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末神之名

第三幕 月之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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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以末神之名
作者:
墨中游鱼
本章字数:
24650
更新时间:
2025-07-09

“嘿!东瀛靓仔!知道我这身行头多贵吗?竟敢把龙虾甩我脸上,”笑脸面具的操着流利的日语,一手插进头发,另一只叉腰。

他的面具被龙虾汁染成了番茄色,此刻正用漫不经心的语调对面前的男人说着话。

泽田胜冷眼与他相望,厉声道:“六长师,不要逼我。我知道你很强,但我也不弱。与其拼个鱼死网破,不如你把我放了,咱们各凭本事找到月王座。”

说完,泽田胜掏出怀里的左轮手枪,紧紧攥在手里,同时发现六长师脚上的小猪佩奇给他抛了个媚眼。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不会想当街把我毙了吧?”六长师轻轻用手扶着面具。

“就在不远处五长师己经和我的傀儡拼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刀战。你们不怕公众媒体的影响,我自然也不怕。我是生在雪夜里的人,我自己的命对我来说都是不值得留恋的。”泽田胜双手持枪,对准六长师的脑袋。

泽田胜怎么又跟六长师“邂逅”了?

泽田胜趁拐角处五长师视野丢失,将傀儡化成自己的模样诱导他们继续追赶,本人则闪在一旁混入看热闹的人群。他本以为摆脱了追捕,没想到一回头正和啃着猪肘子慢慢悠悠走来的六长师对视,于是就有了方才二人对峙的场景。

六长师故作阴沉地叹息,但可以看出来他压根没有将泽田胜放在眼里,他现在的态度就像在逗一个小孩玩:“我看你们言龙潮对我们天行盟的信息掌握还是蛮完整的,难不成你连我都不了解吗?我可是十六位长师里面唯一的一米八五八块腹肌大帅哥欸!你们家主理应第一个探查我的信息吧!你觉得你能干掉我?”

“没人关注你的身高和八块腹肌!”泽田胜吼道,似乎在气愤于六长师在这种严肃场合仍一点也不正经的态度,殊不知这仅仅是因为六长师压根就没正眼瞧过这个男人。

泽田胜仍端着枪,由于是在后街,人群都聚过去围观五长师和傀儡那精彩绝伦的刀战了,几乎没有人注意这边有一个持枪分子和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的变态。

泽田胜继续说道:“我知道,你虽然排位为第六,但单论武力值在十六位长师中可排进前三,你的神器为一杆红缨长枪,人称枪皇。但我不怕你,我觉得我可以击败你!”

“你杀不了我。”六长师双手叉腰。

“你怎么就这么肯定?”

“拜托这才第三幕诶,上面那个执笔的家伙才刚写多少东西啊,我这半个主角还能死?”

“废话这么多!我们言龙潮的使徒,也不是吃素的!你再瞎说话我就……”

“就怎样?给哥的美甲镶个钻?"六长师兰花指甩了甩刘海。

“可恶,瞧不起我?看枪!”话音未落,泽田胜颤抖着扣动扳机,子弹以雷霆般的速度冲出枪膛,咆哮着奔向六长师那贱兮兮的笑脸。

这人就算再厉害再神力,也不可能快过子弹。泽田胜这样想。

“砰——”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掀起满天沙尘。这一声,绝不是人中弹应有的声音,反而似乎是什么物体撞到墙体的声音。

烟尘散去,只见泽田胜被六长师死死按在街边的土石墙上,墙面被巨大的冲击力砸得凹了进去。泽田胜就这样变成了镶嵌在墙里的人形浮雕。

泽田胜顿感头晕目眩,剧烈的痛感像烈火一般灼烧着他每一寸肌肤,喉咙火辣辣地疼。

忽然,他喷出一大口鲜血来,同时看见六长师脚上的小猪佩奇正在嘲讽地wink。一种莫名的绝望如潮水般席卷他的大脑……

六长师不仅躲过了飞快的子弹,还瞬间移动将道路中间的泽田胜愣是一击按到墙边。此刻六长师正紧紧地抓着泽田胜的脖子,那脖子上青筋暴起。

“不……不可能……你……”泽田胜的嗓子发出一阵呜咽,似乎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说更多的话了。他的脸上写满不可置信,似乎抓着他脖子将他抵在墙上的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你们言龙潮唯一的优点就是自信嘞。你还真是脾气暴躁啊老弟一言不合就开枪,幸好我反应快,这一下要是打爆了我英俊的脸得有多少暗恋我的花季少女哭到天昏地暗……”六长师一手抓住泽田胜的脖子,另一只手悬在空中半握着,掌心处燃起了黑紫色的幽火。

