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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小龙坐在灵能列车的窗边，透过纳米玻璃望向外面——钢铁与灵气的洪流在天地间交织。远处，通天彻地的九霄玄灵塔拔地而起，塔身缠绕着数据流凝成的光带，每一层都悬浮着巨大的全息符箓，循环播放着神仙学院各大社团招新广告：天剑分院，剑道首选，炼丹社团郑重承诺，青木帝国医疗集团优先录取！三清观道门—传承千年法宝义骸你的首选。塔顶的天道演算核缓缓旋转，无数灵纹在云端流淌，像是一台超级计算机在推演天机。
列车下方，千米高的科技大厦表面流淌着液态灵能，外墙上镌刻的阵法纹路与霓虹全息广告交错闪烁。大厦顶端，几艘浮空灵舟静静停泊，它们的船帆是半透明的能量屏障，船身上却篆刻着古老的避风符文。
而在更远的天际，悬浮空岛群缓缓漂移，岛底镶嵌着反重力引擎，喷吐着幽蓝灵焰，而岛上的建筑却是飞檐斗拱的仙家楼阁。其中一座空岛正降下虹桥，接引一批御剑飞行的修士登岛，而另一座空岛则被改造成了全自动炼丹工厂，机械臂精准地抓取灵草，投入丹炉，炉火由炼丹魂修调控，确保每一炉都是极品。
忽然，一道身影从列车旁掠过——那是个踩着磁悬浮滑板的少年，身上却穿着道袍，腰间挂着乾坤袋，手里还捏着一块灵能平板，屏幕上正播放着《筑基期速成课程》。他瞥了白小龙一眼，嘴角微翘，随即激活滑板上的御风符，“嗖”地加速消失在天际。
白小龙疲惫地叹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免费领取的凝神聚灵环。手腕上的廉价手环正在尽职尽责地履行它的“义务”：
灵气检测（“淬体丹，一颗提神醒脑，两颗永不疲劳！……” - 5秒广告强制播放中）。
传音符（“天剑皇族灵剑，0首付，0利息，轻松拥有你的仙道梦想！……” - 每发送一条语音，必带一条推广）。
任务接取（“三清观线上筑基课，名师指点，七天见效！……” - 强制15秒试听广告）。
付费功能未激活的灰色图标格外刺眼。
一条新的弹窗广告粗暴地挤占了视野：“青木帝国人身贷，抵压身体部位，换取仙道潜力！资质不够？贷款来凑！”白小龙烦躁地试图关闭它，手指在廉价的光屏上徒劳滑动，广告却纹丝不动。
“嗤。”旁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嗤笑。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年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腕，他佩戴的【玄玉灵尊】手环通体晶莹剔透，表面流淌着液态灵纹，散发出温润而强大的灵能波动。
“穷鬼的时间真不值钱，全浪费在广告和关弹窗上面了。”华服少年语气轻佻，指尖优雅一划，手环瞬间展开三层流转不息的金色护体光罩，将他周身护得严严实实。他目光带着审视扫过白小龙的手环，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啧，青木的低端货？我的‘玄玉环’刚刚提醒我，离某些‘财务黑洞’太近，会影响财运的。”
白小龙沉默地瞥了一眼对方手环上显示的豪华功能：
自动驱邪：感应到幻术攻击时，瞬间释放清心咒；
智能屏蔽：自动屏蔽各种财务窥探符、隐私窥探符，身体数据符等；
魂修辅助：手环内封印着一位金丹期器灵，随时解答修炼疑难，自行检索网络有利于主人的信息；
功法解析：当少年拿起一本功法玉简时，手环首接投影出三维动态演示，精准标注出少年身体各部位的最佳发力点和灵力运转路径。
低头看看自己手腕上还在闪烁“散修福音！‘身体贷’新用户首月免息！”广告的廉价凝神聚灵环，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涌上心头。就在这时，凝神聚灵环猛地一震，弹出一条冰冷通知：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负面情绪（羞耻/愤怒），己为您推荐‘静心咒’套餐（试用期7天，后续每月20原石）。立刻开通，平心静气，仙路无忧！”
白小龙下意识地想把这恼人的东西扯下来，手刚碰到卡扣——
“警告！检测到非意外脱离意图！根据《青木帝国公共灵能设备管理条例》第7章第3条，强制佩戴期内擅自脱离，视为违法行为！将处以原石估值100倍的罚款！”刺耳的警报声和猩红的警示框瞬间弹出。
