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哥好久不见
六月的A市温度一如往常,热浪如凶猛巨兽盘踞,柏油马路暑气从地面腾起,空气里的燥热因子肆意冲撞,阳光明晃晃地刺眼,似要把一切晒化,连风都带着滚烫温度,拂过肌肤时,还是那么的燥热。时煜猛地推开办公室门,压抑的烦躁随着动作倾泻而出,大步走到桌前,文件被狠狠砸在桌面,发出刺耳声响,文件散落一地。脖颈间领带勒得太紧,他烦躁地抬手松了松,干脆一把将领带扯下,不耐烦地丢在地上。“天盛公司这狗公司仗势欺人,昨晚谈的好好的今天居然临时变卦跟我加条件,真拿我当软柿子捏?”白秘书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他感觉时总周身散发的寒意几乎将六月的炎热凝结成霜。他把文件收拾放好捡起地上的领带麻溜的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门关紧后,时煜的手掌重重抵在冰凉的桌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过了许久,才缓缓转过身,步伐沉重地朝着沙发走去。他跌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里,身体陷进蓬松的靠垫,却感受不到半分舒适。胸腔剧烈起伏着,喉间溢出一声声压抑的叹息,气闷如潮水般漫过心头,他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目光无意识地飘向对面墙上的落地镜,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笔挺的定制西装价值不菲,深灰色的面料泛着低调的光泽,剪裁贴合着他修长的身形,每一道褶皱都精准而工整。胸口别着一枚精致的胸针,铂金材质缠绕着碎钻,在室内的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宛如他在商业场上的锋芒。锃亮的皮鞋一尘不染,倒映着天花板上水晶灯的光影,连裤脚的折痕都像是用尺子量过般笔首,这一切看着光鲜亮丽但也被这一切束缚的让他不能松快。
时煜又重重叹了口气,喉间溢出的气音裹着几分难以纾解的郁结。他缓缓起身,走进了办公室里的休息室,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西装外套的纽扣,动作利落地将这身昂贵的束缚褪去。定制衬衫被随意甩在真皮沙发上,露出线条流畅的脊背,冷白肌肤在室内光影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衣柜门滑开的瞬间,清爽的白T恤映入眼帘。他随手扯出那件棉质衣物,柔软的布料贴合身体的刹那,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有了片刻松弛。黑色破洞牛仔裤带着做旧的质感,膝盖处刻意磨出的破洞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不羁与随性。弯腰系鞋带时,他垂落的发丝挡住了眉眼,脖颈处凸起的骨节随着动作轻轻滚动。当他首起身来,整个人仿佛褪去了西装革履的冰冷外壳,化身为街头最耀眼的存在。与生俱来的优越骨相,在简约的穿搭下愈发凸显。冷白的肤色与纯白T恤形成鲜明对比,破洞牛仔裤将他修长笔首的双腿勾勒得淋漓尽致。那双被昂贵皮鞋束缚太久的脚,此刻踩在休闲板鞋里,竟走出了T台模特般的优雅步伐。
晚上八点,A市最大的酒吧,鎏金酒吧的霓虹招牌刺破夜色,这座城市最奢靡的夜生活正拉开帷幕。时煜陷在吧台座椅里,威士忌在水晶杯中摇晃,他仰头饮尽第七杯,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管,却浇不灭心底翻涌的焦躁。调酒师擦拭杯盏的动作突然凝滞——吧台暖黄的光晕下,男人冷白脖颈在光影中若隐若现。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水晶杯,虽然穿着随性但每一次举杯都带着慵懒的矜贵。当第八杯酒液滑入喉间时,舞池震耳欲聋的电子乐里,己经有几道炽热的目光,悄然穿透氤氲酒气,落在他微醺泛红的侧脸。
“先生,我能请您喝一杯?”浑浊的酒气裹挟着廉价香水味骤然逼近,时煜后颈汗毛瞬间竖起。余光瞥见个穿花衬衫的男人,肥厚的嘴唇咧出歪斜的笑,眼里浮动着令人作呕的贪婪。男人借着醉意踉跄上前,布满烟渍的手指擦过时煜耳际,指甲缝里还沾着没洗净的油渍,黏腻的触感像条滑腻的蛇,顺着纯棉T恤往下游走,不老实的去搂时煜的后腰“把你的脏手拿开,给老子有多远滚多远。”时煜满脸凶狠的瞪着他:“你TM睁开眼看清楚,老子是Alpha,敢碰我,我弄死你。”
男人如触电般猛然弹开,脸上的垂肉跟着剧烈抖动。在这个被ABO体系严密规训的世界里,空气中仿佛都悬浮着无形的阶级锁链——Alpha与Omega作为千万人中难遇的珍稀个体,从出生便被打上特殊烙印,而占比九成的Beta们,不过是庞大社会机器里没有信息素标识的齿轮。此刻他后颈汗毛倒竖,终于看清对方漫不经心释放出的压迫性气场——眼前这位冷白皮肤的男人,赫然是掌控着城市命脉的Alpha上层阶级,难怪周身萦绕着令人战栗的威慑力。“抱歉抱歉,是我有眼无珠,我这就走。”看着男人灰溜溜的逃之夭夭,时煜冷哼一声,拿起酒杯又喝了起来。
威士忌的辛辣在胃里翻涌,时煜的睫毛垂落,感觉头开始晕乎乎,将眼底的醉意笼成一片雾霭。舞池的电子音乐震得耳膜发麻,混着空气中甜腻的信息素与烟味,在鼻腔里发酵成混沌的漩涡。水晶灯的光斑化作游动的星子,吧台的金属台面扭曲成液态银,就连指尖残留的威士忌凉意,都变得绵软而虚幻。他抬手按住发沉的额角,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摇晃的梦境,周遭的光影与人声,皆成了隔着毛玻璃般的朦胧虚影。
耳边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哥哥……”迷醉的眩晕感如潮水漫过意识,时煜听见耳畔传来细碎的呼唤,声音像浸在温水里的丝线,柔软却固执地缠绕着神经。他艰难地抬起沉重的眼皮,头顶的射灯在视网膜上炸开刺目的光斑。朦胧光影中,一团染着黄色的发影闯入视线——那人逆光而立,背后霓虹灯管的光晕在他周身晕成朦胧的彩雾,细碎发丝被气流掀起,却将面容严严实实地藏进明暗交织的阴影里。“谁在……叫我……嗝,你是……谁啊……嗝!”打了个酒嗝,时煜从皮椅站起来,发现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比他高出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