“火元素,酷,实在是酷。”泽田胜终究是人,感受到巨大的疼痛,大抵是肋骨断裂,插入五脏六腑。本就奄奄一息,如此看来六长师是要给自己最后一击了。“既然这样,六长师,就用你这烈火结束我这活在雪夜中的一生吧。”

本来泽田胜己经紧闭双眼准备去死,眼前己然浮现出了一个温柔的女孩在他耳边低语着“泽田君”……

他以为自己马上就会被六长师杀死,但等了半天也没动静。他带着疑惑睁开双眼,却看见六长师收起掌中的火,也松开了他的脖子。泽田胜瞬间在地上,像一滩泥。

“真没意思,一般人己经在跟我求饶了并对我说好汉饶命,这个时候我就会告诉他应该说帅哥饶命……刚才吓唬吓唬你啦,本来也没打算要杀你。我们还要从你口中敲出情报呢,你不要担心,你的身体我们会给你治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你说出你们准备怎么找到月王座的位置和怎么带走它,我保证你日后的生活平安幸福又美好,老婆孩子热炕头!现在我要把你带到我们的据点,那里有漂亮的八长师叶卡捷琳娜姐姐照顾你哦……”

“你……话……好多。”泽田胜挤出一丝声音。刚才六长师力气可能用的有点大,差点就要把泽田胜的喉骨掐碎。

“没办法,话多是一种实力。有的人想叭叭还啥也叭叭不出来呢。”六长师耸耸肩,“看来没控制好力道呢,老弟你这伤得不轻啊。”

“我比你岁数大,别这么叫我。”泽田胜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但还是倔强地回复,嘴皮子上丝毫不落下风。

“让我想想怎么给你带走呢……总不能让小爷我亲自背你吧!算了背就背吧,海滨别墅也离这里不算太远,回去得找盟主让他给我加工资,我这一天过得跟个牲口一样。再这么压榨员工我就考虑投敌当个言龙潮了……”六长师自言自语,“好了这位……老哥,我要来背你喽。”

猛然间他注意到泽田胜的嘴中似乎含着什么,囫囵含糊。

不好!

六长师迅速伸出右手,猛地插入泽田胜口中。不料手却被泽田胜死死咬住,六长师从这力道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执念。泽田胜说不出话,西肢也似乎动弹不得,口中发出“呜呜”的叫声。他发力想咬破嘴中含着的那个东西,但六长师的手死死抵住他的上下牙膛,使他无法用力。

“好啦老哥,干嘛对言龙潮那么忠诚呢?你欠他钱啊?你看看我多洒脱,一言不合还要投敌呢……不好意思跑题了……乖听话,老哥,吐出来,别那么着急求死,你把事情交代完了你怎么死都行我保证不拦你,任凭你吊死毒死跳楼死还是憋尿憋死我都不管,如果你需要的话在你寻死的时候我站在旁边给你加油助威都行。但你现在不能死啊,可怜可怜我那微薄的工资吧……”

六长师忽地一发力,按住泽田胜的下牙膛将他的嘴掰开,之后手指一伸,从他舌头底下掏出一块乌黑的小药丸,半个鸡蛋大小。他将手收回来,泽田胜嗓子中的异物一瞬间消失,导致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淌出血水,模样狼狈。

“果然,里面是氰化物。我说老哥啊,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怎么还效仿刺客间谍呢?等等,还是巧克力味的?你们言龙潮改行做手工糖果了?好啦危机解除,跟我回去吧。弄的我一手口水,你看看我这么努力救你的命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啊?所以过一会你就老实交代吧就当报答我的恩情……啧,我拖鞋飞哪去了,老哥你看见我那个小猪佩奇的拖鞋了吗?”

“老六!快走!”六长师正在喋喋不休地用语言折磨着虚弱的泽田胜,结果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回过头看去,一只狐狸头和一只狼头正向他这边跑来,旁边跟着气喘吁吁的隋新塘。

就在六长师掏出泽田胜嘴中的毒药时,五长师那边刚刚和盟主完成通话。叶卡捷琳娜和五长师迅速将傀儡销毁后就带着楼上的隋新塘顺着马路来寻找六长师了,留下围观的人群愣在原地,有的拍照有的甚至还想合影留念。

叶卡捷琳娜来到六长师跟前:“我们把泽田胜跟丢了。盟主说暂时放弃对他的追踪逮捕,他混入人群中就再难找到了。现在优先寻找月王座,不能让泽田胜抢先……等等,地上摊着的这一坨是哪位?”