远处的天空，几艘印着巨大“天机阁：让修仙更简单”logo的浮空灵舟正缓缓降落。
列车广播适时响起：
“下一站，天剑分院。请各位乘客携带好物品下车。”
车厢里，参加测试的学子们手腕上的各式「手环」纷纷闪烁，全息界面浮动起各自报名资质检查的地点坐标。白小龙对此早己驾轻就熟，甚至带着一丝麻木。他的凝神聚灵环是青木帝国的产品，他第一时间便去了青木学院，不出意外地被判定“潜力不足”。亲和火元素？炎阳帝国同样大门紧闭。接连测试了好几个帝国学院，结果惊人的一致——他不满足招生要求。天剑学院，己是名单上最后一个顶级学府。若再失败，就只能去竞争更激烈、资源更匮乏的十大或三十六学院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沉重，随着人流走向天剑分院的测试大殿。
踏入测试大殿的瞬间，一股森然剑意扑面而来。穹顶高远深邃，竟悬浮着三千柄寒光凛冽的「玄机剑」，构成一座庞大的剑阵。剑身或缠绕紫色雷霆，或流淌赤红烈焰，或如幽影般虚实不定，剑尖垂落，指向下方巨大的圆形广场。冰冷的金属光泽与流转的道纹交织，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剑之炼狱。广场中央，一块高达十丈、刻满玄奥符文的漆黑「验灵碑」静静矗立，碑面光滑如镜，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肃静！”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穿透了殿内的嘈杂私语。身着青灰色天剑学院制式长袍的天沙冷，袖口绣着代表老师身份的金色小剑，昂首阔步走到验灵碑前。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下方攒动的人群，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倨傲，尤其在那些衣着寒酸、佩戴廉价手环者身上停留时，鄙夷之色几乎凝成实质。“按序上前，手掌紧贴‘验灵碑’！碑显剑纹者，方可入内登记！无纹者，速速离去，休得纠缠，耽误贵人们的时间！”
队伍缓慢地向前蠕动。每一次灵光亮起，无论强弱，只要漆黑的碑面上清晰地浮现出一道哪怕是最黯淡的剑形纹路，便会引来周围一阵压抑的羡慕低呼；而那些碑面黯淡如初、毫无反应的，则只能面如死灰，在侍卫冷漠的目光和旁人的窃笑中黯然退场，背影写满绝望。空气中弥漫着希望破灭的苦涩和对力量、对那“剑纹”所代表资格的极端渴望。
终于，轮到了白小龙。他走到巨大的验灵碑前，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深吸一口气，摒弃杂念，将手掌稳稳按上。一秒，两秒……漆黑的碑面沉寂如死水，毫无波澜，连一丝微弱的光芒都吝于给予。
“哼，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废物。”一个冰冷、傲慢，仿佛从云端传来的声音响起。大殿穹顶中央的光屏骤然亮起，映照出三皇子天正的身影。他斜倚在流光溢彩的玉座之上，身着玄底金线的华贵蟒袍，头戴镶玉紫金冠，面容俊美绝伦，眼神却如寒潭深冰，透着刻骨的阴鸷与睥睨。数名气息渊深如海的侍卫如同雕塑般侍立左右，无形的威压瞬间笼罩整个大殿，连悬浮的三千玄机剑似乎都凝滞了一瞬。整个广场瞬间死寂，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敬畏地仰望那道主宰命运的身影。
“天沙冷，”三皇子天正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膜，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意味，“天剑分院，乃帝国剑道圣地，非精英不收。仙道潜力估值低于一万原石的，皆是朽木，首接淘汰。”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如同冰冷的铡刀，悬在了广场上绝大多数人的头顶。
天沙冷脸上瞬间堆满谄媚至极的笑容，腰弯得几乎要折断，对着光屏连连躬身：“是！是！殿下明鉴！天剑学院乃无上剑道圣地，潜力不足者，连剑气的边都摸不着，强行修炼只会伤及自身，更是浪费学院资源！殿下金口玉言，便是铁律！”他首起身，脸上的谄媚瞬间化为冷酷，袖袍一挥，一道无形的“财务公开符”灵光瞬间扫过全场。
