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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无谢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冷汗“唰”地一下就从额角冒了出来。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对那个小姑娘流露出半分不敬，眼前这个看似平静的男人，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让他永远闭嘴。
强烈的求生欲让花无谢瞬间认怂。他几乎是本能地极快地对着潘玉方向，无比诚恳地开口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姑娘，是在下失言，口无遮拦，姑娘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在下绝无冒犯之意，绝无！”
他一边说，一边恨不得把头埋进旁边的干草堆里，再不敢看潘玉一眼，更不敢看匡连海那双能冻死人的眼睛。
潘玉本来也被花无谢的话惹的气鼓鼓的，也被一旁师兄骤然间爆发的冰冷杀意吓了一跳，可看到花无谢那副瞬间认怂的狼狈样，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甚至觉得有点滑稽的解气。
她轻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表示懒得再搭理他。
匡连海眼中的冰寒杀意这才缓缓敛去，重新恢复了那种深潭般的平静。
他不再看花无谢，仿佛对方己经是个死人。他推动轮椅，转向门口。
“玉儿，我们走。”
潘玉立刻跟上，推着轮椅离开了充满血腥味和尴尬气氛的柴房，临走前还不忘“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将那紫衣瘟神隔绝在内。
——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潘玉脸上。她迷迷糊糊地伸出手，习惯性地向身边探去，却只摸到一片带着余温的空荡。
潘玉瞬间清醒了几分，揉着眼睛坐起身，身旁的枕头凹陷着，残留着师兄身上清冽干净的气息，人却不见了。
她侧耳倾听，院子里很安静，没有轮椅碾过的声音，倒是有明显小心翼翼的细微的锅碗瓢盆的轻响从厨房方向传来。
潘玉立刻掀开被子，趿拉着鞋，轻手轻脚地溜向厨房。
果然，厨房的门虚掩着，温暖的烟火气和食物隐约的香气飘散出来。
潘玉悄悄推开门缝，探头望去。
只见匡连海背对着门口，坐在轮椅上，正专注地看着灶台上的小锅。
他身上穿着潘玉给他新做的、耐脏的深蓝色粗布短褂，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暖黄的火光跳跃着，也映照着他专注而柔和的侧脸。
潘玉偷看的时候，匡连海手里拿着一柄长勺，正小心翼翼地搅动着锅里咕嘟冒泡的白粥，动作虽然还有些生涩，却透着一种居家过日子的认真。
旁边的案板上，还放着几张刚烙好的、边缘微焦的薄饼，正散发着阵阵麦香。
自从匡连海的身体日渐好转，能自己挪动后，他就开始“抢”潘玉的活儿干。
劈柴的重活他暂时还做不了，但扫地、擦桌子、整理草药这些轻省活计，他总是不声不响地就悄悄做了。
潘玉起初还担心他累着，后来拗不过他，也就随他了。
不过做饭……他倒是很少主动碰，毕竟潘玉的手艺确实比他好太多，这点他自己也承认。
潘玉看着眼前这温馨又带着点笨拙的画面，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像泡在温热的蜜糖水里。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从背后猛地环抱住匡连海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亲昵，“师兄～起这么早？做什么好吃的呢？”
匡连海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弄得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
他放下长勺，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环在自己胸前的手臂，温声道，“吵醒你了？粥快好了，还有烙饼。去洗把脸，准备吃饭。”
潘玉赖着不动，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探着脑袋看锅里的粥，“唔…闻着挺香的！师兄真厉害！”
她嘴上夸着，眼睛却瞟向那几张卖相实在算不上精致的烙饼，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这么这饼……看着就有点考验牙口呢。
早饭很简单。清粥，烙饼，水煮蛋，还有一小碟潘玉起床后快手拌的咸菜丝，其实也就是匡连海己经把咸菜切好洗好沥干了水，潘玉只需要淋点香油撒点芝麻拌一拌而己。
潘玉盛好粥，拿起一张烙饼，满怀期待地咬了一口。
嗯……熟了，能吃。
就是……有点硬，口感略显扎实，带着点淡淡的焦糊味。
她又喝了一口粥，味道倒是正常，只是米粒煮得稍微有点过头，不够清爽。
她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吃着，眼神飘忽，小脸上写满了“努力想找出优点但实在词穷”的纠结。
匡连海坐在对面，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又无奈的笑意。
好吧，让师妹吃自己做的饭，的确也是难为她了。
潘玉犹豫了再犹豫，饼也撕扯了半天，最终还是没忍住，放下碗，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委婉、生怕哪句话没说好，伤了师兄自尊心的语气，再三斟酌了之后开口。
“师兄啊，那个……你看你身体刚好些，做饭这种烟熏火燎的事儿，还是太辛苦了！要不……以后还是我来吧？我做饭快，你也省心，好不好？”
潘玉眨巴着大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无比真诚和体贴。
匡连海放下筷子，抬眼看向她。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慢慢浮现出一种混合着惊讶、失落、还有一点点……委屈？
他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声音也刻意放得低沉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玉儿，师兄只是想为你做点事。看你每日操劳，狩猎、做饭……。实在是心疼你太过于辛苦，想着哪怕只是做顿简单的早饭，也能让你多睡一会儿……”
他顿了顿，语气则更加低落，头也慢慢低下去，“是不是，师兄做的太难吃了？让你……嫌弃了？”
他抬起眼，看向潘玉，眼神里带着一丝破碎和受伤，“下次……师兄一定好好学认真做，一定做出让玉儿喜欢吃的味道来！”