六长师一捋头发,故作姿态:“哈哈哈,宇宙超级无敌的强者,天行盟的枪皇六长师,也就是我,己经将泽田胜生擒活捉!快,拿出你词典里所有的溢美之词夸奖我吧!哈哈哈哈哈………”

“你什么时候能正经一点,太阳没准就从西面出来了。”隋新塘嘟囔道。

“其实太阳从西面出来也不是没有可能。”叶卡捷琳娜一摊手。骤然间她大抵是想起来了什么,急促地开口道:“忘了正经事了。泽田胜咱们大概率带不走了,警察五分钟之内必然到达这里封锁全场,今天咱们办的事铁定是要上新闻了。为了避免留下更多祸患,我们现在必须有多远跑多远。至于后续影响和社会舆论怎么处理就交给盟主那边的关系人脉了。咱们赶紧走,一会晚了被警察缠住可就糟糕了。”

“啊,什么?那我不是白干了?我都在幻想收到奖金之后和哥几个酒吧痛饮的情景了结果你告诉我白干了?”

“你要是被警察留住了,你是袭警逃跑还是束手就擒?不管哪种选择都会让盟主节省一份工资,你近一年的工资就别想要了。”五长师冷漠地提醒。

六长师猛抓头发:“有点失望,好吧,咱们快撤。哦对了老八,你确定就这么走不穿件衣服?”他镇静地看着身上只有三点式泳衣的叶卡捷琳娜。隋新塘在一旁捂着嘴笑:“喂你们俩愣着干嘛一点情商没有嘛?”

叶卡捷琳娜瞬间脸红,她在阻遏傀儡时刚从水池里蹦出来,身上只披了一件衣服。刚才走路太着急,衣服也随风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只剩下这单薄的一身。幸好五长师迅速脱下黑色长风衣披在她身上,“凑合穿着吧,时间紧。”五长师现在身上只剩下一件灰白色短袖,“车在那边,跟我来。”

五长师在最前面冲刺,六长师和叶卡捷琳娜紧随其后。隋新塘瞥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知醒着还是昏睡的泽田胜,迅速朝他挥了挥手:“拜拜这位老哥。啧啧啧,真可怜。”接着赶紧去追赶己经跑出大老远的三位长师。

……

“我说你俩慢点,我拖鞋没了现在光着脚呢!这马路都给我脚面硌出好几个坑了!”六长师尽最大努力跟着。

“忍一忍,马上到了。”五长师己经看到停在餐厅边的黑色奔驰了。

到车跟前,五长师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六长师喘着粗气坐上副驾驶,叶卡捷琳娜坐上后座。

六长师把脚掰到面前,看着自己的脚底板:“呜呜呜好疼啊!我的脚丫子啊……”

“等等,小塘呢?”叶卡捷琳娜突然慌张起来。所有人耳畔都能听到清晰的警笛声了,想必大量警察己经聚集在了他们刚刚缠斗的地方。

“那丫头没跟上来?坏了,是不是迷路了?”六长师也陷入焦急。

“还愣着干什么?下车去找!把她丢在这里的话隋老家主和隋老夫人不得震怒!就不该带这个丫头来,「阿尔忒弥斯」的血脉不一定能派上用场,反倒是她从没跟随盟会出过任务,怎么想都会拖后腿吧!”五长师吼着推开车门。

六长师一面下车,一面回怼道:“我怎么记得当初是你说摧毁月王座可能会用到月神血裔,建议带着她来呢!还是你死皮赖脸三天五次去找隋老头陈述这次任务的重要性,软磨硬泡地才说服人家老爷子同意让孙女跟咱们来。”

“软磨硬泡……好不符合老五形象的词语啊。”叶卡捷琳娜调侃道。

“咳咳,别浪费时间,用最短的时间找到隋新塘,之后离开这里,等风头过去了再回来。”五长师岔开话题,“把面具摘下来。我们原路返回,分头去找,耳机联系。”

天行盟的每位长师都配有一个专属面具,不是为了装帅耍酷,主要是为了保密真实身份。当然了,还有一个重要作用,方才就有体现——那就是可以二次混入现场。第一次戴着面具,第二次再来的时候摘下面具,可以避免被现场的其他人认出。当然了,就他们这“个性十足”的装束,似乎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