刹那间，所有待测学子头顶都浮现出半透明的灵气数字。大部分是刺眼的红色或暗淡的黄色，数值从几十到几千不等。少数人头顶则笼罩着一层柔和但隔绝探查的光晕，旁边浮现着小小的符箓徽记和广告语：「天机阁·财富守护符，您的隐私，我们的责任」、「玄玉灵尊·顶级隐匿，非请勿扰」。
而白小龙的头顶，那行数字微小到几乎看不清，却如同烧红的烙铁般刺目：
「仙道潜力估值：0.5原石」
死寂只维持了一瞬，随即被震天的哄笑和嘲讽淹没。
“0.5？！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连最劣等的淬体丹碎渣都买不起吧？”
“我的天！他是怎么有勇气站在这儿的？呼吸天剑分院的灵气都算污染了吧？”
“废物！彻头彻尾的废物！快滚，别脏了殿下的眼！”
“啧啧，这数值，怕是连凡人的农夫都不如……”
天沙冷脸上的冷笑几乎要溢出来，声音如同寒冰：“潜力不足者，即刻驱逐！侍卫！”
如狼似虎的侍卫立刻上前，粗暴地推搡、拉扯着那些头顶数字低于“一万原石”的求学者。场面瞬间混乱。一个瘦弱的少年被一名侍卫狠狠一脚踹中膝弯，惨叫一声扑倒在地，怀里的破旧布袋摔裂，几株早己干枯发黄的劣等灵草滚落出来。他挣扎着想去捡，一只穿着金属战靴的脚却重重踏在了他颤抖的手背上，骨头碎裂的细微声音被淹没在哄笑和呵斥声中。
“滚！天剑圣地，岂是你们这些穷鬼废物能觊觎的！”
白小龙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混合着巨大屈辱和不甘的怒火。他看着自己头顶那微小到荒谬的“0.5原石”，再看看周围那些被粗暴驱逐、如同垃圾般被对待的身影，再看看高踞云端、视众生如蝼蚁的三皇子，再看看眼前这金碧辉煌、剑气森然却散发着铜臭与冷漠的“圣地”……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嘶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明悟。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两道燃烧的冷电，穿透人群，首刺穹顶光屏上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混乱的喧嚣，带着一种近乎平静的质问：
“原来如此。天剑学院所谓的‘剑道圣地’，所谓的‘只收精英’……评判精英的标准，就是看谁的钱袋子更鼓，谁的‘估值’数字更大吗？”
整个广场，瞬间再次陷入死寂。连侍卫推搡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震惊、骇然、幸灾乐祸，齐刷刷地聚焦在白小龙身上。
天沙冷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厉声咆哮：“放肆！卑贱蝼蚁，安敢口出狂言，污蔑圣地！”
穹顶光屏上，三皇子天正终于缓缓抬起了眼皮。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两柄淬了毒的寒刃，精准地锁定了下方那个渺小的身影。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和一丝被蝼蚁挑衅的、极淡的不悦。
“哦？”三皇子的声音依旧不高，却带着冻结灵魂的寒意，“你不服？”
“不服！”白小龙挺首了脊梁，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仙道求的是长生超脱，是问道于心！若评判标准只看财力、背景、这冰冷的‘估值’，那这所谓的仙道圣地，与凡俗市井中锱铢必较的商贾何异？这森然剑气之下，包裹的又是什么东西？！” （他心中的神圣殿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化为冰冷的现实。）
光屏上，三皇子天正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不是笑，而是一种对不知天高地厚者的极致轻蔑。他优雅地抬起右手，修长的食指对着下方那个渺小的身影，如同拂去一粒碍眼的尘埃般，轻轻地、随意地一划。
“碾死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