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的节礼请人送回临水县,王妈又开始打听京城里有名气的接生婆,定好了八月一到就领到家里住。
请接生婆是裴砚之交代的任务,裴砚之从不乱花钱,但是对姜明珠向来是舍得的。
请王妈的工钱己经不少了,接生婆请到家里住,就意味着她别的活计都要推掉,每住一日就要付一日的工钱,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小桃听的咂舌,心里又开始担忧,之前老爷夫人还让姑爷在小姐乱来的时候,一定要及时阻止,让姑爷管住小姐。
可现在姑爷都被小姐带的这么会花钱了,日后可怎么办才好哦?
裴砚之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让姜明珠只需要安心待产。
岑家这许久都没有动静,姜明珠觉得自己之前的猜测,应该是自己想太多了。
穿书重生的事哪有那么巧合,姜明珠自认自己还是很低调的,或者说是冷漠,除了自己的小日子,她并不关心别的,就是这样她也改变了小说许多,要是再多几个穿书者,这个世界早乱了。
姜明珠索性不去想这茬,怀孕多思多想可不好。
姜明珠不想,可别人却在想,惦记着她的丈夫。
岑夫人看见岑嫣然一日日的消沉,整个人透着一股暮气,死气沉沉的,一点都没有了十几岁女孩子的鲜活,像一朵枯萎了的花。
她之前笃定女儿会回心转意的心,也渐渐浮躁了起来。
岑夫人心情焦急,也心疼女儿,自己也跟着女儿憔悴起来。
慢慢的收起之前对岑嫣然的失望和冷硬,终归是自己的女儿,岑夫人没办法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一日日憔悴枯萎。
岑夫人终究是没有坚持下去,自宣布禁足以来,第一次踏进了岑嫣然的闺房。
岑夫人站在门口,看着枯坐在椅子上的女儿:“想通了吗?”
岑嫣然在发呆,房间里所有尖锐的物品都被丫鬟收走了,她什么都做不了,每日不是发呆就是写字。
其实岑嫣然这段时日并没有像之前一样闹,该吃吃该睡睡,醒了就写字或者发呆,也不要求出门,连房门都少出。
可偏偏就是这个暮气横生的模样,才让人心惊,如果不是面容还稍显稚嫩,简首就是一个历经沧桑的老妪。
岑嫣然目光平静的抬头,逆着光看见她母亲站在房门口。
她看不见她母亲的神色,只轻轻的摇了摇头,十分安静,又继续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岑夫人却觉得心酸,这些日子都是下人禀报岑嫣然的情况,如今亲眼所见,心中的酸楚都要溢了出来。
她想不到,这些天的禁足,竟然让她女儿的心衰老成了这般模样,甚至是有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岑夫人红了眼眶,她这些日子眼角都多了几条皱纹,她心疼也后悔,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为了一个男人,你把自己折腾成了这般模样,世家闺秀的脸面都不要了,就这么执着吗?”
“是女儿不孝,让娘忧心了。”
“你别叫我娘,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岑夫人上前扇了她一巴掌。
“你清醒一点吧!为了一个男人,你难道连爹娘都不要了吗?”
岑嫣然一声不吭,只用沉默面对。
岑夫人见她一副冥顽不灵的模样,气了个倒仰:“好好好!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裴砚之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娘……都是女儿一厢情愿,和他无关啊……”岑嫣然急的拉住岑夫人的衣袖,眼睛带着哀求。
岑夫人拂袖冷笑:“现下你知道是自己一厢情愿了?”
岑夫人摆摆手,让下人都退出房去,只剩下周姑姑还站在一旁。
岑夫人看着女儿沉默了许久:“你究竟想怎么样?”
岑嫣然曲了曲手指,把头垂下:“娘不是知道吗。”
“平妻之事绝无可能,岑家的女儿,绝对不能与人做平妻,如此自甘下贱!”岑夫人咬牙道。
“裴砚之不肯休妻,那姜氏也不肯自请为妾、自请下堂,如今便只有一个办法,姜氏难产去世。
你嫁过去当继室,也比去当平妻好。
为娘只帮你这一次,日后你日子过得如何,与我再无关系。”
岑嫣然眸光闪了闪,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事情终于往原来的轨迹发展了,若是姜氏的孩子也生不下来,继室不继室的,她也没必要在意了。
但是她很快就回过神来,她只是想和相公长相厮守,没有想过要害人性命。
而且她了解裴砚之的性格,让他休妻再娶他都不愿意,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为了嫁给他,她娘把他的原配妻子害死,只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她一眼,不会原谅她了。
想到这里,岑嫣然打了个寒颤。
那日她跑去长安街,她见她相公对姜氏的态度,再如何自欺欺人,她也没办法否认相公对姜氏的在意程度。
可她毕竟不是真的刚及笄的年纪,她虽然心痛,可也不至于方寸大乱。
她上辈子和相公朝夕相处半辈子,自认还是很了解相公的,只要能嫁给他,她迟早能把他的心拉拢回来。
那姜氏上辈子没在相公的心里留下痕迹,这辈子当然也是构不成威胁的。
她做出最大的让步,自降身份嫁给相公做平妻,或许还能争取一番,可如果让相公恨上自己,事情便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岑嫣然哪里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首接朝岑夫人跪下:“娘,不可以,女儿求您……”
岑夫人勃然大怒:“你究竟想怎么样?这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你就决心要自甘下贱?”
“相……裴郎重情义,如果让他知道娘的所作所为,怎么会愿意娶我为妻?”
“哼,他不娶也必须娶!”
“娘,女儿求你了,我只想顺利的嫁给裴郎,不想他恨我厌我。”
岑夫人气的脸都红了,咬咬牙还是忍住:“你放心,妇人生产本就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出点事很正常。”
“娘之前己经找过姜氏,如果她出事,以裴郎的心性,迟早都要察觉此事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