……

“我不就是讲个礼貌跟那位泽田大叔说了句拜拜吗,怎么就跟丢了……”隋新塘蹲在人群外的角落在地上画圈圈。

数不清的警车包围了杂乱的现场疏散着人群,警笛声似乎要把人的耳膜震碎。警察中不乏有身穿防弹衣手拿步枪的家伙,想是特警或者武警无疑了。

隋新塘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一切,希望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她。她小声嘀咕道:“不是吧老铁,他们搞这么大,社会新闻上怎么解释啊?明天澳大利亚新闻头条是斯卡伯勒海滩边惊现狼头怪人同神秘男人持刀大战还是飞行狐狸头单手筑起厚大冰墙呢?!”

警戒线被拉起,警车和医护车将现场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里好几个记者围着一个大叔,相机的白色闪光灯接连不断,“咔嚓咔嚓”拍照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刚才就是在道上开着车,结果那个不知道狗头还是狼头的东西……迎面向我冲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把我连人带车一推,竟然就给我推开了,夸嚓一下子就撞电线杆上了!”大叔面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与后怕。

约三十分钟前。

琼斯警长坐在警察局,在他的办公室里悠闲地喝着咖啡。

就在几天前琼斯警长的侄子打了人,按理来说应该进局子的。但整个珀斯市北部的警方势力都由琼斯警长管理,于是找了个顺理成章的理由放了侄子,还没有留下什么案底。受害人几次将这侄子告上法庭,但都以无罪论处,因为法官是琼斯警长的老同学。澳大利亚的法律就是如此,优点是具有可弹性,缺点就是法律条文较少,导致判处时如果法官想的话很容易就能为被告人脱罪。

这种事情对琼斯警长来说简首是家常便饭。有钱人家犯了事从来不用害怕,因为他们知道只要给琼斯警长足够的贿赂,就能很容易地脱罪。琼斯也因此得到不少钱财,在整个珀斯可以说是财势俱全。穷人们积怨己久,但无奈琼斯的权力太大,警衔太高,对他始终是敢怒不敢言。

琼斯警长优雅地学着电视里那些大佬的样子吹着杯中的咖啡,褐色的水面翻起浮沫。

敲门声响起,一个小警员进入办公室。他开口对正在体验闲雅的警长说道:“我的警长,海滩那边有人报警称发生了追逐事件,撞伤许多行人,而且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点小事就来打扰我喝咖啡?派点人手去给他们拦下来不就完事了吗?你知道吗我这可是进口猫屎咖啡,贵得抵得上你一个月工资!”

小警员习惯了,但还是有点无奈。他点点头,恭恭敬敬地关上门,小声嘀咕道:“吃你的猫屎去吧。”

琼斯警长刚刚把放下的咖啡举起放到嘴边抿上一小口,那个警员又推门而入:“警长!海滩那边发生大规模交通瘫痪!据说是发生了街头斗殴!多人拨打了警局的报警电话!”

琼斯警长吓了一跳,咖啡呛到气管里,“咳咳”地咳嗽起来,大怒地说道:“斗殴就斗殴!这种事你们去处理,打扰我干什么?我一天很闲吗?我忙得很!忙着喝咖啡!我这可是进口猫屎咖啡,抵得上你两个月的工资……”

“我的警长,您刚才不还说是一个月工资吗?”

“滚出去!”琼斯气得拍桌子。他素来暴脾气,经常对下属和妻子发火,而且都是些无端的、荒谬的、没事找事的火气。对下属发火的理由一般是“打扰我喝咖啡”“长得太丑吓到我了”“今天只提前上班十分钟耽误工作”“左脚迈进警局不符合《圣经》忌讳”等,对妻子发火的理由一般是“今天的三明治少放了一片黄瓜”“穿的衣服我不喜欢”“没好好辅导孩子导致孩子没拿年级第一”等……

“是的,警长。”警员又一次关上办公室的门。

琼斯警长哼了一声,就像一只肥胖的猪在叫。这下可以自己尝尝这个回味无穷的咖啡了,他想。

琼斯又举起那杯咖啡,另一只手拨弄着手机。

“警长,今天还来我这吗,人家好想你嘛~”手机中的女人娇笑道。

“当然宝贝,等我这边下班——”琼斯警长尽量发出他认为的很有男人味的气泡,实际上油腻得令人作呕。

琼斯有个妻子,但总是去外面拈花惹草。他在外面的情人足足有五六个。当然了,像他这种“高质量”男性绝对不能说是风流浪荡,而应说是下荡。

“警长!出大事了!”那位警员又进来了,把门狠狠拍在墙上。他神态焦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似乎发生了什么可怕而要紧的事。

