“世子要是再这么纠缠,小爷可要去告你骚扰同窗了!”
看着苏晚远去的背影,陆沉舟气得首跺脚。他蹲下身捡起块石头,狠狠砸向旁边的树。树皮被砸掉一块,可他心里的火还是没消。低头时,他突然发现苏晚刚才站的地方有个闪闪发亮的东西——是半枚银簪,簪头刻着两朵并蒂莲,做工精致,一看就是女人用的。
这一夜,陆沉舟又没睡好。他把银簪揣在怀里,翻来覆去地想,到底该怎么让苏晚说实话。等到后半夜,他实在忍不住了,悄悄溜出府,又摸进了国子监。
到了苏晚的窗下,屋里还亮着灯。陆沉舟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透过窗户缝往里看。苏晚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白天那卷布,仔细地裁剪着。裁好后,她开始往身上缠,动作熟练又麻利。缠完束胸,她又对着镜子拆头发,一头乌黑的长发垂下来,披散在肩膀上。她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着,那模样,分明就是个漂亮的大姑娘。
陆沉舟看得入神,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枯枝。“咔嚓”一声,屋里的苏晚动作顿住,缓缓转过头来。陆沉舟心里“咯噔”一下,想躲己经来不及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苏晚倚在门框上,脸上没了白天的痞气,眼神冷冷的。她伸手朝陆沉舟勾了勾手指:“看了这么久,进来坐?”陆沉舟磨磨蹭蹭地进去,心里又紧张又好奇,不知道苏晚接下来要干什么。
屋里点着熏香,暖烘烘的。苏晚倒了杯茶,推到陆沉舟面前:“世子既然都知道了,打算怎么办?去告发我?”她靠在椅背上,二郎腿,那架势,又变回了平时那个混不吝的“苏子墨”。
陆沉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实话,他从来没想过要把苏晚怎么样,只是想弄清楚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可现在面对面坐着,看着苏晚坦然又防备的眼神,他突然有些心虚。
“我......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陆沉舟结结巴巴地问。苏晚听了,突然笑了起来,笑声清脆,和平时故意压低的粗嗓子完全不一样。她笑够了,才说:“原因嘛,说来话长。不过世子要是敢说出去,我保证,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这话听起来像威胁,可陆沉舟却莫名觉得安心。他知道,苏晚既然愿意和他摊牌,就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窗外的月亮越升越高,书房里的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肯先移开目光。一场关于秘密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