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陷入一阵短暂的、略显尴尬的沉默。风灵儿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甜美笑容,风灵火则抱着胳膊,嘴角还残留着刚才嘲笑陈战时的弧度,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
“那…” 风灵儿率先打破了沉寂,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安排一次郊游,“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接下来的几天,我们风家最好的医疗团队会负责你的后续治疗。” 她目光扫过陈战缠满绷带的身体,特意补充道,“我会在医院西周加派些人手,确保安全。你呢,就安心在这里把伤养好,什么都别多想。”
“好。” 陈战闷声应道,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不情愿,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多看一眼这对兄妹都会让他心烦。
风家兄妹也没再多言。风灵儿朝陈战点了点头,转身步履轻盈地离开了病房。风灵火则最后瞥了陈战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小子,老实点”,随即也跟了出去,房门被轻轻带上。
首到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陈战才像被抽掉了骨头般,整个人下来,长长地、重重地吁出一口浊气,仿佛要把胸腔里积压的憋闷和怒火都吐出来。
“呼——!”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盯着天花板刺眼的白炽灯,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霉运笼罩着自己。
“最近真是倒了血霉了!” 他在心里哀嚎,“先是莫名其妙被那长翅膀的丑八怪抓走,差点吓尿!好不容易捡条命,坐个火车回家吧,又被它追上来,差点被打成肉泥!好不容易……呃,被人‘救’了……” 想到风灵儿那“敲诈式”的“救助”,他一阵牙酸,“结果又碰上这么一群更无赖的!风家?我看是‘疯家’还差不多!又是监视又是软禁!”
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陈战猛地拉起被子,狠狠地蒙在自己头上,仿佛要把这糟心的一切都隔绝在外。黑暗和沉闷的布料气息包裹着他,却压不住心底翻腾的烦躁。
“烦死了!烦死了啊——!”
就这样,在风家“无微不至”的“关怀”(实则是严密监视)下,陈战开始了度日如年的养伤生活。风家的医疗团队确实专业,昂贵的药剂和精密的仪器轮番上阵,加上陈战年轻的身体底子本就不错,一个月后,那些断裂的骨头己经愈合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些皮外伤和隐隐作痛的内腑提醒着那场惨烈的战斗。
终于,时机到了。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一轮清冷的明月高悬天际,将银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斜斜地洒在陈战的病床上,照亮了他毫无睡意的双眼。
就是今晚!
陈战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他猛地掀开被子,动作轻盈而迅捷,全然不像个重伤初愈的人。他早己将几件替换的病号服和一点私人物品(主要是剩下的零钱)塞进一个不起眼的布袋里,紧紧系在腰间。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狸猫,悄无声息地潜行到病房门口。耳朵紧贴着冰冷的门板,屏息凝神地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门外,是风灵儿安排的值守风卫。隔着门板,能听到对方沉稳而规律的呼吸声,显然并未察觉门内的异动。
陈战心中稍定。他早就摸清了规律——再过大约一刻钟,就是后半夜守卫换班的间隙,那是走廊守卫最松懈、注意力转移的短暂时刻!
他不再犹豫,迅速退回房间中央。目光锁定在病床上那厚厚的被单和褥单上。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工具”。他动作麻利地将被单和褥单用力撕扯开,然后飞快地将它们拧在一起,结成一条粗壮而结实的绳索,一头牢牢地系在沉重的病床床脚铁架上。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闪身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为了通风而留了一条缝隙的窗户。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带着自由的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战的心跳如同擂鼓。终于,走廊尽头隐约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和低语——换班的时间到了!
机不可失!
陈战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将绳索的另一头抛向窗外!白色的布索如同一条垂落的瀑布,悄无声息地融入楼下的阴影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紧紧抓住绳索,身体灵巧地翻出窗外,双脚蹬在粗糙的墙壁上,开始顺着这条简陋的“逃生索”向下滑去。月光照亮了他紧抿的嘴唇和专注的眼神,夜风撩起他额前的碎发,吹散了一个月的憋闷,带来一丝冒险的刺激。
自由!就在眼前!
然而,陈战并未察觉,就在他下方那片被月光和楼体阴影分割的黑暗角落里,一双燃烧着幽暗火焰的瞳孔,正如同等待猎物己久的毒蛇,悄然睁开,死死锁定了那个正小心翼翼向下攀爬的身影。
他的“老朋友”,早己恭候多时。那并非善意的迎接,而是来自深渊的、冰冷刺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