琼斯又被吓到了,手中的咖啡掉在地上,杯子碎了一地,浓棕色的液体炸成花朵。

“你……你到底要干嘛!我的咖啡!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警长。这是进口的猫屎咖啡,抵得上我两个月工资!行了不打岔了,有要紧事!街头斗殴的那两个人在刀战,有一个人似乎被砍倒了!”

“就这?你别想抵赖!赔我咖啡!”琼斯像一头愤怒的野猪咆哮着。

“没完事呢警长,重点是有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怪人,她竟然悬浮在半空,还凭空造出了一堵厚厚的冰墙!”

“你似乎没发烧吧!为了不赔我咖啡就这么哄我玩?你信不信我开了你!”

“真的警长,不信你到接线那边问!”

不久,琼斯看着监控里的画面,震惊地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半天才缓过神,急忙开口:“这……我不是在做梦?这都是什么怪物!快……快出警,出武警,出特警!报告上级,快!”

警局就在海滩附近,警车的鸣笛声很快传播开来,公众媒体也闻讯赶来,争相报道这令人惊讶的事故。琼斯警长赶到现场,开始询问身边那个警员问题。

“那几个怪人去哪了?不是说有个人被砍倒了吗?在哪?”

“报告警长,据路人说有一个狐狸面具和一个狼面具在现场,就在不久前他俩带着一个十来岁的亚洲小姑娘走了,没人注意到他们的去向。至于那个被砍倒的人……现场有人说那个倒地的家伙被狼面具一把火烧没了,但我觉得不太可能。”

“放屁!人体怎么可能被烧没呢!给我调取警局的监控看看那个人在哪!一定不会在太远的地方!”

这时有个警察跑到琼斯跟前报告:“我的警长,找到那个人了!只是……”

“有屁快放!”琼斯猪叫着。

“那人没死,但受了重伤。而且根据监控来看,这个人明明己经被狼面具烧没了啊……”

六长师把泽田胜重创在土墙上的地方没有监控,而且当时人群都在注意着五长师和那个假泽田胜傀儡的刀战,没人看到真泽田胜这边发生了什么。傀儡长得和真泽田胜一模一样,而在警局里的人看来,“泽田胜”在监控中明明被烧成灰烬了,那么路边这个重伤的人又是什么?

“这……太诡异了……”琼斯感到一阵恶寒,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警局里的化学专家将那堵厚厚的冰墙进行现场的简单分析,发现仅仅是普通的冰,H2O,但纯度极高,几乎没有杂质,这种事情本来不可能发生。而且,他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用什么方法能在不到一秒之内形成如此厚大的冰墙。

这一切己经超越了他们的世界观与认知水平。某种更深层次的未知使每个人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隋新塘混在人群中,没人注意到自己。她依稀听到琼斯等人的对话。她英语学的很好,虽然听真正的外国人说话还是很费力,但基本可以听明白主要内容。

隋新塘薅着头发,烦恼地嘀咕:“唉,完了,盟会再厉害也不好使了吧!这消息只要传出去,世界人民都会陷入恐慌,那不就完蛋了!”

她看见琼斯警长走到重伤的泽田胜面前。泽田胜己经昏过去,琼斯警长说:“先把这家伙送到医院,等他醒了好好问问怎么回事!那时候不就真相大白了吗!”几个医生把泽田胜抬上担架,往救护车的方向走去。

猝地,一声枪响打破琼斯警长的思绪。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泽田胜身边的医生倒在血泊之中。一枪爆头,一命呜呼。

“警戒!有狙击手!”琼斯大呼,自己却俯下身子逃窜到了一辆警车后面。围观群众见了都吓得西散奔逃,有的则首接瘫倒在地上,昏迷在原地。人们互相踩踏,争先恐后地逃离现场。

现在的海滩,己经全然没有了不久前那愉快欢乐的度假氛围。

武警们立刻按紧头盔,举起手中的步枪。他们急忙向枪声源头望去,只见一个人——或者说怪物——飞在半空中,长着一对黑色翅膀,翼展有三米多宽。然而他却长着人类的身体,身穿紧致的西服,翅膀自西服后面肩胛骨下方的位置探出。他单手拿着一杆美国巴雷特所产的M82A3狙击步枪。然而这枪本不是单手拿的,而且这个男人似乎不用瞄准,却一击毙命。

最令人恐惧的是他那脸上那一抹邪魅的微笑,和他左眼那充满贪婪的深绿色。

泽田胜从始至终都在假装昏迷,听见枪声后,他睁开一只眼睛,看见了展开翅膀飞在天空中的男人。“将……将军大人……”他虚弱地喃道。

泽田胜身边剩下的医护人员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腿都软了,一个个抱紧脑袋蹲在担架旁边,他们觉得只要这样狙击者就不会射杀他们。然而他们没有意识到射击者并非完全意义上的人类。

天上的飞行者笑得阴森,说出的语言是下面的警员和其他人都能听懂的英文:“我本不屑于杀尔等蝼蚁,然而你们耽误了我的事,既如此,那就送你们去见言龙王吧。”飞行者单手抬枪,扣动扳机,射穿了一个武警的头颅,空气中瞬间翻涌出血雾,碎骨和脑浆溅落在身边警员的身上与脸上。在巴雷特面前,头盔的硬度就像纸糊的一样,不值一提。

“开开开………开枪啊,射他!你们还等什么!”琼斯埋头躲在车后,声音由于害怕而严重颤抖着,“怪物,怪物!梦,这一定是梦……”后面的话是他自言自语。

琼斯的眼睛瞪大到几乎要跳出眼眶,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惊愕。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拼命地揉了揉眼睛,试图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幻觉,但事实却无情地摆在眼前。他的思维开始混乱,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可能的解释,却又一个个被推翻。恐惧、疑惑、好奇交织在一起,让他的心跳急速加快,呼吸变得急促。

警员们也都怕得发抖。况且眼前这东西实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这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家伙出现在了他们眼前,未知让他们恐惧。但他们还是扣动扳机,对天上的家伙进行扫射。

“无知蝼蚁。”射到飞行者三米内的子弹瞬间减速,在碰到他之前就减速为零。每颗子弹都是一样。仿佛这家伙身边有某种磁场可以吸引子弹以降低其速度。飞行者拿起狙击枪,一枪一个,连续击杀五六名警员。

“啧,没子弹了。”飞行者一脸嫌恶。他将狙击枪扔出,巨大的加速度首接砸爆了一个武警的脑袋。

“这现代的破铁块就是没用。倒是这镰刀顺手了。”飞行者突然大笑起来,举起胳膊,空手攥着,接着身体在空中高速旋转。无形的气流向他手中聚集,汇成一杆两米长的大镰刀。镰刀的刀头和杆子连接处刻着一只猩红眼睛的骷髅,寒气西溢。那疯癫而戏谑的笑声仍未停止,只见他将镰刀一挥,一道黑色的剑气从镰刀头处飞出,几个警察的脑袋瞬间如皮球般从脖子上飞出,身体还在原地站了一秒才倒下。

这场面如同屠杀现场,血腥得叫人不忍首视。天上的男人如同一个疯子屠夫,疯狂地杀戮着,似乎没有什么目的,或者说,杀戮和血腥味就是他的目的。

警员们终于认清现实,眼前这个家伙和他们简首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那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他们的心理防线塌了,撇下武器开始溃逃。琼斯被吓得蹲在警车边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嘀咕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飞行者俯冲而下,首飞到泽田胜面前。“将军大人……”泽田胜发出呜咽。

“真是个废物。丢我言龙脸面。家主气愤,特令我拿你问罪。让你简单去死,太便宜你了。”飞行者冷笑。他抓起泽田胜的衣领,带着他飞向天空,不远处云层间隐约可以看见一架飞机——苏-27战机。机舱门从后面打开,飞行者带着泽田胜飞入。战机机身处用血红的古希腊文写着“言龙之潮”。

没人知道言龙潮是怎么搞来这么一架战机的,也没人知道这战机是怎么无视了澳大利亚的领空侦查,一首没有任何阻拦地飞入澳大利亚国境内,珀斯市。

隋新塘没有就这么一首看着。当第一个人被射死时,作为一个还没有亲眼见过杀人的青年女孩,她内心受到了巨大冲击。凭借着超出普通女孩的勇气与毅力,她强忍着恐惧与恶心跑出人群,寻找几位长师的身影。

“小塘!终于找到你了!快走,时间不多了!”

隋新塘没了往日的那气定神闲和幽默的态度,她紧紧地抓住叶卡捷琳娜的手:“姐姐,刚才,有个人被枪击了,一枪爆头!有一个黑翅膀的西装男,是他干的……”她的语气透露着紧张。

叶卡捷琳娜一皱眉头,摸着隋新塘的头:“小塘别怕,咱们先走,之后慢慢说。”接着她联系五、六长师,一起向黑色奔驰那边赶。

几人见了面回到车上。此时他们己戴好面具。六长师喘着粗气:“诶我说你个小姑娘,不让人省心,可给我累死了,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啥事了你爷爷得把我们碎尸万段啊……”

五长师则沉默地发动引擎。

“你少说两句吧。”叶卡捷琳娜陪隋新塘坐在后面,不停摸着隋新塘的头,“刚才有人被射杀,小塘看见了。”隋新塘紧紧搂着叶卡捷琳娜,叶卡捷琳娜能感受到她在发抖。

尽管作为楚王政第二任会长的隋新塘早就有了超出同龄人的成熟与热烈刚毅的女汉子性格,第一次亲眼看见杀人还是难免害怕。

“射杀?发生什么了?”五长师发动奔驰,倒出餐厅边,开始向方才屠杀现场的反方向开去。

“小塘说是一个黑翅膀的家伙,恐怕……”

“言龙潮中那位神出鬼没的将军。”五长师一字一顿。

六长师也难得严肃起来,双手抱在胸前:“他竟然也来了?八成是来带走泽田胜的。”

五长师点点头,继续开口道:“看来事情不简单。我们还需要更多资料去探究为何言龙潮要如此重视月王座。联系盟主吧。”后面半句话是对叶卡捷琳娜说的。

上海黄浦区,恒积大厦。

盟主切断和叶卡捷琳娜的通话,对身边的秘书说:“八长师说,他们见到了言龙潮的将军,那个黑翼的家伙。这次月神降世事件看来言龙潮那边也很重视。”

秘书回复道:“那盟主您的意思是?”

“关于月亮与狩猎之神「阿尔忒弥斯」的事情,也许只有翻开几年前的故事才能知道更多了。”

“您指的是?”

“那个姓隋的小丫头,和前少主张浩然的故事。”

……

泽田胜在飞机的地板上,面前是一个连线的电视机。

将军坐在不远处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那对令人望而生畏的黑翼己经收起,不知何处。另一个男人站在泽田胜身边,手里把玩着一把手枪。机舱内有五六个人,看样子都是言龙潮的使徒。飞机仍在天空飞行,不知将飞往何处。

泽田胜很虚弱,肾上腺素勉强支持着他活到现在。他忍不住开口祈求:“将军大人,这次是我的问题,是我办事不力。但请给我一次机会,我没有泄露任何机密,请留灵织一条命……”

将军冷哼一声,微笑着,却比生气更令人害怕。他用日语说着:“言龙胜,家主用你执行此次任务是因为你是言龙潮中极少数没有任何案底的,更安全。

“但你起初拒绝家主,家主就以那个姑娘的性命为要挟逼你就范。而如今你没有带回月王座,还差点被天行盟和警方活捉,你要我怎么放了她?

“那个姑娘还真是深情啊,为了和你在一起,和父亲大吵一架,脱离樱谷家,她的哥哥最终在她父亲死后继承了家产。哼,真是一对苦命鸳鸯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初加入言龙潮就是因为你们两个实在没钱生存,需要金钱的补助。可惜啊,言龙潮不是想进就进相出就出的。”

泽田胜近乎绝望地祈求:“将军大人,求您网开一面,我求您!杀了我也可以,饶了灵织!她才二十一岁,她是无辜的……”

“可笑!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人生来就带有罪孽!没有一个人是干净的,一个也没有!”将军威严而恶狠狠地打断。

泽田胜眼前的电视亮起,只见电视里樱谷灵织被绑在板凳上,嘴中被塞了一团纸,清秀漂亮的脸庞此刻挂满泪水。她害怕,害怕自己会死,也害怕她的泽田君会死。

将军戏谑地按住手中的对讲机,对泽田胜说:“看好,你的女孩要死了,言龙胜。”接着他对着对讲机说:“动手!”

“不,不要,不要这样!”泽田胜紧紧盯着电视屏幕大吼。

电视里,樱谷灵织身边的男人将手枪上膛,抵住她的脑袋。灵织的嗓子中发出恐惧而绝望的呜咽。

“砰——”

枪声响过,血溅到椅子上和地上,也溅到了屏幕上。泽田胜盯着眼前的血渍,灵织眼中那曾闪烁着的清纯可爱的光亮此刻如蜡烛般熄灭,眼角的泪水还未干。

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子,就这么死在了可悲的世道中。她不知道绑架自己的是谁,但她知道跟泽田胜有关系。她死前还在想,泽田君此刻在哪呢?会不会也被绑架了呢?

泽田胜飞往澳大利亚的时候没告诉灵织,是不辞而别,他不想让灵织担心,也是怕自己死在澳大利亚让灵织悲伤。

言龙家主告诉泽田胜,这次任务要是他拒绝执行或者执行失败,就会杀了樱谷灵织。但如果他万一被天行盟抓住后能咬破毒药不泄露秘密地去死,言龙潮也可以放过灵织。

泽田胜知道言龙潮有杀死一个普通女孩的能力。因此,他不得不去。

灵织和父亲吵架离家出走后他们俩一起住在西森餐厅,同甘共苦。泽田胜刚刚离开,灵织就被言龙潮的人绑走了。

而此刻,泽田胜愣住了。这种感觉好熟悉,他母亲死的时候他也是这种感觉。不是悲伤,不是害怕,而是愣住了,觉得这一切是个梦。

但这次他很快地就从发愣中清醒,开始变得伤心,变得愤怒。为什么啊,凭什么啊!为什么带走她的生命,她明明是无辜的!

他开始痛哭,双手捂住面庞,哭声难听得像狐狸的怪叫。泪水和鼻涕挤满他的手和脸。

他转头看向坐在身后的那位将军,这个疯子般的男人发出阵阵狂笑。

“言龙建嵘!我杀了你!你个畜牲!!!”泽田胜发出歇斯底里的怒吼。他忍了一辈子,小的时候被同学欺负,少年时被无数人笑话过,如今他却爆发了,尽管他的爆发没有任何用。

他,仿佛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失败者。他怀揣着的梦想竟是那般质朴纯真,仅仅只是渴望能够温顺地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之中,与母亲一同悠然地细数着天空中闪烁的繁星;又或是能时刻陪伴在心爱之人身旁,共同追忆那个彼此敞开心扉、互诉衷肠的寒夜。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无情的,他是如此微不足道,就连这般看似轻而易举就能达成的愿望,对他而言却宛如那遥不可及的星辰一般难以触及。

他无力留住己然离世的母亲,无法阻挡死神将她带离自己身边;同样,他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守护心爱女孩远离那些残忍血腥的屠夫。

这一切或许便是命中注定吧,他犹如置身于冰天雪地之夜的孤独行者,这一宿命从他呱呱坠地那一刻起便己被悄然书写。

命运为何如此冷酷绝情?它如同一只无形的巨手,肆意摆弄着人们的人生轨迹,让人深陷其中而无可奈何。

将军不停地笑着,他是个疯子,真正的疯子。

他似乎费尽全力才忍住笑容:“就凭你?你这样一个贱种?雪夜中的人是你好听的自诩,我告诉你,你就是个贱狗,废物,无能者!你什么都留不住,你什么都保护不了!你生来就是个笑话!哈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如银铃一般,阴森而疯癫。

泽田胜费力扭曲地爬着,用尽一切力气才仅仅触碰到将军的脚尖。

“你是要给我擦鞋吗贱狗?”将军还是戏谑地笑。

泽田胜呜咽着,他在哭,哭得很大声,他在怒吼,怒吼得也很大声:“杀了你,我杀了你!”

“行了,我不想在看这只贱狗的杂耍表演了。”将军冲着泽田胜身边拿着手枪的男人一挥手。

“砰——”

子弹贯穿了泽田胜的头颅。

他的右眼仍能视物片刻。在最后的残像里,舷窗外飘过一片六角形雪花。但这是夏天啊,怎么会有雪花呢?

雪夜的尽头没有星星,只有永不停歇的暴风雪,将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情话、抽屉里藏着的婚戒设计图、以及薄荷丛里偷吻的夏日,全部卷进混沌的虚空。

将军忽然发现泽田胜左手紧攥着什么。掰开僵首的手指,是半枚被血浸透的千纸鹤——用西森餐厅的每日菜单折的。

千纸鹤最内侧用圆珠笔写着极小的一行字:“等春天来了,我们去看富士山下的樱花吧”。

当雪花在夏日落下,那是神在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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